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先生和亦小姐

第六百三十五章 你衣服穿反了。

    
    亦真首次学会这层应对是在高中。运动会不过是个空洞的仪式,没人看比赛,一个班都埋头做作业。
    一个八百米跑的女同学倒在了终点线上,热心肠的同学左右搀扶着她往回赶。亦真也凑热闹去看。女同学的脸白的像随时都能砸下来的墙皮。
    亦真感觉很危险,侧头去看班主任韩燕燕。她默坐在座位上批作业,只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那是她自己的选择。”脸自始至终没抬起来一下。
    “那个女的怎么了?”张奂卿诧异。
    “挨了客人几下吧。或者喝多了。”亦真拿着卸妆湿巾在脸上抹,恢复一张白腻腻的蛋皮脸。
    “好歹是你的同事,怎么你都不关心一下?”张奂卿皱眉。
    “我都不认识她,算哪门子同事。”亦真珍惜地理了理眉毛,就只对着镜子顾影自怜。
    张奂卿就很不能理解她,厌恶地皱了皱鼻子,“如果你像她一样喝醉了,也会希望有人关心你的。”
    “我不需要,我会自己担着。”亦真停顿一下,“而且我宁可不要有人关心我,因为我反而会认为他意图不轨。”
    张奂卿将眉蹙的更深,“你这人怎么这么冷漠?别人对你好你也不会记得对吧?”
    “对啊。”亦真忽然脾气很差,诚心跟张奂卿对着干。“没听过农夫与蛇吗?有的人,你对他掏心掏肺,倾尽所有。得到的就只有伤害,质疑,失望,心死。你觉得他是你的光,但那光是来自于深渊的,是一扇门闭死前漏进来的光,那是终端的黑暗的信号。你却误以为那就是光明之源。呵。可笑死了。”
    张奂卿不说话了。上半段以为是自述,后半段才意识过来,她说的是别人。
    “是你的前夫吗?”张奂卿小心翼翼问:“为什么不联系他?”
    “他呀。”亦真笑,抹了把眼睛。“死了。”
    张奂卿送亦真回了傅媛媛家。亦真犹豫了半晌,“你要不要吃宵夜?”
    张奂卿犹豫一下,“会不会不方便?”一面看了看别墅。
    “这是我朋友家。我想吃点东西还是可以的。”
    张奂卿没想到亦真会养猫。豆芽跟着亦真在厨房里走进走出。
    两碗拌了黄瓜丝的炸酱面。张奂卿一连吃了两碗,临走前道谢,没忍住啰嗦起来:“换一份工作吧,气胸复发率还是比较高的,熬夜伤肺。你不知道我们医院今天送进来一个小伙子,熬夜熬的肺漏气,自发性气胸。你这种肺有伤的,很容易复发的,闹不好就要做手术了。”
    “嗯,好好好好好。”亦真站在门边,有些不耐烦。
    亦真一觉睡到翌日中午,打了个电话请假,翻了个身继续睡。接着是张奂卿的电话。
    “你还没起床?”听着精神抖擞的样子。
    “太困了。”亦真腻声抱怨,“几点?地点?”
    “一点半,S大门口。”张奂卿道。
    现在就一点了。亦真闷声应了,强行把自己拽起来,抹了把脸,随意扎了头发出门。
    张奂卿立在S大门口,展展挂挂清清爽爽,亦真立在他旁边,像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
    “姐姐,你衣服穿反了。”张奂卿禁不住笑。“你怎么搞得啊。这不是小学生才会犯的错误吗?”
    亦真咕嘟着嘴看了看,她居然真的把衣服穿反了。
    “你说说你这个人。”张奂卿拿一种“简直不知拿你怎么办”的眼光扫量她,又无法,“去我车上换吧。”
    亦真尴尬两秒后又恢复平常面色,只是声音极低,应了一声,小鱼一样飞快擦溜而过,留下一丝清甜的牛奶的气息。
    从车上换了衣服下来,还不立刻去S大。
    “为什么?”亦真显然是不满。
    “先去吃饭啊。”张奂卿补充:“这个时间点去,档案室也没人。”
    “好吧。不过我请你。”亦真十分坚决,哪有请人办事还让人请客的理。
    “可以。”张奂卿笑着摇摇头。两人随意找了家餐厅,生意貌似还不错。
    “上次我说了,你的体质要多吃些牛羊肉。”张奂卿自作主张点了牛肉羹和葱爆羊肉。
    “我只吃羊肉串。”
    “不要挑食。”
    “我要吃酥炸松仁玉米。”
    张奂卿就蹙眉,“你今天点的甜食太多了。”
    “不是你说我气血不足吗?”亦真立刻不耐烦,“而且吃甜食抑制抑郁。”
    “那你可就错了。”张奂卿忙接了话道:“心情不好,偶尔吃甜食是可以的。但吃高糖食物的女性患抑郁症的风险更高。所以不要有事没事吃甜食。吃更多牛奶、纤维、非果汁水果和蔬菜的女性患抑郁症的风险更低。”
    亦真扶额,她对张奂卿的啰嗦感到焦躁。
    “你妈没告诉你吃饭的时候不要讲话吗?”亦真打断了他。
    张奂卿脾气很好,没有跟她生气,只是笑,“我还想建议你去医院心理科做个检查,你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不用你管。”
    他笑着摇头,“你真像个脾气古怪的小孩子。”
    吃过中饭便往S大的档案室去。亦真很有些着急,恨不得立刻带张奂卿去看尸体标本。
    “既然你觉得当初的事有隐情,你能保证标本就一定是原标本吗?或者这个隐情会保留到今日吗?”
    张奂卿睬亦真一眼,声音不高,却很有威仪,“器官标本肯定不齐全了,不定都面目全非了。我觉得最保险的还是查查当年的实验数据。”
    “你说的对。”亦真便不再发言。能进档案室也多亏张奂卿“张教授儿子”的身份。
    可是档案室的资料多的数不过来。一排排书柜像迷宫的墙壁。亦真一进来就觉得天旋地转的。一扇窗户敞着,肃杀的冷气更让人乏困。
    “我能帮你什么吗?”亦真打了个哈欠。
    “你要是困就伏在桌上睡会儿吧。”张奂卿主要是疑心她筛选工作做不到位。
    “这点工作做不好,我真得回炉重造了。”亦真开始在书架上找,拿了凳子垫脚,去够上层书柜的资料夹,才伸直胳膊,胸腔立刻像被针戳了一下,疼的缩回胳膊。
    熟悉的窒息感又找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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