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要干嘛,不要命了,正值怪物与守生你来我往,鏖战方酣之时,前来凑什么热闹,此期间,即便是被怪物无意之中碰到,不死也得重伤。
何况激战之中,守生也顾不了许多,误伤到自己人亦不足为奇,所以此时,你一个小孩子家还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方为上策。
我急了,向他发出警告,可是那个清风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径直向守生那个方向奔去。
仔细一看,才有些明白,原来是守生在遇袭之时,将白芦苇甩落于塘边的草丛之上。
更为要命的是,怪物也发现了白芦苇!
情况危急,容不得多想,我们一定要抢在怪物之前,将白芦苇拿到手,不然,又将丧失一个克敌制胜的绝好机会。
这时,我已经顾不了清风,猛地向前一窜,就在觉得已经接近了白芦苇之时,只觉得眼前一黑,不知头撞到什么上去了,立即昏厥过去,随着被摔落于地面,复又清醒过来。
再一看,守生与怪物也在面前,这才明白,是我们三个只顾着抢夺白芦苇,无意之中,头部碰撞到一起,结果可想而知,谁也没能抢到白芦苇,反倒是将自己撞晕!
三者零距离相对,我们均大惊失色,不约而同地选择转身逃窜。
我窜出不远,一想不对,还是应当把白芦苇找回,尽快用以将怪物制服方为正道。
而怪物也没有出去多远,复又折回,它似乎也感到逃走是错误的,于是复又转回,直向我与守生扑来。
守生向侧面一跳,避开了怪物,我来不及躲闪,被怪物扑了个正着。
怪物一只爪子掐着我的脖子,一只爪子攒着我的头。
我一看不好,收回尾巴,向上一绕,瞬间缠住怪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紧紧地勒住它脖子,用力一箍,怪物顿时发出一声号叫,那声音听起来是声嘶力竭,十分惨烈。
我心中一喜,早知这一招好用,为什么不早点使出,何苦与之周旋大半夜,始终难以取胜。
守生见到我得手,立即冲上前增援,它一低头,咬住怪物的脚,用力向池塘里拖。
因为守生看见,随着怪物不停地运动,它身上的淤泥掉落得所剩无几,又有些看不清它的形体了。
怪物这时迫不得已地松开了我的头,想将我从它的脖子上撕扯下来,我自然不能放松。
在我与守生合力的扯拽之下,怪物又跌入塘中。
我听得有人在大声地喊着什么,一看是清风,这个小孩子不知什么时候也跳下塘中。
使我感到兴奋的是,白芦苇还在清风手里,他手一扬,猛地刺向怪物……
谁想,怪物这时恰好一挣,被它躲过。
清风这一下没刺中怪物,自己却跌入水中,他立即爬起,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泥水,示意让我与守生牢牢地拽住怪物,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再次向怪物刺去!
我看得极为真切,白芦苇终于戳到怪物的腿上!
不料,忽见面前白光一闪,亮如白昼,耳边随即响起了悠扬的歌声:
天下丛林饭似山钵盂到处任君餐黄金白玉非为贵惟有道袍披最难
朕为大地山河主忧国忧民自转烦百年三万六千日不及道家半日闲
虽然不是真罗汉也搭如来三尺衣兔走鸟飞东复西为人切莫用心机
百年世事三更梦万里江山一局棋禹开九州汤放桀秦吞六国汉登基
古来多少英雄辈南北山头卧土泥。
我们一看,面前庞大的怪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对啊,它现在浑身上下均沾满了泥水,本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如何就无端地不见了呢?
这时,就在怪物站立过的地方现出一个人,模样看来非常熟悉,仔细一端量,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不是别人,正是出外云游多日的云虚道人!
我们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惊扰了我们大半夜的透明怪物正是他变化而成,三颗始终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地!
他手捋胡须哈哈大笑:“你们三人深更半夜的不去好生休息,反倒是跑到池塘里拽着为师不放,竟是何道理?”
清风这时手里还攒着那根白芦苇,此刻,端在手中不知如何是好,云虚见状,从他手中夺过,劈手扔到水里,嗔怪的对他说:“一个小孩子家不在屋里睡觉,也跟着这两个畜生出来搅合什么?”
