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洗,不知失眠之人有几何。
“哥哥,哥哥。”小团子一大早就来到张辛夷房前。
一直守在屋外的肖息无奈的蹲下,和小团子轻声说:“小少爷乖,大人昨晚处理公务很晚才睡着,先去吃早膳,等大人醒了我就去禀告大人,好不好?”
小糯米团子一脸委屈,粉嫩嫩的嘴巴嘟的能挂东西:“不要,我要哥哥,不要你。”
肖息正要说话,里面就传来声音:“让他进来吧,我醒了。”
“可是大人……”肖息不甘心的说,这小少爷又不是大人的亲弟弟,大人怎么能这样放纵他。
“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张辛夷其实早就醒了,昨晚她想了很多事,一直没有真正睡去,索性就起来看书,没想到小团子来了。
“是,小少爷,你进去吧。”肖息继续做他的雕像。
张辛夷半躺在床头,衣衫整齐,穿的是绛紫色长袍,白皙的脸上有点点汗珠,见小团子扑到她身上,她温柔地笑:“小团子,想哥哥了?嗯?最近都感觉你重了些,吃什么了。”说着抱着她掂量了几下。
小团子不好意思的说:“最近府里来了位新厨子,做的菜我很喜欢吃,所以……”
“真是个小馋猫,你喜欢,多吃些也无妨,可别撑坏了肚子。”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小团子的肚子,张辛夷感叹,果然还是个小孩子,不管怎样,都吃的下东西,无忧无虑……
“大人,时辰到了。”
“知道了。”张辛夷清冷的声音响起,“小团子,乖,哥哥去上朝了。”
小团子眼睛又红了一圈:“哥哥,快点回来。”
“好,哥哥快点回来,那小团子,你去找笑笑姐姐好不好?”笑笑姐姐是一直照顾他的丫鬟。
看他一步三回头的走出房间,张辛夷也觉得有些不舍,虽然相处的时日不多,但这个小娃娃很惹人疼。
张辛夷准备好后就带着小狐狸出了丞相府。
小团子却不在笑笑身边,而是站在屋顶上,眼神不似刚才的纯真,而是渗人般的占有。
“哥哥,你是我的。”
下朝后张辛夷款步走到教午案。
众人一一行礼:“问丞相大人安。”
张辛夷说:“请起。固皇子众人过来了吗?”
杨大人率先回答:“回大人,他们要过些时候才能过来。”
“过些时候?”
“是,择物所那边的人一大早就传来消息,他们正在那移交贡品。”
张辛夷沉思片刻说:“今年的贡品是该交了。不过他们不应该先来教午案吗?”
边陲小国若有意投诚,每年都会上交一定的贡品给对象国。荣国处理这种事物的就是择物所,而他们教午案就是所谓文人耍嘴皮子的地方。简而言之,就是“讨价还价”,他们想要什么,我们又想要什么,都是要过教午案这一关,能不能拿到就要看彼此提的条件如何。
现在他们先交贡品,到让教午案这边的人为难,不敢太过于提苛责的条件,算是这轻国一来就将了我们一军。
“这正是令人愤怒的地方,他们也太不懂规矩了,先前我们再三去请,可是人家口口声声说贡品一事非同小可,硬是要先送贡品,再来我们教午案,这不是明摆着想讹我们吗?”沉不住气的杨大人气愤的开口。
张辛夷冷哼:“怕什么,他们也要有那个本事讹才行。你们也别傻站在这了,去把要用的东西再检查几遍,别出了什么纰漏。”
那些人只好按吩咐做,现在着急也没什么用了。
固朝安,还想不想早点拿到碎片了,这又是想干什么?
良久,固朝安领着外藩使团来到教午案。
“辛夷?等多久了。”固朝安今日没穿红衣,穿着月牙白颜色的衣服,相比昨日正经了不少。
张辛夷冷笑:“固皇子,你可真让我们久等。”
固朝安见她生气,不免觉得好笑:“辛夷,我刚才是去送贡品去了。”
“这种场合就叫我张丞相吧,固皇子。”说罢往屋内走去。
那么较真干什么,只有这样,那位皇帝才会忍不住啊。固朝安叹气。
屋内放置着大樱木长桌,桌上摆着几盆栀子花,香气扑鼻,还有一些文书也堆放在桌上。
两队人对号入座开始了谈判。
“各位,今日是教午案与使臣团第一次谈判的时候,希望我们大荣国与轻国谈判愉快。”张辛夷作为总督责,自然最先发言。
底下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回答道:“那是自然。”
“我们要在这待上的时辰现在谁也不知道,希望我们速战速决。”杨大人站起来说。
固朝安也站起来:“不知道荣国的态度?”
