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道:“去年陇西大战,那迷当败逃之后,臣便一直收集西边草原的情报,以便大王将来提大军将这些胆敢犯我大燕之人一一剿灭。当日陇西之战,迷当麾下有一个小部族名叫阿达部,此部首领阿猛趁机收拢了不少溃卒。之后这大半年时间,又趁迷当大败威望大减之际,征伐了不少小部族,现下实力虽不如迷当,但也聚拢了数千胡骑,上万步卒。”
赵明虽不明白贾诩此刻为何将阿达部暴露出来,但也知道贾诩不会害自己,只得随着贾诩之语点点头。
贾诩继续道:“迷当这次偷袭金城,阿猛并未参与。显然此人已经觉得羽翼丰满,不愿再屈居迷当之下,公开违抗迷当之令。诩之策,便是以胡破胡之策。”
“如何以胡破胡?”众人皆问道。
贾诩又道:“阿猛此人,臣多有留意,颇有野心,但实力不足,极为贪财。只要使重金诱惑,必可成功,让他假扮加入迷当麾下,再从中掣肘,拖延时间,待我军修整完毕,提兵北上决战之时,里应外合,必可大破迷当。”
赵明没说话,这个重金诱惑,当然是主场作战的金城来出了,和他没什么关系。
梁文考虑了一番,却道:“只怕打败了迷当,又多了个阿猛啊。”
贾诩轻笑,“胡人虽贪婪,但也因为贪婪才好控制。我等可奏请陛下,封阿猛为西羌之王,再暗示他,陇西、金城以西千里之内,只会有他一个羌王,给他一个天大的好处。此事之后,数年之内那阿猛只怕会忙于收服陇西、金城已西的各部族,难以对我朝构成威胁,等我西军大破韩贼之后,若那阿猛听话则无事,不听话,西军再剿灭之便可。”
赵明已经完全明白了贾诩的计策,阿达部的扩张早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与其被动暴露,不如趁此机会找太子要一笔大财,顺便请一道圣旨,给阿达部一个名正言顺的西羌王,将来便可名正言顺地扩张势力。这好处太大了,贾诩之谋,深呐!
赵明转头看着梁文,说道:“此计可行,梁大人意下如何?”
言下之意,哥是同意了,就看你了,你也同意的话,找太子要钱要粮要圣旨的事就你办吧,你的主场当然你去。
梁文考虑良久才说道:“此计确实可行,只是这时间上……迷当若是决定合击西平,只怕就在这几日之间,哪有时间给我等再筹谋诸事?”
范增接道:“我三军加起来也有六七千骑兵,这几日可让骑兵在北线游弋,若胡骑来,不用作战,只要持续游弋震慑迷当便可。我等三军再大张旗鼓假扮整军出征的样子,必使迷当不敢轻易将主力北上,如此,可拖延些时日。”
梁文听罢,只得说道:“也只有这般了。”
赵明当即拍板,“如此,我等分头行事。老师与梁郡守去阿达部谈判,梁山诸将负责潜入胡营做内应,高亮、张葵、黄桑三位都尉与我整军迷惑迷当视线。”
数日后,梁文、贾诩到了阿达部谈判。佘赛花早已得了武王府报信,说了事情的原委,并附上谈判条件。
一日时间双方谈判完成,朝廷封阿猛为西羌王,每年供给阿达部军粮十万石,兵器衣甲两千套,钱万贯,若是此次能大破迷当,另有三十万石粮草赏赐。
除此之外,阿达部还要求此次大战的俘虏与战马归阿达部所有,这个要求梁文死不松口,他担心阿达部坐大太快,一番唇枪舌剑,俘虏归阿达部所有,战马归汉军。
可惜汉军元帅是赵明,怎么分配还不是赵明一句话。若是所得战马多,可以分个一千几百匹给其他人,若是少,对不起,哥是守财奴。
而阿达部方面,必须每年向朝廷提供战马两千匹,这些战马不是白给,算是卖给朝廷。朝廷有权征召阿达部作战,基本上是以雇佣军的形式,出多少人,战果如何来议定赏赐。
双方拍板之后,阿猛便点了三千骑兵、五千步卒去找迷当。
迷当最近心烦得不得了,本来已经议定北上打西平,谁知道那武王率领了几万人马来支援金城,上次陇西战败,使得他对这个武王有些忌惮,近日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日,忽然听说阿达部率兵来投,迷当大喜,立即出城去迎接阿猛等人。
二人见面之后,阿猛说道:“前些日子俗事缠身,无法来助大王,请大王见谅。”
迷当欢喜道:“哪里哪里,我得兄弟之助,还怕破不了那15岁的陇西武王?”
