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疏十分的郁闷。
这几日的赶路都是穿山越岭地处偏僻,小路左曲右拐,沿途没有一个村庄或小镇,路上也没见个人影,连个兔影都没有。这直接导致了他们的伙食只能是一成不变的干粮。
倾栩倒是无所谓,可言疏受不了了,嘟囔着再啃干粮就要吐了。
倾栩无奈道:“那怎么办呢,要不你啃啃树皮?”
言疏便不嘟囔了。过了一会儿又开始嘟囔。
所幸今日,他们终于走上了大路,在光亮宽敞的大道上遇到了一个人。还是一个挽着篮子的人。
言疏眼睛都亮了,老远就冲上去道:“姑娘,你卖的什么啊!”
那姑娘弯唇一笑,眉宇间净是风情,红唇轻启道:“卖花。”
言疏笑容一垮,沮丧地“哦”了一声,瞧了一眼她臂弯里的篮子,随口道:“你这玫瑰花倒是红得漂亮。”
这姑娘凝眸看着言疏,一双桃花眼媚态尽显,声音娇柔道:“哦?你看得见这红玫瑰?”
言疏一脸莫名,垂眸再看了一眼篮子里的玫瑰,道:“看得见啊。我又不是瞎子?”
姑娘款款一笑,桃李般艳美的娇容几乎让四周草木都黯然失色。她从篮子中取了一枝玫瑰出来,对言疏道:“这位公子,可有心上人了?”
言疏警惕道:“你问这个干嘛?”不是他多心,这姑娘实在美得太妖媚,又只身一人在这大路上卖玫瑰,多半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妖孽。
姑娘笑着把玫瑰递给言疏,柔声道:“公子不必多心,这玫瑰送给你,拿去赠你的佳人吧。”
言疏将信将疑地接过来,左看右看,倒是没看出什么问题。
这时倾栩才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看见这姑娘时愣住了。
这......也太美了吧?
倾栩原以为,晋陈已经很美了,却没想到还有此等绝色。
这位姑娘红裙如水,散发如墨,身姿高挑而妖娆。眉眼风情万种,一个眼神便能叫人迷了心智。朱唇榴齿,轻轻一笑就能勾走魂魄无数,恨不得醉倒在温柔乡里。
若说晋陈是美得温婉,国色天香,那这位姑娘就是美得妖媚,祸国殃民。
倾栩被这美色晃得失神片刻,回过神时见言疏空举着一只手,不解道:“言疏,你这是在干什么?”
言疏看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问题,便把那枝玫瑰拿到倾栩面前,献宝道:“你喜欢吗?”
倾栩一头雾水:“喜欢什么?”
言疏道:“玫瑰啊。”
倾栩茫然:“什么玫瑰?”
言疏终于觉得不对劲了,将手里的玫瑰举到倾栩的眼前,道:“你看不见么?”
倾栩蹙眉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手,道:“看什么?”
突然“噗嗤”一声笑,二人纷纷看过去,见那姑娘掩着唇,桃花眼弯如月牙,娇笑道:“我的玫瑰花,可不是谁都能看见的。”
言疏转着那支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问道:“难不成,只有妖才能看得见这花?”
“当然不是。”姑娘指间一转,一枝含苞待放的玫瑰出现在她手上。
“这枝我倒是看得见。”倾栩奇道,“还请姑娘说一说,这是怎么回事。”
“不必喊我姑娘,我早已嫁人,你叫我花娘便可。”花娘笑道,“我手上这枝,只是普通的玫瑰。而公子手上的那枝,名为衷情玫瑰。”
言疏兴致勃勃道:“何为衷情玫瑰?”
“此花,只有心有所属之人才能看见。”
倾栩一怔,心中一时纷乱。言疏的脸色却不太好了,沉默地垂头看着手中的玫瑰。
花娘见二人此番情景,又忍不住笑了出来,道:“情爱二字,谁能说得准呢?此时未至,不代表以后也不来啊。”
言疏这才笑了笑,伸手要把玫瑰还给花娘:“这花,我留着也无用,你还是拿去卖给路过的行人吧。”
花娘道:“送出去岂有拿回来的道理。这花,可不止这一个用处。”
言疏若有所思地眨眨眼睛,把那枝玫瑰塞进了袖子里。
倾栩垂眸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言疏见状也没有打扰她,问花娘道:“这附近可有什么村落?”
花娘纤指一抬:“从这边再走两三里,便是盛儒镇。”
言疏脸色顿时大好,拱手道:“多谢。”
花娘但笑不语。
倾栩一路都没说话,沉默了一阵后,鼓起勇气道:“言疏,那枝衷情玫瑰,再给我看看罢。”
言疏从袖子里拿出那枝玫瑰。倾栩看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看不见,苦笑道:“算了。”
言疏犹豫片刻,问道:“倾栩......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啊?”
