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
临阳城下的喊杀声已经渐渐的的结束。
马将军与胡俊站在城头上,举目眺望,目光仿佛飘到了千里之外。
沉默了许久,马将军抬手扶着墙头,沉声开口:“接下来的路,只会更难了。”
胡俊沉默,山岳般的压力已经让他有些难以喘息。
两日前,在来往临阳城的路上,受到了阻击。那一战还好,两千对六千大获全胜,随军的人马也变作了五千人。其后兵临临阳城后,又发生了激烈的攻城战,终于在正午成功破城。只是还未得到喘息之时,百里之外已有三万人马,即将兵临城下。
马将军幽幽一叹,原来勤王早已经迷惑了众人,其势力早已经延伸到了三郡之外的地域,如今看来之前既定的路线本要途径的九城,怕是至少有半数之地被勤王掌握。这条路走下去会难上许多,也会慢上许多。
不远的城楼之上,少女一袭白色锦衣双手抱膝,看着天空为夕阳烘成桃花色的薄云。
她是那样的温柔,美丽,平静。
只是当一个人若思念着另外一个人时,在这黄昏中却会一有点儿薄薄的孤单。
与此同时,长岭山中。
刘弱在密林中飞驰,身影异常灵活,好似蜻蜓点水般轻盈,每一次脚尖点地便可在地面飞掠数丈远。
可是跑的再快也不如飞的。
足足有五道流光,飞临在了刘弱的头上,仅仅片刻,便有数种术法砸下,在这漆黑的白昼里,更加绚烂异常。
刘弱猛然停下了疾驰的趋势,身影像是一道虚幻的影子,在数丈范围内闪动。
一股股元力激荡,有硕大的火球,土石凝结的山峰,水滴凝结的箭矢,还有一点锋利地金芒,数种攻击同时落下。元力将数不尽的草木撕裂的粉碎,眨眼间将百丈之第夷为平地。
“叮”
一杆暗金色的长矛钉在了刘弱的身前,阻断了前路,也将他的身影逼了出来。
他面色肃穆,看着前方自黑暗中走来的身影,皱了皱眉,冷声道:“是你。”
他不认识人,可认识这杆长矛,如今手臂还没有完全恢复。
那身影也随手撤去了覆盖了面目地斗篷,露出一张鹰隼般的脸庞,那双锋利地眼睛向刀子般来回剐动着。
半晌,他露出了一丝警惕的神色,问道:“他呢?”
刘弱知道来者所说的是余念。
不过他没有细想对方是明知顾问,故作疑惑。还是真的不知道他与余念的关系。
因为其他的人已经落在了林中的树梢上,像是一只善于捕猎的蜘蛛正在编织着一张无形的大网。
刘弱警惕着周围的异动,警惕着这些明里,也许还有暗里的敌人。
突然,他摇了摇头,可这不是无奈,也不是放弃。这是阻止,他阻止了背上的叶道成拼命的想法。
鹰隼般的男子突然开口道:“如果你们愿意跟我回去也许可以不死。”
刘弱一笑,问道:“不回去就一定会死?”
周围的几人并未隐藏自身的修为气息,皆是化神境初期到中期的修为。又有阵阵隐晦的气息波动,显然在准备着合击之法。
不过他也在等,在等生与死的一瞬间。
鹰隼般的男子摇了摇头,对着暗金色的法宝长矛招了招手,他想用行动告诉对方你一定会死。
暗金的长矛听从了他的召唤,拔地飞回,仅在呼吸之间就已经触及手心。感受着掌心传来了熟悉的冰冷触感,他觉得安心。
突然,他睁大了眼,眼中充满了惊骇与恐慌,他忍不住想要后退与闪避,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远处神态淡漠的青年男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因为他已经来到了自己身前。嘴角噙着奇异的笑容,双手盘结着一个奇异的印法轻轻的印下。
鹰隼般的男子缓缓回头,只见那青年男子又从他手中抓过了暗金长矛后错身而过。
突然,剧烈的疼痛充斥着他的神经,他忍不住低头看去,视线所及却惨然一笑。因为在胸口已经出现了一个硕大的孔洞。
他脑海中再也没有了疼痛,可是却有一个念头,“原来我已经死了。”
是的,他死了。在其余四人惊骇的目光下下,他双目瞪滚圆,轰然倒下。
几人瞬间便是冷汗直流,心中充满了庆幸,自问自己也接不下那宛若奔雷的一击。
可是看着远去的身影他们又只能硬着头皮追去。
刘弱奔袭在林间,不时用夺来的暗金长矛挥斩开路。磅礴的大雨无碍不了他的视线,偶尔也会回首看看不远不近吊在自己身后的四人。
他心中了然,也稍稍的减缓了点速度给予自己的喘息之机。至少还有一双眼睛在暗中注视着一切的发生。
如今,他体内的精气有些萎靡,虽然依然有筷子般长短,但是只有绣花针般粗细了,可是这已经回复了许多的结果。
在之前用来击杀那名鹰隼一样地男子所施展的雷霆一击,是他许久不用的伏魔印。威力惊人可是消耗同样巨大,所以他几乎很少用。
好在他体内生机充裕可以源源不断地快速转化为精气,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如初。
感受着奔腾的精气带来的温暖与信心,他心底慢慢的浮现了一道倩影。
他心中轻声叨念:不知她否安好。仰面望天,依然有惊雷炸响。浓密的黑云中却是多了几分明亮,昭示着雨过即将天晴。