“这固皇子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教午案这边的人压低声音讨论。
“谁知道呢?”
“我们荣国派遣张丞相和周小大人带着人亲自去拜迎,皇上又在昨日夜宴会上多次赞赏轻国的行为,这难道还不能看出我们荣国的态度吗。”杨大人再次发言。
固朝安又笑:“这些表面功夫谁都会做,只是合作就要有合作的态度。”
乘乾殿。
尤许摔下手里的茶杯,大怒:“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底下传信的侍卫吓得半死,慢慢开口:“是,固皇子就是这样说的。”
尤许怒极反笑:“好大的口气,想要我们荣国拿出合作的态度,是想要干什么?是他们轻国求我们!不是我们荣国求他们!”
侍卫早不敢说话。
“继续盯着。”
那侍卫飞快答了句是一溜风的出了乘乾殿,顺便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好凉凉。看来也只有丞相大人能制住这位祖宗了。
这边张辛夷也被这句话气到了,这固朝安还想不想要留在荣国了,说这样的话,起码得横着出荣国。
要是被尤许知道了,啧啧啧,难以想象。
可怜的张辛夷丝毫不知尤许已经知道了,并且气的冒火。这个时候她只能自求多福了。
“固皇子,那你们轻国又拿出多少合作的态度呢。”张辛夷直视着固朝安的眼睛。
固朝安与她对视,语气温和了一些:“我们轻国上供一百匹琉璃金纱,一千壶百年琵琶露,还有各类金银珠宝,这个算不算诚意?”
这琉璃金纱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都能发出光亮,银白色的质地掺杂金纱异光,能得一匹便是难得。
以前有个达官贵人的小姐有幸穿上这琉璃金纱制成的衣服,那是日日夜夜都不肯脱下,所有的闺阁小姐也都羡慕不已,求着家里人也要那么一匹琉璃金纱,可荣国本就没有这东西,更是一匹都难求。
“可笑,金银珠宝我们荣国没有吗?就是这琉璃金纱和琵琶露比较珍贵,也不过是区区罢了。”杨大人开口便是贬低,以征求最大的利益。他也知道那两样东西的珍贵程度,此时也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固朝安听了也不生气,缓缓的说:“琉璃金纱是西北荒漠地带少数部落人的绣娘赶制了十年才得的一百匹,我们轻国全部上交给荣国,自己更是一匹也没有留下。琵琶露更是雪山穹顶上的针咻草与甘露酿制而成,珍贵程度岂是可以用区区二子来形容?”
“若是你们荣国今日能拿出比我们多一倍的琉璃金纱和琵琶露,那么数我们甘拜下风,自当重新献上贡品,才敢与你们谈判呢。”
轻国那边的人赶忙跟风。
“你们拿出来,我们自然放低态度,并且重新奉上贡品。”
“对啊,你们能拿出来吗?说我们的东西是区区,那你们的东西……”
固朝安挑衅的看着杨大人。
杨大人此时也无话可说,脸也不知道是羞红的还是气红的,只能愤而坐下。
张辛夷不是很清楚此物的珍贵程度,可刚刚听固朝安说起也知道这次轻国是拿出血本了。
她想了想眼睛一亮,对固朝安那边的人说:“我们荣国地理处于正中,气候大多温和,没有极寒之地也没有极干之地,自然找不出一样的琉璃金纱和琵琶露。”顿了顿继续说,“不过,固皇子,你听说过我们荣国的紫雾之境吗?”
“什么紫雾之境,朕都不知道,她怎么知道。”尤许咬碎一口银牙,这琉璃金纱和琵琶露本就是轻国人才有的东西,这让他去哪里找多于他的一倍的东西?
“继续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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