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时难得的对三少露出了一些少有的兴趣和期待,就想看看,等一下能从三少的口中蹦出什么话来。
三少纠结之后,像是咬牙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说道:“就是,这次的局,我也想请秦家兄妹来,问了秦惜,她借故拒绝了,你和秦惜关系好,我想让你帮忙,帮我请秦家兄妹过来参加呗。”
“秦惜?”顾寒时唇边露出一抹笑意,整个人往后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趣道:“我同秦惜关系尚可,要说关系好,应该是你同秦惜吧,何故要来找我帮忙。”
顾寒时没有说错,说起关系,他虽然和秦惜是有些交情,可远比不上沈家三少和秦惜有交情。
沈家和秦家世代交好,沈家三少同秦家大小姐是一同长大,青梅竹马的关系,就连他和秦惜认识,也是机缘巧合,和三少脱不了关系。
如今,沈家三少竟请不动秦家大小姐,还要让他帮忙,实在是让人费解。
再说回来,三少此次费尽心思想邀请秦惜的举动,也很耐人寻味。
圈子里谁人不知道,三少平日里最不愿意见的人,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前女友们,就是秦家大小姐秦惜了。
每每遇上,都要上演一场精彩绝伦的猫和老鼠大戏,三少能躲开,绝不愿意打上照面。
其中的纠葛,要追究起来,还有很长的故事。无非就是一起长大,一个长成了根正苗红,社会有为女青年,一个则打小就不务正业,插科打诨,长成了一个人人诟病的纨绔子弟。
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能和平共处呗。
他们在一起长大,少不了被两家长辈用来比较,秦惜也许不介意这些,倒是从小到大,三少介意的很。
废话,对比之后被抓出来当典型批评的又不是秦惜,她介意个屁。之前三少总是在众人提起往事的时候,恶狠狠的说出这些话来。
越发的不愿与秦惜有什么瓜葛了,此前曾放话,有秦惜的地方就没有他,有他的地方就不能有秦惜。
上次在顾寒时和温凉的婚礼上,已经可见一斑。
而现在,三少又是整的哪一出,竟主动邀约秦惜不成,还要来求顾寒时帮忙,似是约不到秦惜,誓不罢休。
“哎呀,老二,你少装,我和秦惜那关系,你还能不清楚吗?她打心眼里就不待见我,觉得我一事无成,纨绔子弟,浪费生命,是个社会毒瘤。脑子里装的除了风花雪月,还有美女前凸后翘的肉体。我约她,那她哪能答应。”三少苦哈哈的抱怨,说起秦惜对他的想法,还有些烦躁。
他要是可以约到人,还需求他顾寒时,呵。
顾寒时心情愉悦了几分,声音无波无澜,很是诚实道:“怎么说是觉得,秦惜对你的评断很正确啊,你可不就是这样。”
“唉,唉,唉,说什么呢,是不是兄弟,我有你们说的这么不堪吗?你们难道就没看出我的优点,不了解我的优秀?”三少被顾寒时毫不客气的话刺激的有些炸毛,想为自己辩白。
顾寒时不多说什么,只是低低的冷哼了一声,让电话那头的人听到,当是回应。
别狡辩,三少就是这种人。
三少被冷讽了一脸,最后也心虚,不过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是,就算我以前确实你们想的那样的人,仗着我家小叔叔权大势大,胡作非为,混吃等死。可我现在不是啦,我已经有所改变了,昨日我家小叔叔才看在我工作能力出色的份上,给我升迁,给我了几处会所的管理权,我现在也算的上当老板,有正经工作的人了,你们还顽固的守着之前对我的,那些不好的想法,一点与时俱进的意识都没有,真叫人失望。”
他说的煞有其事,说到最后还有些得意洋洋,
顾寒时倒是有些意外,三少竟真的收心了?!!沈云深还将几家会所交给了三少管,这事怕是就是让他们那个群,热闹了一个早上的原因吧。
沈云深倒是挺会合理的利用人才资源的分配,知道三少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在他公司里也许暂时顶不上什么用处,便暂时先将娱乐休闲类的高级会所,交由三少管理。
一来是三少眼前能发挥作用的,施展拳脚的,也只有在这与吃喝玩乐息息相关的会所,是最好的选择。
二来沈云深应该也是要在三少管理会所的期间,了解三少的能力和眼界等,为以后怎么安置三少做准备吧。
沈云深这个小叔叔,当的倒是尽心尽力,对三少极好啊。
“说吧,帮不帮我?”三少听到顾寒时那边没声了,追问道。
顾寒时没有犹豫,拒绝道:“帮不上忙。”
秦惜是什么样的女子,顾寒时虽称不上了解,却也懂像她那样在商场上混的风生水起,站到顶端的人,有自己办事的一套方法,有主见。
