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园的修整后顾无忧,大家都不用再担心,这个年也就好过了。
赵容隐把这边的事情确定后,就回去搬东西去了,看来是有不少东西,听说镜园也有一辆马车,于是杨家的和镜园的两匹马都让赵先生给牵走了。
杨潼老狐狸在身后喃喃道,我真是欠了你的。
然后跟宫老板两人去设计镜园里面的布置境况去了,方少泽也就彻底没事儿了,他又难得出门,便得个清闲,想去接他家小青禾回家好了,正好告诉她今天赵先生来了。
哦对了,还有赵先生想吃的点心,不过赵先生现在已经在镜园住了,那以后要吃点心的话,不也正好方便了么,想吃的时候再让青禾做好了。
但今天注定不是平静的一天,一直门庭若市的涮锅店,此时风波大起。
只见他们家敏繁被一群人逼到涮锅店的大木棚下,嚎啕大哭上气不接下气,那些围在涮锅店的人,看起来全是百姓,可是大家都不是来吃饭的,明显是来找事的。
方少泽一到,就看见这一幕,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眼看有人都要抄家伙上去掀摊子,方少泽盯着锅里热气腾腾的热油,忍不住哆嗦着,那种刺骨的,似乎要将人融化的疼痛再次袭来。
只见一位老太太痛心疾首的在棚子下面说:“我从段姑娘这边的涮锅店开张第一天就光顾了,几乎日日都来,没想到今天才发现你们这家黑店,竟敢拿那耗子肉来当羊肉,这不是把大家都当成傻子么?”
“哪里是当傻子,只怕是根本就没把我们当人。”
方少泽惊了,耗子?那就是老鼠了?是谁竟然敢在这里胡言乱语造谣他们的食物?每一样都是他们从菜市亲自买的,货真价实的东西,哪里能作假?再说了哪里来这么多耗子肉给你们吃?
这不明摆着被人家碰瓷儿了么?
方少泽立即明白过来,这是有人故意的想要针对青禾,他把脸上的丝巾拉得更紧实,只露出一双凤眼,看着青禾那边的动静,想找出来是哪些人在搞鬼。
如果真的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么背后放暗箭的人,一定会在人群里面观望事态,时不时煽风点火,这样的手法跟那天青禾和泊宁跟他说起齐山侯府上用的那一招一样。
阿水是时常跟在方少泽身边的,今天也不例外,见青禾的生意出这么大的事情,阿水急得不行,就要往里面去帮忙,被方少泽给拉住了:“你做什么,现在他们都在里面,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咱们不要轻举妄动。”
“什么?”阿水低声道:“公子,这个时候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呢?那天你出事,青...唔——”话还没说出来,阿水就被方少泽捂住了嘴巴。
“我都说了,青禾她们现在被人给围住了出不来,我们只能在外满隐秘的观察情况,招出从中作梗的人,跟他们里应外合化解危机呀笨蛋!”
阿水这才醒悟过来,看来还是自己太着急了,没有公子思虑周全,现在出去不是又折兵损将嘛,到时候谁来帮青禾姑娘她们?
这些人真的是太过分了,段家食铺的东西向来货真价实份量又足,还实惠不贵,大家一起努力赚的都是辛苦钱,到底是是谁这么看不过眼要来陷害他们?
阿水听话的开始猫腰关注人群中的动静。
方少泽远远看着,将前面动静尽收眼底,然后就看见他们家青禾走到人前,把莫凡小胖子抱到身后去,独自面对前面浩浩荡荡几百人。
阿水本来想跟专心看人群里面的动静,可是青禾一出来,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阿水,但真的让阿水在意的,是青禾身边那个熟悉的面孔。
那分明是自家阿姐嘛,她怎么今天也在这里?
只见青禾一出来,虽然脸色不好看,但是并不露胆怯,对大家不卑不亢的说道:“各位亲友朋友,既然大家都有质疑,那且让我为自己辩白一番再做定论如何?”
“你还有什么好辩驳的?这事儿既然敢做,就别不承认?那老鼠的肉是人能吃的嘛?”
这个瘦子在中间起哄,那边手里拿着食盒的大汉立马接话,还拿出了证据:“就是,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大家伙儿看!”他把手里用油纸做的简易食盒摆出来,这还不够,还拿出那几串儿跟青禾家相差无几的羊肉出来说:“你看这是人吃的吗?要不是这边耗子毛都没剃干净,我还真当是羊肉呢,那羊肉的毛是不是就这样的?”
那肉上果然有跟羊肉烫过后差不多的颜色,可是一看那几根毛,青禾都忍不住犯恶心,那些吃过青禾羊肉串和关东煮的人心里就更恶心了,因为他们现在显然相信了这个大汉的话,情绪顿时激动起来。
“姑娘,做事儿可不能这么缺德,咱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愿意来你这儿吃饭是你家东西确实好吃,可是你们这事儿做的也太不地道了。”
方少泽紧紧盯着这人,刚才这人还跟人一起开骂呢,现在又说这话,明显前言不搭后语的,不怀好意吧这是。
果然,又有人搭腔了,那人说:“好吃什么呀好吃,全是不知道什么肉做的,这都能觉得好吃,别是放了迷魂药在里面吧。”
“怪不得!我说怎么天天吃了还想吃,以前也没见哪家酒楼这么招人,就你们家一出来,大家都跟吃了迷药一样,专门往你家跑。”
“那迷魂药是慢毒,吃多了可是要人命的!”
