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清楚了吗?裴氏的事?”眼下已经入冬,可窗边迎风而站的姬宓显然并不畏惧这严冬,相反的,她看上去很享受刺骨的冬风掠过她的脸。
这可是苦了月桂和兰香了,两人都很怕冷,不敢正对着窗口而站,“都是月华无双在捣鬼,小姐,我们还查到……”
查到什么了?姬宓微微侧过脸,兰香从自己的袖口里掏出一沓看上去还很新的纸张,上面用墨汁也不知勾勒了什么,竟看得姬宓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来。
兰香给她的这一沓东西,可是她做梦都不会想到的。
五神逐渐恢复到往日的生机与平静,但姬宓却觉得一切都近了,月华无双在秘密筹划的东西,要尽快知道,否则……对于子珣可是不利。
“小姐要不出去逛逛吧,你都在这房中闷了好几日了……”月桂兰香都有些担心姬宓,感觉变得不认识眼前这个小姐了,最近这几天也不知怎的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逛逛?这都城她都快逛遍了,还有什么好逛的,不就是那几条街吗?卖的东西还都差不多,着实提不起兴趣来。
她这几日心情低落是因为子珣已经有段时间没出现在她的眼前了,她并不想去刻意的胡思乱想一些有的没的,但她心中又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劲,就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小姐这模样便是不想去,月桂兰香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些无奈,出乎她们所料的是,也不知姬宓看见了什么,竟很快提起了精神说出去逛逛。
大街小巷里还是原来的样子,就连街边的摊贩都几乎没有变过,卖的东西也是一成不变,看不见新奇玩意,到让姬宓开始想念现世,世界之大让她每次见到新奇的东西总会眼前一亮,那种发现了新大陆般的喜悦是什么都无法代替的。
几人逛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正准备回去,姬宓却看见了她许久不曾得见的千代沐。
男人神色似乎有些警惕,不知在躲避些什么,可他那张脸,让他根本低调不起来,姬宓眼瞅着千代沐进了一家小茶馆,自己的脚也不知怎么回事竟也跟着进去了。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茶楼,闻这味道便知卖的也是些普通茶,子珣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眼见他进了单间,姬宓没有办法,只能坐在下面等他出来,但过了一会儿,一个长相颇为明艳的女子来到茶馆,同样进了那个单间。
月桂兰香和天月三人心道不好,最近小姐心情不佳,总爱胡思乱想,若是看见这一幕,不知道会怎么想。三人齐齐看姬宓,见她只是平静的喝着手中的茶,心更提到嗓子眼,了解小姐的才知道,她真正生气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平静,脸上没有一点波澜。
“走吧,逛了逛了,茶也喝够了,回去了。”姬宓面无表情的脸上忽得绽放了一个笑容,搞得月桂他们不知所措,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千代沐是晚上才回到血扇楼的,他刚一回到血扇楼便觉得气氛不对,尤其是平日里跟在宓儿身旁的这三个人,更是用一种质问的眼神看着他,弄得他一头雾水的。
房间中姬宓正在烛火下翻看书卷,听他推开门了也不在乎,自会专注与自己手上的事,这就更让千代沐奇怪了,平时自己回来宓儿一定是扑进他怀里的啊,怎么今日一切都这般不同了?
褪去外衫,千代沐面容疲倦的走到姬宓的身边,轻声在她身旁坐下,情深缱绻的望着被烛火打上了一抹柔和色彩的姬宓,“宓儿在看什么?夫君回来了竟也不吭声……”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千代沐都觉得好笑了,自己平日里难道也是这般带着撒娇的语气与宓儿说话的吗?那可真是有些不符合大男子风范啊,在外可不能这样,好在四下无人,只有他夫妻二人。
“没看什么,从书架上随便拿来翻看翻看的,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今天都做了些什么?”姬宓的模样的看似平淡,其实内心早已风起云涌,千代沐不会看不出来她的不对劲。
男人变得十分小心翼翼的模样在姬宓看来是坐实了他今日在茶馆的所作所为,他平日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了,今日居然会见一个连她都不认识的女人,这难道不奇怪吗?就算是她没见过的手下,那不见得月桂兰香不认得吧?连她们都不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可想而知她并不是子珣手下的人了。
千代沐觉得她的语气与平时不一样了,回想自己今天做过的事,宓儿不会是看见他见那个女人了吧……向来镇定的千代沐竟然开始紧张起来,手足无措的与姬宓解释到:“宓儿是不是在茶馆看见了有个女人进了我的雅间?那是月华无双派来的信使……”
而战场上也有战场上的规则,双方交战信使不可杀,即使现在不是他与月华无双的战争,可那女子只是个传递消息的,没有理由杀她,就算她是月华无双的人也不行。
…………
房间内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这让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千代沐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千代沐时刻注意着姬宓脸上的表情,哪怕只是一个微不可查的蹙眉都让他感到害怕,他害怕宓儿误会了他,将他当做那种喜新厌旧之人。
又过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屋内的气氛才有所缓和,姬宓甚至主动开口道歉,“我不该胡乱猜想的,子珣不是那种人。”
“我也应该先和宓儿说清楚的,不过宓儿这样……为夫虽害怕,却也有些高兴。”千代沐脸上晕起一层淡淡的粉红,姬宓难得见到他这模样,心下欣喜。
不过……子珣刚才说他有些高兴?高兴什么?高兴自己胡思乱想还不理他?