清风这才醒悟过来,顾不上许多,“扑通”一声,跪在塘中,连连作揖,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师傅切莫怪罪徒儿,只因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望师傅大人不记小人过,谅解我们为盼!”
师傅又是一阵大笑,用手轻轻拍拍清风的头,唱道:
流水下滩非有意,白云出岫本无心。
当时若不登高望,谁信东流海洋深?
清风不解其意,问云虚:“师傅所指何意,徒儿愚钝,还望师傅多多指教。“
云虚笑而不答,上得岸来,转身看视院落,从怀中掏出拂尘,转圈一挥,转瞬间,破败雕零的景象消失无影无踪,整个道观复原如初,丝毫看不出与以前有任何不同之处。
秋虫躲在草丛里拉长了声音拼命鼓噪着,池塘一如既往的静谧安逸,随着阵阵晚风拂过,粉色的莲花纷纷婆娑摇曳,一只青蛙跳下水中,激起的涟漪揉皱了如镜的水面。一只只蝙蝠从头顶优雅的掠过,远处传来一阵阵野狼的嚎叫,夜更深了......
面对此情此景,我们三个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原来,在都是云虚设下的一个局,目的就是在考验我们,他原以为我们一定会被吓傻吓倒,不知所措。
没想到我们三个并不畏惧,与之斗智斗勇,以死相拚,最后终于取得胜利。
用白芦苇制伏透明怪物的方法是我在一次偶然的闲谈中,从别人的口里得知,当时并未在意,没想到如今派上了用场。
结果不难想象,云虚十分满意。
足堪委以重任,这是他下的评语。
师傅这是想要我们干什么呢?
时隔不久,谜底就被揭开,待稍候再表。
此后,我本以为我与守生两个在道观内的境遇就会好起来,然而,非但什么也没有改善,反倒是被看管得更紧了。随后发生的事却与我们想象更是大相径庭。
这以后,云虚经常光顾大棚,每天时常无来由地自袖中掏出拂尘抽我们几下,看到我们慌张痛苦的样子,他似乎感到非常惬意,而后便倒背手,迈着方步,得意洋洋地吟唱而去。
一开始,我俩不知如何应对,后来,逐渐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云虚到来之时,我俩若是不动声色,屏心静气,他就不会触动我们。
时间久后,从脚步声就可以听出他的来临,于是,我俩立即闭上眼睛,做出一副睡觉的样子。
如此,云虚进来后,只是转悠一圈儿,便哼着歌离去。
不知不觉,过去一年多。
经他这样“调教”后,我们自此养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每日必须闭目几个时辰。
一年后,云虚不再光顾这里,我们感到轻松许多,自在许多。
但好景不长,他虽不来,却换作了清风,而后的情况更令我们苦不堪言,这个小孩子一改往日的态度,进得大棚内便面色阴沉,手持一根藤条,二话不说,朝着我们就是一顿*抽,直打得我们满地乱滚,连声号叫。
我们感到十分气愤:你这个小孩子如何能如此无情无义,我们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怎能能这样残酷地对待我们呢。
不但如此,有时清风无端地抽打惩罚我们之时,时常听到云虚唱着歌儿从门外经过,为了引起师傅的注意,我们有意大声惨叫,本以为他会进来制止清风发疯似的暴行。
可是,云虚非但不这样做,反倒是将声调提高了一些,似乎是在幸灾乐祸一样。
难道是他指使清风这样虐待我们不成?
既然如此,那天为何要承诺对我们委以重任呢,这不是在耍戏我俩吗?
视此情况,当时极有可能是心情高兴所致,仅随意说说而已。要不为何一连几个月过去了,不但没有任何动静,反倒遭此噩运。
待我们受到如此折磨之时,他反倒充耳不闻,视而不见,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我百思不得其解,我见到守生同样也是愤懑已极,有好几次,在清风抽打它的时候,守生的眼睛里都冒火了,它在狂跳着,大有欲一口把清风吞下腹中的企图。
我看到这一瞬,清风眼睛里也露出恐惧的神色,但是,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自那次事件后,他老练得多了。不但一改往日那种孩子气的模样,且学会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即便是害怕,也竭力的不显露出来。
见到守生狂暴的气势,他故作没看见,手下继续抽打不止。
我想,这恐怕都是云虚调教的结果。
至此,我感到极度的绝望,如此下去,我们的苦日子还有个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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