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星河旁,漂浮着一座纯白色的堡垒。这座堡垒的形状十分的奇怪,放眼望去找不到一个尖锐的角度,所有的壁垒都是圆的,墙壁之间没有一丝缝隙,看似浑然一体。
堡垒内,最核心的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弧形墙壁虽然完全透明却像灯一样明亮。在不远处,一阵波动传来,让整个白色堡垒都微微颤动。
“结束了?”
弧形空间里的生物“走”出墙壁,在一个形状奇怪的机器旁默默等待。
这台机器就像横过来漏斗一样,一边大一边小。
慢慢地,从比较大的那端飘出了一团“雾气”,五彩斑斓的粒子在其中不断碰撞,但看起来十分不稳定,似乎随时都在发散开。
“你不是很好。”弧形空间里的生物说到。
“斯,我要再去一次。”
沉默许久。
“忘了以前?”
再次沉默许久。
“我要再去一次。”
“不行。”
“那我就炸了这里。”
“同意你再去。”
斯正要往回走,突然想起来什么,转过身又说到,“灵物质?”
“忘了。”
“……,契约被撕毁,尽快。”
“前代还在那儿撑着?”
“勉强。”
那团雾突然变得更加不稳定,四处发散。
“放松。”
“我会尽快,我得去推一把那个世界的物理。”
“熟悉。”
“……”
那团雾意外地没有接话,默默地又走进了机器里。
十月,1900,德国。
一位带着眼镜的绅士手捂着额头坐在书桌前,另一只手搭在木质桌子上,有规律地一下一下敲着,浑厚的声音打击着屋子的墙壁。
此刻,摆在木质桌子上的东西不多,一张纸而已。
是的,一张纸而已。
纸上的东西也不多,一个公式而已。
但是,写出它的人——普朗克先生——却在怀疑,怀疑自己能不能承受住这张纸。
究竟是好是坏呢?多亏了那只猫,他有契机发现了这个公式——希望是发现而不是创造。但是,如果是发现,那这个公式背后……
他所不知道的是,他的确承受住了,他将成为开拓者。后来也有许多人接过这张纸,不断地在上面眷写新的公式,在这片新大陆上不断开拓,甚至看不到尽头。
但是,真正承受不住这张纸的,是物理学。
普朗克黑体公式。
公元前,希腊。
一位勇士正在摩拳擦掌。他左手持盾,右手持剑,威风凛凛。曾经的他所向披靡,几乎刀枪不入,数次反败为胜,骁勇善战。
而今天,竟然有人说他跑不过一只乌龟。
如果按照平常,他才不会理会这种事情,他只会坚决服从国王的命令。
但是事到如今,这个人竟然到处挑衅,把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满世界都知道,他就不得不站出来正面迎接挑战。要知道,上次向他挑战的那个人坟头草都已经开花了。
这个勇士抡了抡手臂,表示可以开始。
于是,在他前面五斯特迪亚左右处放了一只乌龟。随着旁边的人手向前一挥,勇士像风一样冲了出去,就像平时打仗时直取敌人首级一样,虽然如今他的前方是只乌龟。
想到这里,勇士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盯着乌龟盯的更近了,只留下身后滚滚的尘土。
马上就要追上了,五斯特迪亚简直小菜一碟简直小菜一碟。
还有一斯特迪亚,半斯特迪亚,一浮,半浮。
等着瞧吧,我会轻而易举地超越乌龟,这个谣言也不攻自破。我这样的勇士怎么能接受这样的侮辱。
等一下,这只乌龟也在往前走!
如果我和乌龟同时都在往前走,那么刚刚我跑过来的时候乌龟也在往前走,即使一个斯特迪亚也不到。然而当我跑完它刚刚走过的这不到一个斯特迪亚的时候,它应该又跑了好几浮,而当我跑完这几浮之后,它又往前跑了……
这不是意味着,我永远都追不上它了!
难到谣言是对的?
不,这不可能!
勇士晃了晃头,谣言终归是谣言,勇士的光辉还在我的盾牌上闪耀,我的剑峰将会展开一切!
勇士清空了脑子里的东西,直直地向前冲过去,他也在期待着,究竟能不能超过这只乌龟。
超过去了。
奇迹没有发生,就像是风吹起树叶那样轻松地超过去了。
“哈哈哈,你的谣言被我破了。”勇士一支手插着腰站在一位长胡子老者面前,另一支手指着他的鼻子,“竟然说我跑不过一只乌龟,真是可笑。”
老者看着他神气的样子,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竟然让盾牌上的光辉也暗了几分,那光辉在微微颤抖。
“你当时也犹豫了,不是吗,阿克琉斯?”
