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栩好笑地瞧了言疏一眼,道:“我之前就觉得你俩有点问题,现在看来,你们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啊。”
言疏莫名地有点小方张:“不不不,我跟他没啥关系,就是混个脸熟。那就是个疯子,我不熟,我不熟。”
某处的胡稻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倾栩笑着没反驳。言疏却心虚得不行,连连解释道:“之前在酒眠来的时候我没说我认识他,是因为他当时当了苏影焕的帮凶,我怕说出来你生气啊。倾栩你放心,胡稻他帮苏影焕是因为被她拿了很重要的东西,迫于形势才帮她的,绝对不是故意跟你作对的。”
倾栩眨眨眼睛,问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胡公子如此深厚的修为,怎会受挟于区区一个苏影焕?若是他愿意,大可以杀了苏影焕再拿回他的东西,为何要救她?”
言疏叹道:“这......是因为,他从前发过誓,此生再不杀狐狸。”
倾栩奇道:“这是为何?”
言疏道:“因为他的夫人就是一只狐狸。”
倾栩惊讶地“啊”了一声,道:“就因为他的夫人是狐狸,他就不伤别的狐狸一分一毫?”
“这倒不至于,他只是不杀死狐狸而已。”言疏道,“以他的性子,最多饶苏影焕一条命,该收拾的还是得收拾。毕竟,苏影焕可是拿了他夫人的内丹,还擅自用了啊。”
一旁的晋陈一直垂眸听着,闻言苦笑一声,叹道:“难怪她能造出这么一场大火,差点把我们都烧死了。那内丹如此强大,想来胡夫人的修为起码也有几千年了,此番如此凶险,若不是前辈在,我必将命丧于此。”
宇文洺越发搂紧了晋陈,目光里满是疼惜,深深看向她,低声道:“别再想这些了。此番也是为晋家报仇了,你往后不必再自责了。”
倾栩赶紧趁热打铁道:“是啊,从今往后,就别再寻思报仇的事了。放下仇恨吧。”
言疏也顺着道:“对啊对啊,好好为你自己打算一下呗,比如,今后跟王爷生几个小孩什么的......”
晋陈脸一红。宇文洺看她的神情,低声笑了,倾栩和言疏见状也跟着轻轻笑起来。
气氛一时轻松了许多。这时从哪里传来几声奶声奶气的咆哮,言疏一个激灵,一拍脑门道:“哎呀,我把闰严给忘了!”
倾栩、晋陈:“?”
宇文洺:“......”
言疏转头向声音出处走过去,边走边解释道:“先前王爷不是把闰严塞......递给我了嘛,我当时忙着看王爷和徐将军互殴......不是,切磋,就随手把闰严放到地上了,后来就没管他了。”
言疏从地上捡起愤怒嗷嗷叫的闰严,搂在怀里胡乱揉了一把头,引得他更加奋力的挣扎。闰严没力气挣脱,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宇文洺。宇文洺正搂着晋陈没空抱他,目光复杂中带着点同情地看着闰严。
闰严:“......”
也不知朝青暮雪扇将胡稻他们三人带到了何处,小半个时辰后扇子在一块山清水秀的地方把他们放了下来。
苏影焕变回人形跌在地上,满身是伤不能动弹,就剩一口气在。徐轶正撕了衣摆要给她包扎,她面白如纸,扯着嘴角虚弱地笑道:“诶,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徐轶看都没看她一眼,手上动作没停,冷冷道:“闭嘴。”
苏影焕疼得“嘶”了一声,却还不正经道:“你可还记得,我当时脱光了你的衣服,然后......”
徐轶手上微一用力,苏影焕就没了声儿。
这边胡稻收了朝青暮雪扇,把扇子重新握在手里,摇了几下才觉得习惯,这才转身对徐轶警告道:“你们少在我面前调情啊。”想了想又改口道,“不对,还是多调会儿吧。以后就没机会了。”
徐轶手一顿,警惕道:“你说什么?”
胡稻眯了眯眸,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淡淡地对徐轶道:“再给你点时间,以后可没这机会跟她讲话了。”
徐轶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强撑着拔了剑出来,剑尖微抖指向胡稻。
胡稻慢悠悠上前几步,摸着那剑尖伸指一弹,就将徐轶的剑弹飞了。他颇为遗憾地道:“这最后的时间,可是你自己浪费了。”
徐轶咬咬牙,两手空空却依旧挡在苏影焕面前。
胡稻道:“让开吧。你可没必要白白丧命。”
徐轶没动。
苏影焕躺在徐轶身后,看着他衣袍残破的后背,那里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她突然沙哑地道:“夫君。”
徐轶没回头,道:“闭嘴。”
“夫君。”
“我叫你闭嘴。”
“夫君,”苏影焕眼里浮起一层泪光,“你让开。”
徐轶没答。
胡稻看着徐轶坚毅的目光,叹了口气,道:“我不杀她。”
徐轶还是没动,道:“她已经这个样子了。”
“夫君,他是要我把他的东西还给他,”见徐轶无动于衷,苏影焕柔弱道,“夫君,我不能动,你过来扶我一下。”
徐轶这才转身来扶她。苏影焕艰难地坐起来,颤着手把怀里的小盒子拿出来,突然一个用力把盒子向胡稻脸上扔过去。
胡稻:“......”