正想着呢,却听千代沐小声的来了一句,“宓儿吃醋生气,都说明心中有为夫不是吗?”姬宓怎么看都觉得她的丈夫现在有一点小娇羞了,不过这模样……还是那么好看,果然,脸长得好随便做一个表情都是好看的。
女孩子吃醋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子珣待她这样好,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还是说,其实在她的心底,住了一个不安、胡思乱想缺乏安全感的小女子?她一直以来的坚强到底是真的坚强还是做给别人看的,又或者,是做给她自己看来,用来欺骗自己。
一夜无眠,姬宓第二天起床时顶着两个黑眼圈,月桂见状还以为是她与主子吵架了,放下水盆赶紧给姬宓倒了一杯水,“小姐别这样,这其中定是有误会的,主子不是那样的人,小姐也别太放在心上了。”
看着这三个打心底为她着想的人,姬宓觉得自己根本无需再伪装得坚强,这些人不就是她的铠甲?忽得潋滟笑起来,姬宓双手一人一只紧紧握住了站着的月桂兰香,“谢谢你们为我担心,能有你们三人陪在我的身边,我每天都很快乐。”姬宓的眼睛移向一处什么都没有的空地,她知道天月正站在那里。
这三个人啊,总是对她担心得太多,也爱护得太多,甚至愿意为了她去顶撞千代沐,昨夜里子珣告诉她,自己回来的时候这三人就像是要剥了他的皮一样的眼神,都让他没反应过来。
当时听完姬宓便觉得心里暖暖的,如今一大早听见月桂的话,看见天月兰香关切的眼神,她更觉温暖了,“好了,今日早膳怎得这么多,快坐下来陪我吃。”
她一直以来都不喜欢一个人吃饭,那种感觉她不喜欢,从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她就是一个人吃饭,捧着一个小钢碗,坐在角落里,用一个她并不喜欢的小勺子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在孤儿院的记忆也并不是那么美好,直到她被领养了,才知道原来大家坐在一起和乐的吃饭是那么美好的事情。
又回想从前了,姬宓猛的惊觉,自己早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姬宓了,在地下室里,在被北月某个不知名的山头醒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丢掉了从前的所有荣耀与苦难,作为一个全新的人,站在五神的土地上,如今她有了朋友家人,有了在乎的一切,这是她生命新的篇章,何苦又要纠结于从前。
“小姐今天心情很好啊?可是主子解释清楚了?”月桂就是这样的闲不住自己的嘴,知道小姐如今心情大好,也不用避讳那么多了。
姬宓刚好吃完最后一口饭,用茶水清了清嘴后才一脸甜蜜的道:“嗯,月华无双的信使,看来,他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现在她什么都不担心了,只担心月华无双,听说他最近都没有找到理想的盟友,长阳天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只要不伤害蛰姬,他就是中立的,谁也不会帮,但若是月华无双伤害了蛰姬,那他就会立马站在千代沐他们这边。
不过从上次月桂给她的那一沓消息看来,月华无双如今似乎也有了软肋了啊……她虽不想用卑鄙的手段,但和月华无双比起来,自己这点又算得了什么,“天月,想个办法,将月华无双身边的那个女人给我弄来,我倒要看看,一向薄情寡欲的月华无双是怎么疼爱她的。”
这话虽然说得是狠了些,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小姐是绝不会做出伤害这位小姐的事来的,她心很软,但也只对那些无辜的人心软。
……
“徽月小姐,主人说准您独自出去逛逛,他今日有要事,就不能陪您了。”真的吗?准我出去逛逛?窦徽月在这里都快被闷死了,但月华无双一直不准她单独出去,每次都要有人陪同或者他亲自陪着才行。
不过也不奇怪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月华无双已经确定她对于窦家没了任何留恋,也不会再替回家的事情了,自然放心她一个人出去。
而且他觉得,让徽月单独出去要比他的人陪同更安全,血扇楼都是认得他的手下的,若是被血扇楼的人钻了空子,那他所有的计划都将毁于一旦。
难得有自己待着的时间,窦徽月当然要好好享受,许久没来都城了,大街上还是她熟悉的模样,出来时月华无双塞了一大包的金子给她,但光是银子都用不完,何况这么多的金子……拿去小摊上面人家直接都找不开吧。
但看见小摊上卖的牛乳饼她又确实嘴馋,大不了直接给一锭金子吧,反正月华无双也不差金银财宝的吧……
