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先生和亦小姐

第六百六十九章 小神仙和小捕快。

    
    原韶希摇头,“我不明白。”
    “多想想就明白了。你这样伤害自己有什么好处?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夜烬绝结束包扎。
    “我已经面目全非了,有什么区别。”
    “最好还是找个医生吧,会感染。”他像是没有听见。最后还不忘去拿他的文件。
    原韶希解嘲地一笑,问:“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帮我救出我妹妹?”
    夜烬绝看她一眼,黑白灰的投影。“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夜阡陌不是有同情心的人,不会因为你死了就放过你妹妹,所以你为了你妹妹最好活下去。”
    原韶希的笑像随时都能哭出来:“如果你是我呢?要你去手刃你爱的人,你做得到吗?”
    “我当然做不到。可是我不会选择跟爱的人敌对。错误的命题,结论怎么都是错的。”
    一开始就错了。原韶希最后叫住他:“能叫一声我的名字吗?”
    他走了。
    伊利娅一直告诉自己,去看会演的都是大爷大妈,那么无聊。现在她还是禁不住无聊要去看《紫钗记》了。
    邻居简一见她出关,拘捕一样栓住她的手,亲热地说:“我最喜欢看戏剧了,一起吧一起吧!”
    言外之意:你终于出来了。我以为你死在里面了。
    伊利娅微笑:“不是戏剧,是昆曲折子戏。”
    简的笑像蝴蝶飞出山谷,“不管什么戏剧,太无聊了。我需要一个人。”
    伊利娅心想:原来我仅限于是个人。不知怎的就笑了,笑点低可真是个毛病,不好笑也笑,像整容手术失败。
    “你天天在屋子里做什么?”简好奇地问。
    “招鬼,要不要看看?”伊利娅赌气着说。简惊慌摇头。
    “你是亚洲人?”伊利娅问。
    “我是华裔。”简说。
    伊利娅切换成中文,初步打开了话匣子。她自闭的原因之一就是语言,因为说话太累而懒得开口。
    简评论你真是个小神仙。伊利娅说哦,小捕快。
    “小捕快?”简睁大眼睛。
    “是啊,你是小捕快。”伊利娅神情快活,眯细起眼,窗外的阳光像瀑布,真美。
    小神仙和小捕快一起去看会演。大爷大妈们簇拥着她们,荷叶衬大红牡丹一样,托出仅有的两个年轻人。
    简和伊利娅面面相觑。简说:“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女演员穿着豆绿色及踝旗袍,上面百合遍洒全身。一柄羽毛小扇拨着阳光不动,时间悠长——
    怕奏阳关曲,生寒渭水都,是江干桃叶凌波度,汀州草碧黏云渍。这河桥柳色迎风诉,纤腰倩作绾人丝,可笑它自家飞絮浑难住。
    伊利娅说:“好听。就是不知道哪儿好听。”
    简说:“那过几天你去参加社团里的饺子慈善吧,肯定你也觉得好吃。”
    “为什么?”
    “因为不要钱啊。不要钱就什么都是好的。”
    “听说有人去教堂做礼拜。”
    “你有宗教?”简好奇。
    “没有。从前我在五渔村的教堂做礼拜,牧师们的强苏白很好玩儿。”伊利娅说。
    “你真无聊。”简把头一摔。
    “难道你坐大爷大妈堆儿里就很有情调吗?”
    “唉,也是。”
    会演结束后,伊利娅和简果然就被周边死拉活扯加了社团,还交了社团费。伊利娅觉得这根本是诈骗,但也懒得计较。
    “下周要做慈善,记得来哦!”社长把召集劳动力说的像要宴宾。
    “你来吗你来吗?”简迫切地问。
    “我才不来呢。”伊利娅撇着英语。
    “为什么?”
    “年轻劳动力多干活呗。我还是一动不动挺尸好了。”
    简心想那不是死鱼吗?不过她知道伊利娅还是会来。
    做慈善其实就是架几口大锅煮饺子,接济经济吃紧的国人。伊利娅将中长发扎成马尾,露出尖俏下巴,在一边摆小板凳擦桌子。
    “你像高中生。”简笑着拨她的头发。
    “你是在夸我像零零后吗?”伊利娅挽起袖口,露出手腕上的一串红玛瑙。
    简端详伊利娅。不好的天气衬着她那么小那么白的脸,简直像画在纸上的人。她不认为这种病态美或者美的病态就是漂亮,虽然伊利娅长的美。
    饺子滚在汤里咕噜噜,像小白猪一样。简负责掌勺,听说是白菜猪肉馅的,就是肉少。
    来的人很多,甚至有标配西装的上班族也会来选择打包。但更多的是被风吹皱满脸的人,也有人面带犹豫地走开,露出吞咽的表情。
    一个很瘦很黄的年轻人说能多给我两个吗?简犹豫一下,多给了他两个,指着桌子说上那边吃吧。
    年轻人感激地坐下。伊利娅便去擦别的桌子,感到手有些凉。须臾,有人给她们送一次性手套,两副。
    社团没有统一服装,伊利娅就以为是社团里的。结束后简忽然反问她,“怎么好像只有我们两个人戴手套?”
    “是吗?”伊利娅想起一位掌勺阿姨的手很粗糙。
    “送手套?”简戏谑着笑:“只有我们华人才会这么温柔细腻。”
    伊利娅也笑,不知怎么感到脸发烫,“为什么是华人,而不是亚洲人?”
    “因为华人最疼老婆啊。”
    伊利娅摸了摸脸,“你是红娘吧。”
    简撇嘴,忽然非常有兴致地盯着伊利娅看,说:“嗳?你现在好看多了,白里透红。”
    伊利娅非说这是搓红的,因为冷。
    两个女孩儿结伴回家,简老远指着房子的黑影,说:“那里站着个人,起先我以为是棵树。”
    伊利娅说我怎么没有看见。
    “一定是人,刚刚有点燃的烟头。”
    “你看错了吧。这样说好慎人啊,跟踪狂一样。”伊利娅笑。
    “不可能,我视力很好的。以前我和一个朋友,也是晚上,也是这么远看见一个人。那时候我们上小学。现在我的视力跟以前一样好。”
    伊利娅显然更关心别的,问:“你们看见什么了?”
    简笑着摆手,“看见一个小男孩儿对着电线杆撒尿呢。我给朋友指着看,说你看啊你看啊。我朋友是半瞎,眯着眼睛说看什么呀看什么呀?然后小男孩儿惊慌地喊:‘你们别看了!’”
    伊利娅哧地笑了,笑地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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