胡稻飞快地接住了小盒子。这是一个用紫檀木制成的小盒子,小到一只手能握在手里,上面细细地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细看能发现雕的是狐狸的形态。
胡稻小心地打开了盒子,认真查看盒子里的金丹。
一只黄黑黄黑的小老鼠从他的袖管里爬出来,爬到他肩头蹲好,也严肃地看着金丹。
半晌,胡稻抬头,面凝寒霜,道:“你用了多少的修为?”
苏影焕嘴角还挂着血,冷笑道:“不知道。反正你夫人修为高。”
胡稻直接抬手给了她一扇,扇得苏影焕呕出几口血来。他肩头的小老鼠急得抓他头发:“哎呀,你悠着点!会死的,说好的不能杀狐狸的!”
胡稻两个指头捏住小老鼠的爪子,想把它的爪子从他的头发上移开,道:“知道了,小笆。哎,你别抓。怎么跟篱雪似的。”
小笆哼了一声,放开了爪子。
苏影焕被那一下扇得两眼发黑,昏昏沉沉只听得耳畔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迷迷糊糊问:“夫君?”
徐轶道:“我在。”
她听见有人走过来,是胡稻的声音:“我可以不杀你......除非,我夫人失掉的修为,你全数赔来。”
苏影焕心中一惊,自知修为不够将命丧于此,忽想起徐轶在身旁,可眼前发黑看不见他,慌乱中抓紧他的手,道:“你......当初,可有半分真心?”
忽然四下安静。
苏影焕心底一片冰冷,抓着他的手慢慢松开。突然徐轶伸手紧紧将她的手握住,他沉声道:“有。”
苏影焕眼底涌出眼泪,血肉模糊的右眼被泪水冲出一道血泪:“真的?”
“真的,”徐轶伸手擦了她的血泪,“从前有,现在也有。”
“好,好。”苏影焕笑道,“早知如此,我便该好好待在你身边。”
徐轶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往后亦如此。”
苏影焕摇摇头,哭着笑道:“可惜没有往后了。”说罢,闭上了眼睛。
徐轶也闭上眼睛,低头将额头贴在她的手背上,不再言语。
胡稻漠然地看着他二人,须臾,猛一拂袖。
次日,一个秋高气爽的早晨,倾栩和言疏去给离去的宇文洺和晋陈送行。
闰严怀里揣着剑,抄着手站在马车旁边,板着一张清秀的小白脸很是不爽。
宇文洺颔首道:“多谢云珩子道长相送。此番多亏道长相助,本王感激不尽。往后若有需要,尽管来缙王府找本王。”
倾栩拱手道:“王爷客气了,在下也没帮什么忙。此行路途遥远,祝王爷一路顺风,早日回到王府。”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打着官腔。
这边言疏对晋陈笑道:“现在肯跟着你家王爷回去了,先前不还到处躲么?”
晋陈莞尔一笑,柔声道:“现在仇也报了,他的心意我也明白了,自然就要和他回去好好过日子了。”话锋一转,忽然笑问,“我和王爷是皆大欢喜了,前辈你和仙姑呢?”
言疏的笑脸一垮,故作生气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和倾栩......八字还没一撇呢。哼。”
晋陈笑了笑,倏然间认真起来:“前辈,恕我多一句嘴,有些事,还是早些和仙姑说开比较好。就像我和王爷,倘若当年我们早些说清楚,或许就不会生出那么多的遗憾。仙姑毕竟是个仙姑,身份不同于寻常人,前辈还是过早告诉她你的身份吧。瞒太久的话,会出事的。”
言疏有些好笑道:“小晋啊,你是怕她知道我是妖之后,会灭了我吗?”
晋陈无语,哭笑不得道:“那倒不是。仙姑肯定不会介意你妖的身份,我只是觉得,你既然决定要与她相随,就不该有所隐瞒。”
言疏闻言摸摸下巴,似乎一本正经地在思考,随即咧嘴笑道:“你说的没错,我会告诉她的。不过,你可小看倾栩了,就算我不说,她肯定也已经看出一二了。”
晋陈扬眉,启唇欲言,倾栩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好奇问:“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看出来了?”
言疏嘿嘿道:“没啥。”见她似乎要和晋陈谈谈,便转身道,“哎呀,我去找小闰严聊聊。”
站在马车旁的闰严微微发抖,朝着宇文洺挪了挪。
晋陈款款一笑,温柔地拉着倾栩的手,道:“仙姑此去向北,路上多加小心。我知道你先前......不过你放心,往后前辈会好好地护你。”
倾栩一愣,无奈笑道:“言疏也只能护我一时啊,你放心好了,我现在伤已好全,也能施得了一点小法术了,自保还是行的。”
晋陈却揪着之前的话不放:“前辈可不止能护你一时啊。”
倾栩有些摸不着头脑,微愕着道:“啊......啊?”
晋陈拍拍她的肩,冲她会心一笑。
倾栩:“?”
这边言疏逗着闰严,闰严忍无可忍,大喊道:“王爷,该启程了!”
宇文洺牵着晋陈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去,言疏和倾栩站在原地挥手,看着他们离去。
待马车走得看不见了,言疏放下手,深深吸了口气,道:“倾栩。”
“嗯?”
“额,就是,”言疏干咳一声,准备坦白,“倾栩,我之前一直没告诉你我的身份。我,我现在告诉你,好不好?”说罢有点紧张地看向倾栩。
倾栩转过头,难得地露出有些狡黠的表情,笑道:“要说什么?是要说你是妖,还是要说你是一只几千年的白泽,亦或是酒眠来的幕后老板?”
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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