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就来了一辆马车,叶双上前对梓遥说:“这是远哥哥安排来的吧,趁现在还来的及,赶快上车吧。不然二弟他发现你要……逃跑,他肯定会派人出来寻你的!”
看着马车停在自己的面前,梓遥哭红的双眼慢慢合上了,双手撑着地慢慢站起来。
叶双扶着她,梓遥站在高大的马车前,整个人变得无比渺小。看着马车的帘子,是深红色,像暗中流淌的一条血色瀑布。
叶双紧紧贴在梓遥的后面,梓遥往后轻轻退一步却被挡住了。梓遥身子抖了一下,然后看着被掀开的帘子。
两个铺上狐狸绒毛的座位,显得格外刺眼,如今两个座位却只有一个人坐了。
眉头一皱心头一横,梓遥几步跨大,头也不回直接上了马车。坐在正中间的位置上,帘子被她急促的动作带动摇晃了好一会儿。
“走吧!”
叶双看着马车的车轮往前动了,立马后退到了一边,手里的那些金银珠宝还在发抖。
她本来想捧着那堆东西上前的,可是她犹豫了。真怕让马夫停下来,那辆车就不走了。等马车走远了,她突然双腿发软差点倒在地上。
幸好躲在不远处的落落跑了出来,立刻过来搂住了叶双。
“娘子,你没事吧?”
叶双摸到了落落的手,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然后抱着落落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我真的不想这样……为什么我们偏偏要爱上同一个人呢。我不想失去远哥哥,我真的不想啊……落落……我也不想失去梓遥,她是我唯一的姊妹,可是偏偏……”
落落轻轻拍着叶双的背脊,安慰道。
“娘子,你光明正大嫁给了大郎,这是明媒正娶的事情。若是他们两个真的有在一起的可能,那么你也不可能嫁进潘府啊。既然这是命中注定好的事,我们顺命而活就行,这世道不是离开了谁就不能活!”
叶双似乎没那么难过了,抽泣的声音逐渐变小了。
“娘子,梓遥娘子从小就家道中落,全无家族势力。大郎如今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仕途可谓是一片光明。如果不靠着娘子的娘家扶持,大郎怎么能如此顺利,主母她们都是有远见的!”
叶双在落落怀里钻了一下:“我并不需要什么荣华富贵、权势地位,这一生只愿求得一良人,携白首共福祸。”
“娘子,你现在知道大郎与梓遥娘子有情,你丝毫也不介意吗?”
叶双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发髻和服饰,轻轻擦去眼泪,然后边走边说。
“其实那天还没被弟弟们拦住时,在那之前我就见过他了。那天他脱掉了身上的灰袄子,露出半个臂膀来。他威猛高大,在场里与士兵们比武,动作快、准、狠。与场上毛毛躁躁的人比,真是人中龙凤。”
落落回想了一下:“是上次主母(叶夫人)派我们去北方那次吗?”
“是的。从那天起,我就暗自发誓,一定要嫁给这种男人。没想到,从小到大受过的苦,居然这一次回报给我了。在七夕那天,我再次遇见了他。他就像从天而降的幸运神一样,从那以后我更加笃定,他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人。”
“可是……”落落欲言又止,说出来又怕叶双会生气,不说又怕叶双会继续犯傻。
“我知道的,他的心并不在我这儿。可是没关系的,我相信终有一天,他的心里会有我的位置的。哪怕只是一小点,就那一小点位置,能让他偶尔想到我,我也知足了。”
叶双抬头看着天空上黑乎乎的云,在她眼里,那仿佛是一块黑色的布。等把黑布掀开以后,那么,又能重见光明。
找到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叶双和落落上了车回了潘府。路上,黑漆漆一片。叶双的马车和潘远的马在两条小路上擦肩而过,因为潘远赶得急,并没有在意旁边正回家的马车。
“驾!驾!”潘远使劲挥动马鞭,马儿飞快的在路上跑着,顿时激起了一路的尘灰。
速度非常快,几乎是飞奔而走。没多久,潘远赶到了大枣树前。他都来不及拴马儿,直接冲向大枣树下。
“梓遥,我来了!”巡视了好几圈,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是树上的乌鸦在凄惨的叫着。
“梓遥!梓遥!”潘远用力的大喊几声,树林里全是响亮的回音。当声音落下时,又恢复了一片死亡的宁静。
潘远不禁脑海里回想到那些画面,梓遥与潘慕宸一起相亲相爱的场景,一遍一遍的在他脑海里回放。
顿时,昨日里的诺言也在耳边不断的回荡。梓遥笑的样子,还在他眼前浮现,如此真实又虚幻。
潘远找了个地方坐在树桩下,静静靠着等待。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跳起来去张望。
就这样等啊等啊,潘远不小心睡着了。等他醒来时,他擦了擦眼,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的他等了一夜。
这一夜里谁人都没有靠近过这里,除了自己。潘远不禁苦笑道。
“你是不信我会走吗?还是你不愿意放弃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是啊,朝夕相处,又怎么能不生情。二弟如此国色,温柔体贴,谁人能不欢喜?”
瑟瑟冷风“嗖嗖”的吹,潘远白色的衣服微微飘起,像极了投降时用的白布旗。
终究,我们还是没能赴约……罢了罢了,今生是我欠了你也好,还是你欠了我也罢,反正这如何也说不清了。
突然下雨了,雨特别的大,就像用水瓢泼出来的一样。不一会儿,潘远的衣服就已经湿了。
身边的马儿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潘远没有用任何遮挡物避雨,而是毫无保留的站在雨中。
他一步一步的走,整个人和木头一样,僵硬无神。尽管他的衣服鞋袜早已经湿透了,也丝毫没有感觉。自顾自的走在雨中,徒步回家。
终于,走了好大半天,回到了家门口。下了好久,现在突然放晴了,但是太阳十分刺眼。
远远的,一个守卫看着一个满身湿透的男子慢摇摇的走过来,下半身全挂满了树枝和树叶。脚下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黄泥脚印。披头散发,湿哒哒的头发乱七八糟的贴着脸和脖子。
守卫看着有些不对劲,以为是哪里来的难民,举起来银枪,想拦住潘远的去路。潘远就像看不见一样,还是直直的往前走。
“别过来,你是何等人也?”
那个守卫看他一点儿也不怕,反而胆子更放大了,直接冲着门去。
“别再往前走了,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怕出什么事吧,潘远直接都要去拉门环了。守卫一急就冲上去与他打了起来,没几下,潘远就把他打趴下了。这是潘远第一次对敌人和自己手下除外的打斗,仿佛下手有些重,那人趴在地上半天也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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