这么一说大家都害怕了起来,毕竟可是都吃过这家的饭菜的,有些人还天天都来,那一天三顿都来订餐的,现在是吓都要吓死了。
说来说去,一唱一和的,始终是那几个人,方少泽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可是旁观者清,方少泽现在是看得明白了,但真要把那几个人揪出来,也证明不了什么,他们到时候要是倒打一耙,情况就更不容乐观了。
既然小喽啰都在这里了,那么那些幕后主使又在哪里暗中观察呢?
方少泽美目四处张望,这才看见那边的酒楼,与青禾的铺子是面对面的二楼,上面有好几个衣着不凡的中年人,那神色不像是看热闹的,倒像是在审视着什么,同时里面还有人在幸灾乐祸。
七七八八总共怕有十来个人,方少泽要是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是傻子了。
他遮住脸,又走到人群中去,但不是去青禾那处,而是去了青禾旁边那家卖混沌的小摊子,跟那憨厚的小伙子说道:“老板,你这摊子不好移动吧,眼下生意也做不成了,能不能劳烦你帮我跑一趟府衙?”
“来,这是我一点心意,最近广陵不太平,这里恐怕又要起骚乱,还是让官爷们过来瞧瞧比较好。”
说着,他出手挺大方,直接就那处一锭银子给小伙子,这可是他做好几日生意可能都不好赚的钱,这不,直接把摊子放下,就去帮人报官去了。
洛青禾道:“好,既然你们怎么都不相信,那就眼见为实好了。”
说完,青禾就让大家伙儿把生意场上的几个大棚子全都拆了下来,青禾倔强的一直不愿低头,梗着脖子为自己证明清白,直到做菜的那道帘子被泊宁掀开,完全暴露人前,她一字一句的指着自家准备的食材,说道:“大家都看看,这些菜都是我们准备的食材,如果我们真的用假的肉糊弄大家,那么请问假肉在哪里?难道我们会单单就做这么几串假的羊肉来糊弄人么?”
“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再说了,我们买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在西边和北边大菜市买的,买了多少,各家老板心里有数,必然不会说假话,你们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人家请来对峙,要是还怀疑是我和老板串通,那我今天就在这里哪也不去,你们大可就现在去问。”
这话说的可够明白了,而且段家食铺里面的东西随着大棚一拆,一览无遗,无论是做菜的地方还是准备的新鲜食材,每一样都整齐划一的摆放在一处,厨房后面的大桶里面还有一只完整的羊腿,这又怎么说呢?
青禾见大家都不说话了,才指着那个手里拿着肉串的大汉说:“好汉不知道是哪家派来的,竟然做出坑骗小孩的事情,这几串冒充的羊肉,是你指使我们家小莫凡混进我们食材里面的把?”
“臭丫头,你可别血口喷人!”那大汉凶起人来还怪吓人。
可青禾毫不畏惧:“难道不是么?你说那肉是我家掉的,所以好心还给了小莫凡,莫凡才把肉放回来我们的羊肉里,那羊肉串上一定有特殊的记号吧,不然你怎么会单单从里面挑出这两串儿来?”
那大汉心虚的把‘羊肉’往食盒里面一盖,这小动作不少人都看见了,这下子,大家的风声又有些转向了青禾。
人家姑娘生意这么好,难保会有人眼红,这会不会是被人给讹上了?
被青禾当众指出蓄意嫁祸,那位汉子心里不服气了,在众多看热闹的人们指指点点下,猛的把手中的老鼠肉砸向青禾她们,青禾抱着小敏繁耸了耸肩膀。
方少泽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这些人想干什么,光天化日难道还能打人么?!
还好那食盒里面的东西没有打中她们,只是落在了青禾脚下,青禾也来了脾气,现在是嫁祸不成想来硬的了是吗?
“嫁祸你?我用得着么?今天这假肉我反正是吃了,你们段家食铺怎么都得给个说法,否则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这意思就是,他就是要来硬的了。
这位壮汉身高九尺有余,一身儿的腱子肉,生气起来厚脸青黑,看起来比那钟馗都怕要恐怖几分,身边即使是凑热闹的百姓,都心里打鼓,自觉的让开几步,给他让出一个空间来,生怕招惹道到这个活阎王。
这时有些人也认出来这人了,他不就是广陵专门干些打架斗殴的壮汉么,哪次遇到酒楼闹事,或赌场zhuizhai没有他当打手?今天忽然找上段家食铺来闹事,难道真的是故意来碰瓷儿的?
