骑在最后一匹马上的海魁狡诈的小眼睛四下踅摸着,最后盯紧了阉棚,他朝队长扬了扬下巴。
骑兵队长明白了他的意思,向几个骑兵挥了下手,骑兵们跳下马来,端着枪向棚子逼近。所有的罗马兵悄无声息的包围了阉棚,并做好了偷袭准备。
头一个罗马骑兵把刺刀突然捅进棚内,同时大喊:“出来!”
其余罗马骑兵用刺刀挑开棚顶,发现棚内空空如也。
海魁抬头四望,突然看见芦苇荡里出现一道人跑过而造成的晃动。他大喊:“往那边跑了,追!”
十几个罗马兵拉开一条搜索线,用刺刀在芦苇丛里扫过来、扫过去。
队长走了过来,和向名军官小声嘀咕一阵,几人都笑了。队长掏出一盒卷烟,抽出一根点燃,随手把烟散给旁边的罗马兵。骑兵们在互相对火。最后一个罗马骑兵用火柴点着了一根枯干的芦絮。
芦絮引燃了火苗,火苗引起了大火,火势越烧越旺,骑兵们都快乐地笑了,纷纷用打火机开始点火。一阵风吹来,大火轰地一声猛烧起来,浓烟呛得他们自己也咳嗽起来。
整个芦苇荡都燃烧起来,不一会儿,河边的芦苇荡已成了一片火海,火苗在风中发出“呼呼呼”的声响,风卷着浓烟四下翻滚。
队长得意地看看手表,“再烧十分钟,哼哼,王室成员要么统统被烧死,要么就乖乖滚出来投降。”
前面的芦苇荡中,终于出现了几个身影,其中一人发出剧烈的咳嗽声,接着浑身着火的国王举着手走了出来,“不要烧了,我们投降。”他一边说,一边拍打着身上乱窜的火苗。
紧接着,十几名王室从芦苇丛中站了起来,人人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无奈。
罗马骑兵冲上去,用刺刀枪把他们逼到一块空上,其他士兵把王室成员团团围在中间。
队长走了过来,看着这群破衣烂衫、狼狈万状的埃及人,不禁仰天大笑。
笑完了,队长挥手下令:“把他们统统带走!”
罗马骑兵押解着20多名王室俘虏,来到岸边,那里有一辆大卡车等在路边,一个士兵用刺刀指了指卡车,国王先上了车,其他人跟着他上了车。
队长跳上驾驶楼,对海魁挥了挥手,“谢谢啦,我把人先带走了。”
引擎发动了,大卡车载着20多名俘虏向开罗城驶去。
“咔,咔,咔,咔,”一双军靴踏在青石板路面上,发出机械而沉重的脚步声。原来这是一名罗马军少校,正沿着主干道中正路独自走来。
少校中等身材,腰板挺拔,脚步沉稳,处处透着一股军人的刚毅和威严。一张方脸庞,肤色白皙,两条乌黑的剑眉下有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在棱角分明的嘴唇上,留着短短的小胡子。
迎面走来一队戴红袖标的宪兵巡逻队,少校目不斜视,根本不予理会,径直前行。
宪兵巡逻队停了下来,一名宪兵跨前一步,向少校敬了个礼,嘴里叽里呱啦说了一通罗马语。
少校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微微一笑,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红皮的军官证,不屑一顾地递了过去。
罗马宪兵接过证件,对照着上面的照片,再看看少校的脸,点点头,放行了。
又有一队罗马鬼子兵手举着燃烧棒,大呼小叫地从少校身边跑过。
少校目无表情地看了看,向前走了不远,从中正路向左一拐,拐进一条叫富民坊的小巷。小巷中有一半的民居正在燃烧,一根烧透的房梁从屋顶上垮塌下来,激起了更大的热浪和火星。
路上到处是沙袋街垒。无数具老百姓的尸体和砸碎的家具横陈街头。不远处,有两名罗马兵正追逐着一名披头散发的中年妇女,妇女尖叫着躲进一个院子。罗马兵紧追不舍。很快,院子里传来妇女的惨号声和罗马鬼子放肆的淫笑声。
少校停下脚步,似乎在思考什么。他的手慢慢接近枪套,手握住了腰间的手枪,但枪抽到一半时,手却停住了。少校的目光冷硬中透着灼热,眉头拧成了疙瘩,胸部剧烈起伏着,但过了一会儿,脸色慢慢平静下来,身上恢复了镇静威慑的气质。
少校继续往前走,穿过两个街区,再穿过一个石牌坊,来到一个倒塌的二层小楼前面。少校回头向来路看了看,整条巷中没有一个人影。少校紧跑两步,钻进了一个斜撑的楼板下面。
少校挪开一块朽木,露出一个黑黑的洞口。少校钻了进去,回身再把朽木板盖上。
