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垒文明

    
    吱呀一声，网吧的玻璃门被缓缓推开。
    沈飞和沈灵微眯着的目光聚焦在了门口。
    终于要来了。
    人家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我一月不开张，开张一天凑合一天吧。
    于门之外过来了一个喝着汽水留着寸头的小小胖子，他寸头左侧还画着三道斜杠，看起来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他一摇一摆地走来，脸上还挂着些许鼻涕。
    “谁是老板？”小胖子站直了身体，问道。
    沈飞呆呆地看着这个身高堪堪达到他肚脐处的胖嘟嘟的少年。
    “啊？我是。”
    “不带公民证能上网吗？”小胖子擦擦嘴，道。
    这时，沈飞脑海中闪过了无数念头。
    在斟酌了下实际情况和这条破落巷道的治安情况后，沈飞认为这应该不至于违反联邦裁决法律。
    “能。”沈飞如释重负。
    “多少钱一个小时？”小胖子迅速接道。
    沈飞伸出了四根手指。
    小胖子把大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般。
    他放下了一根手指。
    “喂喂，不厚道了啊，真的不厚道了……都是常客，怎么还要这么贵？”小胖子用着平常的杀价技巧把沈飞这个初来乍到的新生小魔王说得晕乎乎的。
    “你之前来过？”沈飞瞪大了眼眸，表情比小学生还要小学生。
    “你忘了吗？哥们，几天前我刚来过。”
    沈飞被他这句‘哥们’惊得哆嗦了一下，和这玩意称兄道弟，自己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遇到。
    看着寸头小胖子笃定的面容，沈飞开始狐疑起自己的智商了，额……不对，是记忆。
    难道是我忘了吗？哎，算了。
    他再次放下了一根手指。
    “成交，上一个小时的。”
    小胖子把手里捏出汗的两个一块硬币交给了沈飞。
    沈飞颤巍巍地接过去。
    这波看似沈飞很亏，不尽然，不尽然，其实是……真他丫的亏。
    直接降价50%！
    他摇了摇头，长知识了，看来这就是异界可爱人民友好的砍价方式，比他所处的残暴魔界要和谐多了。
    从小就有着经商头脑的魔帝之子，由于身份原因没有进入从商这一行，只能忍痛弃商从武。
    自此魔界大陆上少了一位才华横溢的狡诈魔商，多了一个风流成性的浪荡魔王。
    看来以后要提高上网价格了，必须要提高了，一个小时五炎夏币吧。
    那时候，任你们砍价，我自岿然不动。
    “你这还真是……高朋满座。”小胖子望了望空旷的十几台机子，由衷地赞叹道。
    “您……随意。”沈飞讪笑道。
    小胖子落座后，沈飞分别咬了咬这两个钢板，又装模作样地弹了弹。
    嗯，没问题，绝对是正品，不是假货。
    这种鉴别真伪的方法，是他在一个老式的黑白屏幕上看到的，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老式电影了。
    那里的大佬们都是这样验货的，不过他们咬的是黄橙橙的东西。
    反正都差不多了，一个意思。
    虽然没咬出什么感觉，至少说明我还是有本事的。
    他为自己流浪了这么天依旧还能保持着魔王般的敏锐嗅觉而洋洋得意。
    手里揣着两块钱巨款的沈飞对着坐在柜台后面的沈灵问道：“要不，买点东西？”
    女孩张嘴，“好啊！”
    于是，沈飞冲出了门，穿过长长的小巷，来到了一家小卖部，这是杨柳巷唯一的商店。
    上到飞机大炮，下到被针尖扎破了的套和尿不湿……除了这些不卖，其它的都卖。
    小卖部的地理位置实在太好了，位于巷道的中央，坐北朝南，正所谓咽喉要道也不过如此。
    又处于这样的和平年代，真是占据了天时地利。
    就差人和了……如果店主老大爷小气抠门的名声不威震海内外，或许会有更多的客人。
    这里的一切商品，概不打折。
    老大爷数十年来一直信奉着这样的钢铁森严的律令，他是一位虔诚且朴素的唯物主义者，推崇零分天注定，十分靠打拼。
    他身子骨很硬朗的。
    沈飞想如果自己的网吧能够处于这般优越的位置，生意一定会好很多，哎……
    身为店主兼保安的老大爷躺在一张长椅上，眯着眼睛，享受着温柔的日光。
    沈飞走进了小卖部。
    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魔王艰难咽下口水，口中呢喃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经过他的精挑细选，两袋辣条出现在了他手中。
    沈飞走时，犹豫地看了看昏昏欲睡的老大爷。
    一咬牙，还是把两块钱放在了收银台上。然后揣着辣条，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身后，老大爷睁开了微眯的眼睛，会心一笑，继续发呆……
    沈飞很快就来到了自己的地盘，他把辣条分给了沈灵。