百姓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说不定这次青禾姑娘是被这人给讹上了。
青禾身后墨云和泊宁纷纷站了出来,守候在青禾身后,他们就算是打不过这位壮汉,但也没有让人姑娘家一个人跟人家对峙的道理,他们是男人,现在段家食铺唯一两个能够保护青禾的壮男,可是眼下这情况还真是不容乐观。
泊宁犯愁了,他其实也就一个读书人,那流氓说不定一拳就把他撂倒,倒是墨云生的高大壮实,指不定能跟他过上几招,可他想得太简单墨云块头虽大,可他老实呀!哪里会打架?
青禾满脸倔强,她认真道:“这肉本来就不是我们家的,你又想要什么说法呢?真要说法,不如把官府叫来,咱们再做定论!”
那壮汉分明就不怕官府,一听青禾要叫官反而变本加厉起来:“行啊,你有本事就去叫呀。”说完,他一声令下,那百人堆里一下子就钻出来许多混混流氓,一个个五大三粗,满脸肥油,全部站在壮汉身后,把段家食铺给围上了,现在谁还出得去,更别提报官了,难怪他不怕事,到时候就算把人打了,他也可以逃之夭夭。
方少泽心惊,还好他刚才没有进去,还叫人报了官府,到时候只等捕快一来,正好抓个现行,现在只希望青禾能坚持久一点,实在不行,他再上去拖一拖。
只见那壮汉忽的原形毕露,对青禾凶恶道:“现在还叫官府么?哼,爷今天告诉你,你这假肉反正是被我碰上了,我可不管你到底为什么卖假肉,吃到我嘴里,我心里恶心,你就得赔偿我的损失,明人不说暗话,二百两银锭这件事儿就过去了,以后你们给我从这条街滚蛋,再也不许在我的地盘开你们的食铺,听明白了吗?”
这简直欺人太甚,光天化日打家劫舍,青禾不敢相信在这巍巍王城竟然也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还不赶紧赔钱?否则俺们就要掀了你这摊子了!”
“呜呜...你们住手!你们要是敢动她的东西,我就一定要我父皇把你们都抓起来!”
敏繁听得对方十几个大汉就要上前,又被吓哭了,她在青禾身边的桌子上坐着呜呜哭泣,这辈子还没有人这么对她,刚才她还被那个大汉给利用了,要不是因为壮汉骗她,她也不会把那假肉给放到食材中去,见人要掀摊子,敏繁竟然义气了一把,站起来不惜暴露身份,也想帮这个坏女人把他们赶跑。
“哈哈,你说谁?你父皇?难道你还是公主不成?”一群人哄笑起来,就连那些看热闹的百姓都对小敏繁忍俊不禁。
她现在穿着一件破补丁衣服,又没好好梳头,外人看来,这丫头怕是吓傻了才在这里胡言乱语,殊不知闹了个大笑话。
“就你这样的都是公主?俺们文渊还真是开了先例就什么都有了,先有乞丐郡主,现在又来个乞丐公主了?失敬失敬!”那老大说完还摆样子似的给小胖妞弯腰作揖。
又引得大家发笑,上回云安郡主的事情闹得太大,几乎所有人都把乞丐郡主当个笑话来看,现在敏繁来这么一出,不就是个更大的笑话了吗?
敏繁哪里懂得这些嘲笑奚落,她掐着腰站起来,还继续实话实说:“既然知道,你们为何还不跪下?赶紧给我行了礼就走开,我不想看见你们!”
“哟呵,还敢叫我跪下,你都是公主了,那我岂不是皇帝老子了?要跪也是你们跪我,还有你这个臭丫头,见到老子还不跪下?”
敏繁被他一喝,当即委屈起来,这个丑八怪,凭什么冒充她的父皇?“你是假的,你根本就不是我父皇,你敢这样说话,信不信我让父皇砍了你的头!”
这时候敏繁才意识到,如果不是在宫中,这外面的世界,其实没有一个人会听她的话,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欺负她!
“呸!想当公主想疯了,那我就成全你!”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人,猛地把敏繁站着的桌子给踢翻了,青禾始料未及,刚想接住,可是那人力道不小,直接就把人给踹翻了。
“莫凡!”青禾吓得花容失色。
还是她身后的泊宁反应极快,把桌子给挡了一下,但莫凡还是摔了下来,还好这个时候一言不发的徐律竟然瞄准了敏繁落地的方向纵身一扑,当了小胖子的人肉垫子。
敏繁有惊无险,徐律却躺在地上没了声音。
泊宁被桌子腿撞了一下,最后是瘸着腿跑过来的,连忙查看徐律和敏繁的伤势,看有没有磕着碰着,这可都是两个半大的孩子呀,就算不是为人父母的泊宁看了,也心疼的很,这些人真是无情。
青禾也蹲下来扶起两人,谁知道刚把敏繁扶起来,寨看泊宁,竟见他脸色苍白的蹲在地上,手里还半抱着徐律。
青禾扶了扶他的肩膀:“你的腿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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