是的,这故事当然不是真的。
勇士是特洛伊战争的半神英雄之首,阿克琉斯。
老者叫芝诺。
老者不知道的是,在接近两千年之后,普朗克桌子上的这一张纸会给他的悖论最后的一击。
1900年12月14日,大街上熙熙攘攘,商店里也正热闹,客人们络绎不绝地进进出出,商家们也都穷极了算盘来招揽顾客,毕竟圣诞节快到了。街道旁的人家里也热闹非凡,早早地就已经张灯结彩,几棵松树也立在了门口。桌子上,嘴里塞着苹果的烤乳猪正冒着热气,让窗户上起了一层雾,家里的孩子正趴在窗户边,用手指在窗户上勾勒着圈圈。
与商店里和家庭的落地窗里截然不同,路上的行人走得都急匆匆地。每个人都裹紧了围巾,把帽子扣到看不见眼睛,似乎有一场暴风雪要来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
与外面欢乐的气氛不同,一个讲台旁,普朗克正一字一顿地读者他的论文——《黑体光谱中的能量分析》。
如果说上次他敲桌子的声音震动的仅仅是他屋子的墙壁,那么这次,他的声音撼动的,则是整座物理学的大厦。
外面欢闹的人们并不知道,这座建筑里正在树立的,是怎样的里程碑。
“为了找出N个振子具有的总能量U
的可能性,我们必须假设U
是不可连续分割的,它只能是一些相同部件的有限总和……”
有限总和。
如果阿克琉斯在这里,他一定会跳起来再次指着老者的鼻子说:“听到了吗,芝诺?这意味着,我和乌龟之间的距离不可能无限制的小。”
虽然芝诺只会撇撇嘴骂他无聊并同时忘了创造这个无聊的谣言的人是芝诺他自己。
但不得不说,阿克琉斯说的对,分割是有限的。
一处未知的小村庄里,一群少年正在悄咪咪地钻过木头栅栏,来到了他们久违的地方,一个农夫的果园。
秋天正是秋高气爽之时,少年们卸下了酷暑的包袱,开始“四处征战”。
“来来来,咱们分头打苹果,把这一片的一个都不给他留。谁让他上次在咱们偷吃隔壁村庄的苹果的时候多管闲事。害得咱们被禁足了好几天!”领头的少年说到。
大家纷纷捡起地上的石头一个个地朝树上的苹果发起攻势,不一会儿就清了个干净。
最后。大家的目光不自觉地聚集到了一个少年的身上。
那个少年衣服随便地穿在身上,边缘已经破损却丝毫不在意。一顶草帽随意地扣在了头上,却还没掩盖住他乱糟糟的头发。露着一对虎牙四十五度朝着天空,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喂,楸,你怎么不打啊?”别人奇怪的问到。
名为楸的少年不慌不忙地捡起一块石头,对着苹果砍过去。苹果像不倒翁一样晃了许久,却迟迟没有掉下来。少年再次捡起来,再扔出去,用出去最大的力量,可苹果却像是吸在树上,丝毫没有要掉下来的意思。
大家看着他笨拙的样子,有人开始嘲笑他了。
他不慌不忙地捡起一串树枝:“等我换个东西就好了。”
说着,树枝飞出,目瞪口呆里,打掉了苹果。
“看吧,其实多大劲都没用的,关键得用对了东西。”说着,虎牙少年皎洁地一笑。
当然,这只是巧合。
但是这群少年不知道的是,在赫兹的实验室这个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
虽然与打掉苹果无关,而是用光打飞电子。
虎牙少年的话也在这里得到了验证。
不管用多大的力气把石头砍向苹果,苹果都不会掉下来。
然而,换成树枝,只要对准苹果一扔,苹果应声而落。
不管光的强度多大,只要频率不对,就不会在金属上打出电子。
很奇怪,不是吗?
1905,伯尔尼,瑞士。
一个小公务员正在专利局里忙的不可开交,吃着一个三等技师的微薄的收入养活一家的人,却还要干最辛苦的活。他觉得自己可以值更高的钱——二等技师。但是没办法,专利局就只给了他三等技师——有也比没有好。至少他有了一个稳定的工作,还有一个家庭,也许下一刻幸福生活就在眼前呢?而且我现在也不是很忙,空下来的时间还可以去散散步,去和朋友开个聚会。可以了,阿尔伯特,足够了。
晚上,这个小公务员默默地拉着小提琴,脑子里却在孕育着不一样的风暴。
这太令人惊奇了,不是吗?
决定光能不能在金属上打出电子的竟然是频率,而不是强度!
要知道,大力出奇迹啊!
这就像如果你拍一块吸水海绵拍的不够快,它就不会被挤出水来一样,简直不可思议!
但是如果是光,似乎又有着什么情理之中的地方……
悠长的小提琴曲回荡在星辰之间,慢慢地荡漾在夜空里。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窗台上,一只猫影一闪而过。
第二天早上,小公务员匆忙地抓起衣服喊到,“亲爱的,我要迟到了。”说着就跑了出去,只听到远远地传来一句:门口水泥没干,不要踩到。”
听到这句嘱托的阿尔伯特往水泥路那边瞟了一眼,正好看到一只黑猫在路上踩,竟然觉得有些好笑,不禁笑了出来。仔细一看,那只黑猫的一只脚上不知道粘着什么东西,好像是一片树叶。
被树叶包裹着的猫爪子踩在水泥上,是近乎圆形的存在,然而没有树叶的则是一个完美的猫爪状。
那只猫走路还十分奇怪,有的时候用力,有的时候不用力——深一脚浅一脚地。
糟糕!要迟到了!
回过神来的阿尔伯特匆忙向公司跑过去。
但是在路上他的脑子也没闲着。深的圆形,浅的圆形,深的猫爪形,浅的猫爪形。
一瞬间,似乎有一束电穿过了他的脑袋。
“我刚刚想到了什么?”他自言自语,揉着脑袋。
“我刚刚究竟想到了什么?”
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他有预感,那个东西,就是他之前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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