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暗凋旗画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江湖，那里有可歌可泣，有英雄迟暮，有添香，也有仗剑走天涯……/p
    少年郎心里最美的江湖就是一壶烈酒，一柄长剑，没有鲜衣怒马的轰轰烈烈，倒是有侠肝义胆的江湖儿女。/p
    他曾经问自家老头子什么是江湖，老头子躺在摇椅上眯缝着眼，望着天边最后一道晚霞，悠悠道：“那就是江湖。”/p
    少年郎不懂，只是趴在老人身边呆呆的看着那缕晚霞，刀光剑影，美轮美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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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郎独自行走在小道上，左手压在刀鞘上，一柄竹刀是老头子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宝贝”。少年郎一刻也不远放开它，好像，那就是他的江湖。/p
    江湖没那么美好，这是少年郎此时此刻的想法。低头瞅了瞅脚上的草鞋，破破烂烂的裤腿。回头又望了望那天边高高的城池。少年没心没肺地咧嘴笑了笑，“也没那么糟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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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江湖没有少年想象的那么洒脱，求了老头那么多年的剑术，到头来却被告知不会。少年恼羞不已，骂骂咧咧地把死老头子丢在一边大半天，才被笑嘻嘻的老头子一个板栗敲过来。/p
    “干啥非要用剑啊，一把宝刀斩山河不也很霸气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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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乎，抱着有总比没有强的态度，少年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练刀。/p
    厨房，成了他的练功房。老头神神秘秘说藏了大半辈子的刀谱，居然是一本破破烂烂的食谱，最让人牙根痒痒的是，这个坑人的“刀谱”还有个娟秀的名字《锦绣山河》。/p
    于是，少年捧着这该死的方道洲六国特色美食食谱大练特练，从荤到素，从米到面，从简入繁。少年练了五年，也骂了那老头五年。/p
    “你不是说你那是绝世刀谱么？这就是你说的那该死的绝世刀谱？”/p
    “嘿嘿嘿，我啥时候骗过你，这本刀谱当初多少人想得到都得不到，要不是我当年风华绝代，意气风发，一把刀杀退了三洲修士……”/p
    “得了吧，那你现在不还是在这呆着。”少年不屑，一个白眼丢过去，没好气道：“我看你就是啥能耐都没有，净会吹牛说瞎话。”/p
    “嘿！小崽子，你还不信，来来来！让你开开眼，看我用这根筷子打出大气势！”/p
    可是，少年根本没理会，一扭脖子直接把老人晾在了一边。上一次老头这样说的时候，他就打碎了一整盘菜，烫地他胡子都立起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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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少年没见到的是他转过身的一瞬，萦绕在那筷子上的丝丝缕缕氤氲之气和老人嘴角一抹笑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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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的江湖梦没有落空，反而到来的很早，早的让他猝不及防。当老人向他证明了自己当年的风华正茂/p
    不是简简单单的吹牛的时候，少年无忧无虑的日子也终究是走到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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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战不可谓之不可怕，老人以一敌三，面对三人围剿，老人真的只凭一只筷子，打出了气吞天下的磅礴气势。/p
    随便一挥就是巨大刀势，筷尖化作刀锋，划过空气，穿云裂石。老人浑身爆发出无尽威严，虽是迟暮之年，却招招进攻性十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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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不知是谁，只是实力可怕无比，老人与四人腾空而战，忽而近忽而远，天地间光芒四射。兵器的撞击声此起彼伏。自始至终，没人多说一句话，不似市井混混打架叫骂不断。而是真正的生死之战，天地间的气息都被不断凝固。仅仅是刀剑落下的光影都能在地上留下沟壑，足见战斗之烈，也足见实力之强。/p
    少年躲在巷口引颈仰望，羡慕着那些高高在上的身影。潇洒，帅气，这才是他期望的江湖啊。/p
    只不过，那长衫飘飘的老人，苍老的眉宇间凌厉的气势。周身磅礴的威亚。居然让少年觉得有些陌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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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斗再惨烈，那始终是战斗，既然是战，而且是生死之战，必然会有生死。/p
    少年始终不愿回想那些场景，尤其是老人斩灭四个神仙一样的大高手重伤后去世前听见这个倔强的孩子一声“爷爷”时纵横的老泪。少年只后悔没能在老人在世时多叫几声爷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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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振奋了精神，拍了拍腰上竹刀，稳了稳心神，沉吟道：“山河，我们走，江湖还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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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的确很远，远到少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还有多远。老人去世前只是叮嘱他，一路南行就好，机缘自在南方。只是，机缘到底是什么，老人始终都没有解释。/p
    兴许是累了，少年盘腿坐在石头上，背后荒废的不知何朝何代的破败陵墓，躲藏在丛生的草木里，似乎是在悲戚这江湖。/p
    少年静坐，心思达到了空灵的状态，腿少年双目微闭，手指轻轻摩挲过横放在腿上竹刀。思想放空如穹宇般深邃，唯有一把竹刀，在一颗又一颗星球上刻画山，水，沟壑。在这灵魂放空的状态下，这不起眼的竹刀居然滚滚发出波涛击石之声，浑厚而有力。/p
    少年才出西陵城，继续南行，他突然觉得自己像那个传说中的剑仙董别，孤单漂泊在这巨大的天下。/p
    少年其实不喜欢一个人走上江湖路。别了朱乾和螭璃，那个总是有无比的自信的，最爱笑的少年，和哪个总是爱哭的天真可爱的小小的蛟蛇妖。少年不自觉觉得江湖突然又变得很寂寞。寂寞到他只能跟掌下的竹刀谈心。/p
    少年睁开眼一遍又一遍地从竹刀身上扫过，就像是在欣赏一副绝世美景，再看都看不厌烦。/p
    “山河，你比村东的刘寡妇还好看。”/p
    说完，前面可能是觉得有些荒诞，自顾自地大笑起来。/p
    而横在少年腿上的竹刀，似乎是抗议一般发出一声嗡鸣。/p
    少年大笑着摩挲竹刀，尽管它看起来十分普通，就像是少年人最喜欢用来做大侠梦的玩具。但是它狭长而薄，青绿色的刀身，如同天然长成的刀柄看起来确是那么的讨人喜爱。/p
    少年不止一次自顾自对竹刀说，它是老头留下来的最宝贵的东西，也是他楚狂的江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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