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还不是和皖家的利益纠葛。”梁熙说,又送给亦真项链。
“你送我两件礼物?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亦真狐疑着,没有收。
“薛子墨不知道送你什么,我帮他买了。”梁熙眼里精光一闪。亦真还当是喜悦。
亦真觉得这衣服她穿上可能不大合体,近来瘦了。梁熙要买也是按她以前的尺码,或者自己的尺码。
两人到了画廊,亦真带梁熙去参观画,顺带讲解。梁熙要拍照,亦真说拜托这很菜鸟。
中午前夜烬绝出现了。和梁熙默契的惊讶:“哟,梁熙也在啊。”
“今天是小真的生日,你不会忘了吧。”梁熙说。
夜烬绝幡然醒悟一样。“还真忘了。”亦真听了,像热铁板淋上冷水,面部神经绷直了。
“你来干什么?”她忽然没好气起来。
“今天不是画展吗?我买几幅画送人。”夜烬绝说。笑眼转瞬扫过她,看向别处。亦真联想到一个词,轻浮。
“送给谁?”亦真也不看他。夜烬绝说:“欧阳初见。”
“哦。那进来看吧。”嘴上招呼着,关门闭客一样留给他一个背。
“我要这两个。”夜烬绝拉板住亦真的肩膀,亦真一看,是《素未》和《谋生》。
“这两幅不卖。你挑别的吧。”别开脸。
“哪有不卖的。”他嘟囔一声。
“我自己的画,我当然想不卖就不卖。”亦真没好气地说。
“你开个价。”
“我说了。不卖。”
“那这两幅呢?”他又去看别的。又说:“欧阳初见快过生日了,你觉得送哪个合适?”亦真忽然有种想大笑的冲动。开的价格也很高冷。
夜烬绝在心里熬着不笑。亦真去找梁熙,不大想理他的样子。中途回来换柠檬水,夜烬绝已经不见了。
“他什么时候和欧阳初见那么热络的?”亦真搭讪着问梁熙。
梁熙满不经意地喝柠檬水。“你说夜烬绝啊,不是有段时间了吗?我是说他们最近有个合作。”
“是吗。”亦真衔着吸管。刚好两个星期。
画展结束后薛子墨来接她们,目的地在一个别墅。
傅媛媛也来了,跟亦真寒温,赞扬一句:“我第一次看见这裙子还是在杂志上,以为是冰冻蓝色玛格丽特。现在穿在你身上像波光粼粼的蓝色多瑙河。”
亦真才反应过来这裙子和她的身段完美契合,听傅媛媛的口气,这裙子不是梁熙买得到的。
“全世界只有一条。”梁熙不打自招。
亦真嗫嚅着嘴。薛子墨笑着过来,把梁熙拉走了。亦真正打算跟过去,一只手板住她的肩膀,是夜烬绝。
他什么时候出现的。亦真斜这人一眼,发现傅媛媛也不见了,在嘴里咕哝:“真是阴魂不散。”
那么小声也没逃过他的耳朵。夜烬绝轻笑:“喜欢吗?”
“喜欢什么?”亦真扭开脸。
“小真姐姐。”是少年腼腆的声音。亦真顺着声音看过去,是柏新。
“我都认不出来你了。长高了。”亦真笑微微点头。虽然隔了四年,但明显有情感的升华,可能是血缘间的力量。亦真看到柏新非常高兴。
柏新笑:“我专门回来给你过生日的。还是请假回来的,明天打算去看看钱妈妈。”寒温几句后,又介绍几个朋友给亦真。
“你姐姐真漂亮。”一个混血小青年说,又问:“这是你姐夫吧?”
亦真一怔。夜烬绝牵住她的胳膊,让柏新和他的朋友们随意,一面拉着亦真往阳台上走。脱离了大厅里的奏乐,非常安静,风也醒神。
阳台上有小圆桌,桌上有薄荷茶。亦真伏在栏杆上看月亮。
“或许我对你该有新的认识。”亦真道。“没想到你把柏新教的这么好。反而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什么责任都没尽到。我在国外这几年都是没有根系的状态,时常想到柏新,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从前那么对他我觉得很后悔。”
夜烬绝和亦真靠在一起,说:“应该的。不管你回不回来,能帮你做的我都会尽力去做。柏新不差的,他现在是Adela的继承人,再过几年,他就能经营Adela了。”
“是你帮他打理的?”亦真睁大眼睛。
“也不能说是帮柏新吧。我知道你最在乎Adela。柏新也是合法的继承人。”
亦真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不知道是对过去本能的羞涩还是别的什么,谢字有点难以出口。
“欧阳初见订婚宴你去不去?”夜烬绝问。
“欧阳初见要订婚了?”亦真一细想,也是,都四年了。
“她说很喜欢你的画。”
“所以是订婚礼物?”
“订婚礼物和生日礼物。”
亦真心想还有这样省俭的。两幅画就给人打发了。
“她当然不能和你比。”声音低的像有糖果单留给她一个人。他忽然凑近。亦真又挪远。
“你头发上有虫子。”
“又想骗我。”
他拈头发丝的动作,仿佛小心翼翼捕捉的是她本体。黑色黏在他的食指与拇指间,像痣。
夜烬绝维持着不动。亦真从桌上取了抽纸给他。不接。闲适挑眉的神情比孩子还孩子,比稚气更稚气。
亦真不由想一个人年纪大了,头脑反而减龄化。她几乎是抱有一种母性去端详他。夜烬绝抓住她的手,能使人溺水的声口:“丫头,我三十岁了。”
亦真发现自己的口吻很老成。“我也不年轻了。时间过得真快。”半别过脸,像珍珠半嵌在丝绒盒子里的侧面。
“不过我更喜欢现在,年轻的时候就是。年轻人怕老,可能是预知年轻被打死,晚景得不到对等的补偿。”
夜烬绝当然知道她不是对自己有信心。人生定位无非两种,不是忙着活,就是忙着死。
“本来今天打算邀请Crystal来的。”夜烬绝把纸巾团了丢进垃圾桶。亦真便顺带想起宋小菀。
“Crystal最近还好吧?”亦真问。夜烬绝说不。“秦严和她分手了。”语气像是两人终于分手了。
“她一直梦幻嫁给他。”亦真还记得Crystal试穿新娘旗袍时那近乎娇憨的喜气。“为什么?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不说当然是怕强化她的情绪。夜烬绝的语气有沉重之意:“去看看她吧。昨天才从ICU出来。割腕。秦严要和别人结婚了。”
亦真一惊。理应是叠经刺激,不然不会自杀。
“和谁?”
夜烬绝看亦真一眼,又将眼瞟回去。“亚林。秦严前六个月和Crystal分手,和亚林在一起也没多久。”
亦真眼里闪过质疑的光。夜烬绝却也没多说。亦真试探着问:“但是,为什么呢?难道就因为亚林?”
“不是。”月光淹了上来。夜烬绝欲意解了外套披在她身上。亦真说我不冷。
他把半个身子罩住她的,像一个人的旋转门,所有风景都调转给她。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Crystal不会背叛我吧。因为之前在美国我帮过她,她以前的历史不是很光彩,为了替她的赌鬼父亲还债。”
女人不光彩的无非这样那样。亦真不细问。“秦严知道了?是不是夜阡陌?”
“应该是秦巍。这种事他犯不着。”
“也是。”亦真觉察到他们的距离近了。已经不是娇柔做作的年纪了,便做出大方不介意的样子。她没有意识到,其实她自己并不反感,甚至有点不想破坏氛围。
梁熙的声音穿透了阳台,召集吃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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