“麻烦给我一包牛乳饼。”窦徽月将一锭金子拿出来的时候,那小摊的老板和周围的行人眼睛都快被闪瞎了,这是哪家的大小姐啊?出手竟然这般阔绰,买包十几个铜板的牛乳饼竟然直接给一锭金子?他们怎么遇不上这种客人。
然而窦徽月的阔绰也给她自己引来了麻烦,就有一群街边的混子看中了她的这袋金子,只是目前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惹上的是什么人罢了。
窦徽月逛街的时候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但转头却什么也没有看见,还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她不敢冒险,所以都是往人多的地方走,但若是要回到月华无双的宫殿,有一段是鲜少有人的,知道自己被跟踪了,窦徽月干脆就在繁华的中心街一直逛,就不信跟她的人还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确实,那些人不敢,但他们比窦徽月更有耐心,就不信她没有落单的时候,而且跟踪的时候他们也观察过了,这个女人就她一个人,身边没有个陪同的,所以那袋金子他们也是势在必得了。
眼见天色越来越晚,若是回去得晚了,断祭公子不高兴的话定是不会再让她一个人出来了,还不如先搞清楚跟踪她的人想要什么,若是劫财,那自己便将这金子给了罢了,若是另有所图,再想办法吧。
“你们跟了我这么久,就不累吗?”窦徽月深知进入巷子的那一刻,自己的身后就站了不少人,她心中却丝毫不慌,沉着冷静的想着接下来的应对方法。
为首的男人看上的不仅是她口袋里的金子,还有窦徽月这个人,所以言语也是轻浮无礼,“真是个如花一般娇嫩的小美人啊,不如跟哥哥回家?”
“呸,你也配!”啐了一口在地上,窦徽月眼神中是身为大家小姐的不屈服,“我知道你们就是想要的金子,我给你们,让我走。”
但现在却不是金子那么简单的问题了,他们老大喜欢上这个女人了,既然是这样,那人财都得一起带走。
眼见那群人一步一步的靠近,窦徽月被逼到了思路,没有办法,心生一计,若是能够拜托他们那最好了,“我既然能拿得出一袋金子,你们也当想想我是哪家的小姐,奉劝你们,得了金子就赶紧离开,若是我的家人前来寻我,你们这些人别相好过!”
她根本就不确定会不会有人来帮她,但底气一定要足,万一吓到了他们呢,没想到那群男人根本不在乎,其中一个甚至淫 笑着对她道:“我们跟踪了你这么久,中途根本没人来找你,连个丫头都没有,所以你就别挣扎了,跟哥哥们走吧~”
窦徽月暗中捏紧了拳头,竟然被识破了……心中恐慌之事却听头顶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本座说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回,原是被这群蝼蚁缠住了。”
月华无双的出现竟然让她松了一口气,这个男人总是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男人冷冽冰冷的语气让底下那群混混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就算是个瞎子,但感觉这男人周身的气息便知道此人不好惹,更别说他们不是个瞎子了,一双双眼睛都看得出来,半空中的这个男人弹指间便能叫他们灰飞烟灭。
几人转头想跑,马上就要跑出巷子了,却被突然出现的月华无双的手下拦在了原地,月华无双飞身下来拦住窦徽月的腰又重新踩着轻功飞走,混混们原以为他留了他们一条性命,没想到这刚松一口气,所有人便断了气,无一生还。
一路上窦徽月都被月华无双紧紧的揽住腰肢,望着男人那张精致得宛如是玉石雕刻一般的脸,窦徽月失了心神,她真的没有爱上他吗?为什么他总是沉默着为她摆平她所搞不定的一切。他杀伐决断,若是放在从前,她一定会斩钉截铁的说自己不喜欢杀人魔,但现在,再问问自己,她竟然连自己都无法说服;他沉默寡言,若是放在从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自己喜欢能够陪自己谈天说地的人,但现在,再问问自己,她竟然就是喜欢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话,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字。
她曾与自己的心打赌,赌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爱上月华无双这样的人,看来她输了,输得很彻底。
“断祭公子,你是否也喜欢徽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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