“拿小姐,你可回来了,你没事吧?”说话的,是一个年青妇女。
“大嫂,我没事。”少校摘下罗马军呢子军帽,拿下上唇粘贴的小胡子,原来她是个拿丽莎乔装的,她那天和李察一起在亚历山大港下了船,但被人流冲散了。
她说:“今天我去了大中门附近,正赶上罗马鬼子大部队进城,街上到处都是罗马军的军车和炮车。看样子开罗彻底沦陷了。许多埃及兵都缴械投降了,武器弹药扔得满街都是,但罗马鬼子却大开杀戒,拼命屠杀埃及兵,我真替他们感到难过。”
她顿了顿,又说:“外面满地都是死尸,许多民居被焚,妇女被强奸,我看我们是出不去了。”
这里是个小型防空洞,深入地下三米多,顶棚盖了几张竹席,根本不能防炸/弹。里面总共才有五、六平方米大小,一看就是这户居民为防止罗马军空袭而临时挖的避弹之地。里面没有照明,连根蜡烛都没有,非常潮湿阴森,四面土墙黑黝黝的。
借着顶篷缝里透进的微光,她打开一个布包,对大嫂说:“这是我在一间被炸毁的餐厅里找到的东西,一点食物也没找着,也没找到水,就这两个咸菜疙瘩,你将就着吃点吧,啊,大嫂。”
大嫂接过咸菜疙瘩,死命咽了咽早就咽干了的吐沫,刚张开满是血泡的嘴,眼泪却流了下来,“咳,小姐,都是我拖累了你,我这有孕的身子不争气,简直是个大累赘,**烦,我快恨死自己了。”女人狠揪着自己的头发,呜呜地哭了起来。
拿丽莎想安慰她两句,但不知如何启齿。
这位大嫂是她在街道上救下的人,已怀孕五、六个月,大腹便便,行动不便,她不得不把大嫂接到地下掩体内,因为罗马鬼子轰炸毁了市内所有的公共建筑,包括医院、学校和民居,病人、学生和平民死伤惨重。
“大嫂,你别哭了,怀孕这事儿怨不得谁,都是赶巧了,如果不是罗马鬼子来得太快,哪里会是这样的处境。对不对?来吧,先吃点,你已经两天粒米未进了。”拿丽莎一个劲儿地安慰大嫂。“你不考虑自己,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
可劝归劝,大嫂只是一个劲儿地哭,一口也不吃。
拿丽莎忽然觉得胃里阵阵绞痛,还有些头晕,也许这是饿的了。这两天她不仅粒米未进,还在外面东奔西跑的,在罗马人眼皮子底下找食物、找水、找蜡烛,可什么都找不到。
这座城市已经被罗马人烧毁了、砸烂了,劫空了。
但她知道,自己明天无论如何都得找点水回来,不然,大嫂的身子可能会出**烦。其实她今天发现了几处水井,但都被罗马鬼子扔进了平民的尸体,水根本不能喝。路边的池塘里的水都是血红色的。而自来水管已经不通水,可能是水厂被罗马鬼子炸坏了的缘故。到哪里能找到水呢,水呀,水呀,水!她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清晨是掩盖夜的罪迹的最后机会,浓洌的硝烟味和呛鼻的血腥味昭示着昨夜的暴行。硝烟模糊了人和物的区别,使其行状更加诡异古怪。
李察身穿那件罗马军上尉军装,背着狙击步枪,煞有介事地行走在中条路上。几路罗马鬼子巡逻队与他擦身而过,都没理会他。他用眼睛的余光警觉地斜觑着罗马鬼子的一举一动。
街上有许多单独行动的罗马鬼子,一个家伙身上背着从民居里抢劫来的东西,大摇大摆地走着。另一个罗马鬼子手拿酒瓶,边走边喝,喝醉了就倒在路边,四仰八叉地躺着,并没人理睬他。有一个罗马鬼子是个伤兵,脚上缠着绷带,架着双拐一瘸一拐地挪行。
李察昨晚是藏在一辆被炸毁的卡车的驾驶楼里渡过的,他今天给自己两个任务,一是找到食物和水,二是要去前面的民居看一看。
他模仿着单独行动的罗马鬼子的表情和动作,继续伪装前行。但他知道这样做是很冒险的,因为他并没有军官证,万一碰上宪兵队检查证件,就一定是一场你死我活的短兵相接。
他不愿意多想,放胆前行。过了两条马路,来到新街口,他要找的那条街就在东面。向东拐过小石桥,就是青石街,那里有一个民居大院,里面住着十几口人家。
但愿居民一家人去了安全区,家人都平安,李察在心中祈祷着,小心翼翼地走进大门。迎面有几具百姓的尸体躺在地上,显然是被罗马鬼子枪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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