倾栩诚实道:“我以为我早已心有所属,可现在看来,那并不是情。”
言疏失落道:“哦。”
倾栩道:“也罢,总归是弄清了自己的心思。”
言疏道:“哦。”
倾栩转头看他道:“言疏?”
言疏道:“哦。”
倾栩:“......”
顺着花娘指的路,二人很快到了盛儒镇。到了镇上言疏明显心情好多了,拉着倾栩跑到了一个街角旁的面摊子。
“小二!”言疏高声道,“给我来两大碗牛肉面!倾栩,你要什么?”
倾栩道:“随便吧。”
言疏大声道:“小二,再来两大碗牛肉面,一共是四碗啊!”
倾栩:“......我吃不了这么多啊。”
言疏安慰她:“你吃不完的我来解决。”
倾栩道:“......不愧是神兽。”
言疏等面等不及,先跑去买点别的吃的。倾栩没去,坐在桌前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搭在腿上,一边等面一边四处打量。
此时已是午时,正是人多时候。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倾栩留意到街角站着一个手里提着书的男人,看上去应是年过半百了,头发花白眉眼沧桑,一脸的焦虑,只差把愁眉苦脸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这时一个大约十岁的小男孩提着一篮蔬菜经过,看见这愁眉苦脸的男人后停下了脚步,恭敬道:“毕先生好。”
毕先生愁着脸道:“好,好。”
小男孩问道:“先生,书院现在......还没太平吗?”
毕先生一把捂住他的嘴,慌乱地东张西望。默默旁听的倾栩赶紧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隔了一会儿倾栩再抬头,见毕先生对那小男孩责怪道:“小声点说,别叫别人听见了。还嫌我那书院不够乱吗!”
“对不起,先生。”小男孩道,“可是先生,今天我听我娘说,龙龙的爹也不让龙龙以后再来书院了,说是......怕那不干净的东西。”
听了这话毕先生的脸更愁了,苦着脸道:“唉,再这么下去,我那书院迟早得关了。”
小男孩天真地道:“先生,为何不找个道士来帮忙,不是一个月前就来了两个大道士吗?您是舍不得花钱么?”
毕先生气得胡子翘:“我还缺那两个钱吗!我倒是想找道士,可哪儿去找呢?上个月是来过两个道士,可待了一天就走了,走了之后就再也没见有道士来。我今天在镇口站了一上午了,一个路过的道士都没见着!咱盛儒镇多是书生,哪有什么道士啊?”
小男孩“哦”了一声,摇了摇手中的蔬菜篮子,道:“先生,我娘还等着我呢,我就先走了。”
毕先生冲他摆摆手,转身也走掉了。
这边小二端着面送了上来,倾栩抬头,问道:“小二,麻烦问一下,刚才那个老先生是谁啊?”
小二抬头看了一眼毕先生的背影,答道:“那是毕老先生,怀才书院的院长,这些年可教了不少的学生呐。不过他那儿最近可不太平。”
倾栩道:“怎么说?”
小二把四碗面一一端上桌,见周遭暂无别的客人来,便坐下来给倾栩讲道:“他那怀才书院,最近......闹鬼。”
“哦?”倾栩挑眉。
小二以为她不信,挤眉弄眼道:“真的啊,怀才书院附近住的邻居们都这么说,说什么夜半三更的,书院里灯都灭了,却一直传来阵阵读书声!人们进去看吧,却又没人,你说吓不吓人?”
倾栩道:“除此之外,还有吗?”
小二道:“有呢有呢。据那些每天上书院的孩子们说啊,他们时常在早上发现桌子上有血字,擦还擦不掉,过了半个时辰那字就自己消了,怪得很,怪得很。”
倾栩道:“那血字写的什么啊?”
小二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许多人都吓坏了,现在好多的孩子都没去书院了,那书院怕是要关了。”
小二还未说完,忽觉背后有人拍他,回头一看是言疏。
言疏似笑非笑道:“你小子,聊天还坐着我的位子聊啊?聊的什么,跟我也说说看?”
小二赶忙起身,腆着脸笑道:“不说了不说了,您坐啊您坐。”飞也似的跑了。
言疏坐下,把买的东西搁桌上,再把新买的无花果干递给倾栩,才开始吃面。
倾栩看看手里的无花果干,再看看身上言疏买的衣裳,抬头对言疏道:“言疏,我花了你太多钱了。”
言疏一边夹面一边道:“都是酒眠来拿的,没事。”
倾栩笑了,但还是道:“我总不能只花不赚。”
言疏理所当然道:“为何不能?反正我这还有好多银子呢,再说了,我以后还想......”
倾栩没听清:“还想什么?”
言疏道:“没什么。你快吃呀。”说着把一碗面推到倾栩面前。
倾栩拿了筷子,边吃边道:“我去捉鬼,可以挣钱的。”
言疏把碗中的牛肉夹给她,道:“不用。咱钱够花。”
倾栩见说不通,便退而求其次:“言疏,我想去怀才书院看看。”
言疏道:“看什么?”
倾栩道:“看个鬼。”
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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