……
长岭山脉的另外一坡,有一个不大的小小的村庄,零散的有着一些简陋的屋舍门前围着木篱,院中种着花树,小村上上下下只有十余户人家。
村中无论男女只要开的动弓,拿的住刀都能算上一名合格的猎手。
俗话说的好,靠山吃山,这也是村中百年来的祖训,为了警醒村中的子孙后代因此小村也就更名为靠山村。
就在半年前,曾经违逆祖训,出门寻仙求道的赵四海回来了,回来时还是走时的样子,穿着粗布衣衫,脚上登着草鞋,皮肤黑黝黝的。
三十多年未见,除了年纪长了之外,村民不仅没见到他有啥出息,好像还变得有些痴傻。他每天就在村头的老木墩上望着深山,不论风雨,一呆就是一天。总是一副翘首以盼的神色,也不言语。
今天,赵四海同往常一样眺望着。
奇怪的是他每天都在作着同样的事情,却不曾有任何不耐的神色。反而眼眸开合之间偶有乍现的精光,隐晦的彰显着他的不凡。
一晃,就已经夜色将近,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下了木墩就准备离去。他刚要迈步又好似心有不甘心的回头一望。可也是因为这一回头,好像被使了定身术一样无法再挪开视线。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四束流光洋溢着不同的光彩从山后跃了出来,跃近了他的眼帘。
紧接着山林之中突然蹿出现了一道璀璨的金线,随之就有束流光像绽放过的烟花,斜斜坠落,没了光彩。
如果这一幕有村民看见一定会很表现的恐惧。就算三岁的孩子都能够知道那在天上飞的是神仙,这是要出大事的。
赵四海的神色也变了,不过不是惊恐,而是兴奋与激动。他踉踉跄跄的像山林中跑去,只是没几步便被草木绊倒。
他起身擦了擦嘴角的土,哑然失笑。
看来潜意识都认为自己是别人眼中那个有些痴傻的普通人了。
可是他不是,他是一名修行者,一名接近归一境的修行者。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他随手祭出一道流光身影也之拔地而起。
……
刘弱背着叶道成自山顶俯冲而下,手中依然提着那杆暗金长矛。经过几日的奔波他的脸色更白了,脚步有些轻浮,伏在他背上的人也显得昏昏欲睡。
就在方才,他用暗金长矛中积蓄了几天的元力,加上废了几日功夫才勉强破开经脉阻塞的一道庚金剑气,出其不意之下,成功的将头顶的一道流光击落。
剩余的三人惊骇之下便再次与他拉开了距离。
只是没过多久,刘弱的身影猛然止住。叶道成也自然的抬起了目光。
目光所及,一名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在百步之外站定。他虽然只套了一件简单的粗布衣衫,可是那仿佛可以挑起山岳的厚重肩膀,却彰显他的不凡。
此时那名男子却正在笑着,憨憨的笑着。
看着男子熟悉的笑容,刘弱忍不住微微侧目瞟了一眼背上的男子,他觉得二者真的很像。
下意识感觉让他忍不住向前走去,于是在相距二十步远的时候站定。
刘弱问道:“有事?”他思虑了将久,还是不懂这个人到底有何来意。
可是身后的追兵已经渐渐地逼近,让他不得不问。
那男子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狼狈的二人。瞬息之后,他突然躬身长揖道:“赵四海拜见师兄。”
刘弱皱了皱眉,又化作了恍然。
这里是静安国,是曾经护国真人掌管的地方。护国真人是叶道成的师傅,所以这赵四海应该是称呼叶道成为师兄。
叶道成也回过了神,问道:“为什么叫我师兄?”
赵四海没有起身,手掌反转,一只巴掌大的小木马躺在他的手心,沉声答道:“因为您是师父唯一的嫡传弟子。达者为先,所以您就是师兄。”
叶道成有些感动,声音却有些沙哑了,“我不是达者,不过你还是先起来吧。”
赵四海起身,喜形于色,对于叶道成前面的五个字直接略过了。在心里更是想着:师父他老人家眼光就是顶好的,就这面容,这分俊郎劲一看就是一家人。
他将目光落在了二人身后,咧嘴一笑,“师兄您先走,这几条杂鱼交给我好了。”
刘弱轻轻摇头。
叶道成提醒道:“还有一个余念在暗中,伺机而动。”
“可是中了缠绵了?”
赵四海看着两人沉默就知道了结果。思绪百转之后,坚定道:“那我就更应该留下了解决了这几人。他应该就想耗着你们,等到你们精疲力竭的时候出手。”
见二人还似要劝说,赵四海摆了摆手道:“莫要不爽利了,我已经触临归一境了,打不过,保命还是无碍的。”
刘弱了然,如此来说执意在这里也只能算是累赘了。在得到叶道成的示意后,双方互道珍重,便与赵四海擦肩而过,向山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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