    自己拆开一袋吧唧吧唧了起来，感受着味蕾里面散发的熟悉味道，他不禁有些忘乎所以。
    这微麻微辣的玩意，确实很符合魔王和神女的口味。
    虽说营养程度不高，也不能填饱肚子，但两人就喜欢吃这东西。
    沈飞一边品尝着绝世佳肴一边目睹着这个带着耳机的小胖子用肥腻的手指灵活敲打着键盘。
    这个小胖子的屏幕时常变成灰色，他时常不停地往对话框里面疯狂敲打着字。
    哎，要是我能够有他的手速就好了。
    那样的话……沈飞摇了摇头。
    飞快地吃完一袋后，沈飞看了看沈灵还剩下一半的辣条，皱了皱眉头。
    “我之前在在报纸上看到吃辣条不好，会生病的……”
    “呵呵，我喜欢……”沈灵回应道。
    沈飞再次皱了皱眉头，犹豫地看了看手中的精致包装袋。
    第一套方案失败，那就试试第二个吧。
    他艰难且熟练地拆开了辣条包装袋，把它敞开铺平后，放在了柜台上。
    平铺直下，入目的是红黄相交的碎末与液体。
    这香喷喷的味道让沈飞想起了许多年前他在荒芜魔都里面喝的一种浸泡了足足十万年之久的魔仙酒液，他至今回味无穷。
    沈飞伸出了猩红的舌头。
    响应全联邦人民号召，节约粮食，光盘行动，从本魔王做起。
    小胖子戴着的耳机中忽然传来了曼妙的歌声：当我卑微到一无所有，我就开始了舔，甜甜圈……真甜呀！
    沈灵看了看，愣了楞，然后把小脑袋撇到一边。
    这就是来自伟大神魔世界，魔族第9999代君王和不知道多少代的神圣公主的真实境况。
    上网时间结束，小胖子起身，摘下耳机，向着门边走去。
    “常来啊，顺便叫着你的小伙伴，我给你打折。”沈飞说着客套话。
    “嗯。”
    突然，小胖子回头了。
    “哥们，你是个好人。”
    随后推门而出。
    沈飞愣了楞，他实在是不明白这个好人指的是为其降价消费，还是蔑视联邦裁决法律第793条未成年人保护法，擅自开机……或许两个都有吧。
    不过，这个好人叫的沈飞心里确实有点异样。
    起码，可能，大概有那么点几率获得一个稳定的客源了。
    沈飞看了看沈灵，吐气：“今天的收入花光了。”
    “哦。”沈灵哼哼道，“这样可不是个办法啊……别到时候饿死了。”
    “那能怎么办？”沈飞双手一摊。
    “我想让你再找一份工作，这个世界，公认的两大名职业……第一，游戏代打。第二，户外狩猎。这两个你行吗？”
    女孩拨弄着垂到额前的一缕发丝，揉成小卷捏成花。
    “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这是能不能做的问题？”有关男人尊严的话题，沈飞必须义正言辞。
    “有什么区别吗？沈公子。”沈灵挑了挑眉梢，冷魅一笑。
    “就比如那什么游戏吧？你看我，敲打键盘的速度都能比得上你织毛衣的速度了……”
    “上次尝试着玩一个游戏，不慎……坑了一下，就被队友喷得体无完肤。关键是我两只手外加两只脚敲打键盘的速度还没人家一只手快，我能怎么办，那次气得我不轻。”
    “就我这水平去接单子的话，咱俩笃定要赔个倾家荡产。”沈飞嘴角抽搐道。
    “咱俩有家产吗？还有，你不是号称一键喷哭十四州吗？”沈灵吐出了一句官方语言。
    “戏言，戏言而已。”沈飞尴尬地挠了挠头，只有我被喷哭的份……
    再说这户外狩猎吧，你也知道，我不太擅长和那些有着智慧的庞然大物打交道。”沈飞讪笑道。
    “能说人话吗？”沈灵媚眼如丝，曲线傲人。
    “我怕被一爪子拍成肉酱或者被生吞了。你知道的，我除了健壮肥美的身体，一无是处。”
    “话说，神族的高贵女王，你不也对这种能量无可奈何吗？不能修炼，咱俩现在都是一般境况。”
    “所以，还是不要提那什么户外狩猎了……那种高风险的工作不是我们能够承受的起的，我可是不想缺胳膊少腿地返回故乡嘞……”
    “哼。”沈灵撇过头，不再搭理他。
    “话说，你的直播生涯怎么样了？”沈飞想要找回点场子。
    “不播了，我感觉自己不适合这条路……”沈灵握了握粉嫩的拳头。
    “知道为什么吗？”沈飞竖起了一根中指。
    “为什么啊？”
    “你就是一头特立独行的玩意，哪有直播不迎合观众，你这样根本就是拆自己的底子！”
    “我乐意，反正我就是这样。”沈灵眼眸半阖，牛气叉叉。
    “哼，你的气不过造成了我们现在的生活窘迫！早知道当初就不花我的血汗钱为你买山寨牌高仿高压防水机了，哎……不然，也不至于现在吃不起饭……”
    “你之前不是还说直播生大财吗？别生财了……你能生点菜也算好啊？”
    沈飞被她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气得几乎要打嗝。
    其实，小沈灵挺适合直播这个行业的，人家可是来自九天之上的高贵神女……
    不说那毁天灭地的气质，单从她清纯可人的脸蛋和曲线妖娆的身材来说，资源条件实在太丰盛了……
    不然当初沈飞也不会勒紧裤腰带以及发挥口舌之力勉强给沈灵买了一个高仿名牌机。
    可奈何……那什么美颜功能太强大，偏偏这个脑子只会抽一根筋的神女殿下奉行素颜主义。
    这下好了，先天条件没有了。
    那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