阿猛却说道:“大王莫急,我军远来多有疲惫,需要休息些时日,还有就是……”
阿猛欲言又止,迷当哪里不知道阿猛的意思,要好处嘛,打仗不要好处的胡人都是心怀鬼胎之辈。迷当大手一挥:“兄弟远来,自然需要休息几日,本王再给你军粮五万石,钱万贯,好生奖励奖励你族中儿郎。”
阿猛大喜:“大王放心,待我休息几日,便与大王亲自去会会那武王。”
贾诩与梁文去了阿达部谈判,众人也不闲着,聚在一起商议如何将迷当势力彻底消灭在金城。
此战虽有阿猛为内应,更有梁山十名头领混于迷当步卒之中,但赵明仍不敢轻率行动,只有一战彻底消灭了迷当势力,阿达部才能毫无阻碍地在西边茁壮成长。
最麻烦的便是迷当手下那一万多骑兵,来无影去无踪,即便迷当败了,这些骑兵要走任何人都拦不住,骑兵不灭,迷当早晚死灰复燃。
如何算计这些骑兵,可是愁坏了众人。
枝阳不比狄道,此地一马平川,非常适合骑兵作战,如果在狄道那狭长的地形,倒是可以设计堵住两头困死骑兵,但在枝阳,难难难!
最后沮授献计,假装枝阳战败,引迷当率兵入城,关门打狗,街道上多置拒马,使骑兵发挥不出优势,再分而杀之。
此计有些狠辣啊,赵明暗叹:计是好计,但若用此计,枝阳百姓就遭殃了,数万胡军入城,一旦城门一关,巷战开启,少不了有胡人窜入百姓家中,或用百姓为质,或杀百姓泄愤,或劫掠百姓,总之这一战打完,枝阳百姓恐怕十不存一。
将心比心,这样的计策要是用于陇西,赵明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而且赵明作为武王,若使用这样的计策怕是不妥,即便此战胜了,武王府的名声怕是要受很大影响,况且金城郡守与都尉都是太子的人,他们若有心利用此事抹黑武王府,后患无穷呐……
范增见赵明眉头紧皱,明白了赵明的担忧,灵光一闪,计上心来,“我等可使人散布消息,说武威兵败,大王被朝廷调到武威支援。再使百姓中的男丁化妆成陇西、梁山兵马出枝阳,往东而去,如此,一来可以迷惑迷当,使我军枝阳城破更为可信;二来,尽可能地保护了百姓,至于剩下的百姓女眷家小,可置于城主府附近,再使重兵保护,应可保无虞。”
“大善。”赵明击掌称赞,“亚父与沮先生之计可行。”
定下计策之后,赵明一边使人去通知阿猛,一边组织百姓化妆离开枝阳。
五日后,迷当决定先破武王,再北上击西平,约了阿猛等人,提兵八万余压到枝阳城下。
等到了枝阳城下之后,却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武王赵明前几日已率兵悄然离开了枝阳,武威兵败,陇西、梁山二军去了武威方向支援。
迷当疑惑不已,四处遣斥候抓来附近百姓,盘问一番才得知前几日数万人马连夜离开了枝阳,往东而去。
而就在昨日夜里,迷当大军到枝阳之前,金城郡守与金城都尉率数万主力撤退到金城县。
迷当大喜:真是天助我也!正要派人攻城,阿猛却抢先说道:“大王,我部到金城之后一直受大王照顾,今日首功便让与我部如何?”
迷当自无不应,阿猛随即率兵攻城。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登城打开了北门。
迷当仰天长笑,“进城,抢三天。”
当下毫不犹豫带兵进入城中,数万兵马涌入城中,可一路走来令迷当有些疑惑:枝阳城竟如此荒凉?怎的一路未见百姓?
可惜迷当现在还不知道,身后的北门已经被阿猛关闭,又命人将城头上早已准备好的拒马置于路上,将北城堵个严严实实。
阿猛守住了北门;赵明领陇西步卒守西门;梁山人马守东门;两郡援兵守南门,而熟悉本城情况的金城郡兵,在高亮的带领下展开巷战,一点点开始蚕食迷当大军。
迷当手下大将俄何一见情况有异,提醒道:“大王,情况不对,儿郎们一个汉民都未见到。”
迷当也觉得情况诡异,“先出城。”
当即率兵向北城而去,人还没到北城,便有人来报北城城门已被阿猛率兵堵住。迷当此时方才确定中计,怒骂阿猛几句,命令道:“立刻使人去探其他三门情况。”
探马还没出去,又有人来报,城南发现大批汉军正在围杀入城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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