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他又猜到了

第九十九章 绝不姑息

    
    大概几十分钟后,教授到达医院。
    教授看到了她。
    他只比她落后不到二十分钟。
    可已经来得迟了。
    女士的手臂上残留着血迹,双掌捂着脸,用胳膊支撑着头,坐在椅子上。
    教授轻轻走过去,坐到她身边。
    王希之几乎要被绝顶的悲愤和怒火淹没,用尽无数的理智和克制也仅能做到不迁怒于身边这个人,不把自己现在快要决堤的情绪发泄出来。
    “是的,我知道这件事。”教授没有伸手碰她,对她轻声说。“不论我是否考虑到了纪,都不能否认,我最后放弃了考虑。”
    他去酒店,那里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而他也从警察那里,知道了前因后果。
    “或者说,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到了,然后我对帕瓦罗蒂说,‘算了,没什么’。”
    教授说这些,是想她哪怕揪着他的领子痛哭或者质问他也好。女士以前最喜欢生他的气了,这样发泄一下,她也许会好受一点。
    “我明明考虑到了,但我只是不想管。”
    他说完以后,依旧没有回应,如果不是她的手掌指缝间渗着泪水,她正在抽噎,甚至看不出她在哭泣。
    教授抚摸她的背,说:“不要这样,王,说点什么。”
    “不要忍着。”
    “王?”
    王希之始终没有能回应他。
    好像是一根蜡烛,火焰快熄灭时,它明亮了了后一瞬。
    而现在火焰的炙热,使教授不敢轻易把她纳进怀里。
    他也没有想过会这样,他想过少爷会死,王会死,甚至自己也可能会出意外,唯独没有想过,纪会死。
    明明他是最单纯的一个。
    不论如何,她都是唯一一个经历这件事情的人,哪怕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哪怕教授反对,警方还是想要问一些内情。
    当警方来了以后,她接过教授的手帕把脸擦干净,用略微沙哑的嗓音镇定的讲了前因后果,讲了她该讲的一切,其他的应该是卡罗斯或者其他人的事。
    雷恩哈德很快也来了,甚至是老卡罗斯。
    两个人都看了一眼教授,然后看向还亮着灯的手术室,老卡罗斯问:“这位女士,Adams是否无恙。”
    “一枪打在右肋上,不会有危险。”女士的声音有点不大客气,她冷肃的说:“那么现在如果允许的话,我要失陪一下。”
    “当然,请便。”不同于雷恩哈德,或是对待少爷那样,这个卡罗斯的支柱显得很好说话。
    如果是以前,少爷提起那些事和人,卡罗斯一定要嗤之以鼻。
    再来的路上,因为雷恩哈德已经说了,纪是少爷的朋友,女士也是少爷的朋友,这两个本都与这场晚会无关的人,出现只为了帮助自己的儿子。
    “关于那位孩子,我很遗憾。”老卡罗斯说。
    女士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然后接着去了洗手间。
    教授看了眼她的背影,第一次不敢跟上去。
    他寸步不离看着女士是为了避免她脱离自己的掌控。
    然而现在她已经脱离了所有人的掌控,只有她自己能束缚住自己,或者是,纪活过来。
    可上帝也办不到这件事。
    少爷的手术很成功,他被送进了普通病房,还在昏迷,麻药还没有退,老卡罗斯在他没事以后,呆了一会儿就走了。
    “好好照顾你弟弟,不用告诉他我来过。”他这么对雷恩哈德说,临走之前还是看了眼那个憔悴的小男孩。
    他比起刚回到家的时候瘦了很多,而比起离开家的那一刻,像是一个千年的木乃伊。
    女士回来以后,她应该是去打理了一下,只是看了一眼确认少爷的情况,就到病房外面去了。
    教授终于追出来,拉住她,问道:“王?”
    “我没事。”她的语气很淡,“只是去走走。”
    “如果您心里不舒服,或者在怪我,求您说出来吧。”教授请求地看着她,低下头。
    “我没有怪你什么。”她冷声说,这样的语气让这种话很没有说服力。“你没有义务在乎他们的死活。”
    “有一句话你说得对,即使我在场,我也只能看着天真的小男孩去死。”
    那时,琼·路易斯的案子,王执意送她回家时,教授打晕她之前,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这一次,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到。”
    “您已经尽了自己的全力,拼上了自己的一切,纪的事情,是让所有人惋惜的意外。”教授用很哀伤的眼神看着她,说。“很久以前,你就很擅长把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归咎于自己。”
    “我一直不能理解您为什么总容易对我生气,但是我现在终于明白了,那并不是因为我们的性格相反。”
    “您应该对我生气,如果您愿意对我生气,愿意怪我,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这才是我之于你的意义,女士。您可以怪罪我,对我发脾气,哪怕是任性的无理取闹也可以。”
    “但我请您不要再怪自己。”
    就像一盆冰水浇在滚烫的石头上,虽然未必让她凉下来,至少她的外表不再烫得不敢让人接近。
    他此时才伸手抱住了王。
    王希之没有推开他,她反手轻轻地拥抱他,但还是不肯哭泣,不想软弱,她久违的变回了那个浑身是刺,十分自主的王。
    一旦忍不住去依靠他,这股气一旦泄了,王知道她此生都不可能找回它。
    “你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吗?”女士几不可闻的问他。
    教授抱紧她。
    “他对我道歉。”王的语气好像是嘲讽,又好像是自嘲,她重复了一遍:“他对我道歉。”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在道歉,不知道在道什么歉,对谁道歉。
    但她承受不了一个小男孩,过早结束他的生命时,对这个世界上,所有他想道歉的人、事的歉意,这他沉重了,快要把她压垮了。
    “在我的国家,有一句话,叫做事不过三。”王轻声的说,话语柔弱,没有底气,充满的是悲伤,没有决意。“这一次,我再也不会姑息了。”
    从达克蒙德,到那座天桥下,再到依刚比奥大酒店。
    为了哥哥、爱丽丝、史都华德、纪,为了史蒂夫,奥尔波特,泰勒和自己,无数在达克蒙德失去了的人,王希之将不惜一切,讨回公道。
    “我还是不希望您......您很危险,切萨雷不会放过您的。”
    女士出现在那里,打乱了切萨雷的行动,救下少爷,这对切萨雷而言意味着什么?
    “我也不会放过他的,在他和我其中一个死掉之前,这件事不会停下。”
    教授用怀抱圈着她。
    可世上再也没有东西能圈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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