三少既已经约过,秦惜拒绝了,她应该是有自己不想出席的原因,他再去说,应该也没有什么改变。
“别,别,顾总,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三少急了,接着道:“老二,帮个忙,你就去和秦惜说一下吧。”
“老三,你都请不到,没有道理我去请,就能成。”顾寒时和三少摆明事实。
他不是不愿意帮忙,只是不想做无用功。
三少当即否认了顾寒时的说法,语气有些夸张道:“那你和我能一样吗?指定不一样的,我邀请她,她只会觉得我是在邀她玩乐,没有什么意思,没有参加的必要。可你邀她,她可就会觉的这次聚会可能不简单,你都参加了,其他参加的人肯定也是商场巨蜂,她就会生出应该不是寻常的聚会想法,就会有参加的欲望。老二,同人不同命啊,你得认清这个现实,不要低估了自己开口的分量。”
三少说道最后,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伤心,明明是同一场聚会,可由他来说和由顾寒时来说,真的会产生不同的结果。
一点都不带夸张的。
顾寒时有些动摇,细想之下,好像确实是有这么点意思,不过他还是不松口,不拒绝也不答应,只是淡淡道一句:“老三,你最近很反常啊。”
三少被顾寒时话中有话的话刺激了一下,故作不顾寒时的意思,干笑着打着哈哈。
“说什么呢,我哪里反常了,我不一直都是这样嘛。你想多了。”
这话说出来,三少自己都觉得心虚,自己都不信,可他又不能直接说自己改变的原因,只好这般不清不楚,想蒙混过关。
顾寒时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等一下他还有一个会议要开,便不再和三少废话,径直道:“回头说,我这边有正事要忙。”
“我和你说的也是正事,你到底帮不帮忙,就一句话。”三少知道,一般顾寒时这样说了,就是要挂他电话了,于是抓紧在顾寒时挂电话之前,想让顾寒时答应下来。
不过是几句话而已,三少都纠缠了这么久,顾寒时想着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就答应了下来。
“秦惜那边,我会替你说一下,只是结果如何,看秦惜怎么说。”
“哎呀,老二,我就知道,我们家老二最仗义了,你可得好好说,争取完成任务。”一听到顾寒时答应了,三少都快笑成一朵花,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兴奋,最后还装作很是善解人意道:“行了,我就不打扰我们老二工作了,挂了。”
也不知道是谁,缠着顾寒时松口帮忙缠了许久,极大程度的影响到了顾寒时的正常工作,这善解人意表现颇为勉强啊。
“你可记住,一定要帮我啊。”
临挂断前,三少颇为撕心裂肺的嚎叫还从话筒那边传来。
顾寒时一点都留恋的将话筒归位,结束了这次通话。
唇边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顾寒时心想,这世间的事,还真是说不清楚。
谁能想到,沈家三少和秦惜,竟也会,冥冥之中纠缠在了一起。
……
温凉下班离开警局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她今天没有开车过来,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思绪不自觉的飘远。
文心的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两天文心病假没有来局里,电话也打不通,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
只是应该不好过吧。
温凉本想从沈铮那里问些消息,才知道,沈铮和文心之间,竟已分了手。沈铮对文心的形状更是无从说起,一无所知。
那日文心被无罪释放后去了医院,温凉不知道在医院里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最后才导致了沈铮和文心的分手。
毕竟有些喜好八卦的同事说了,那日文心的母亲,也出现在了医院里。
温凉虽然关心,但归根结底,这也是文心与沈铮之间的私事,细想之下,她又什么都做不了,连说上几句都是不够格的。
就在温凉思绪飘忽的当口,一辆出租开过来,停在了温凉的身前。
温凉暂且搁下心中有些杂乱的想法,坐进了出租车的后座,报了一个医院的位置。
她想去看看艾森。
所有人都觉得文心那件事情过去了,可在温凉这里,却没有过去。
受害者文心和那个无辜的孩子艾森,对他们来说,不可能过去,这件事情不能不了了之。
等温凉提着水果找到了艾森的病房时,天色已经有些暗沉了下来,就要入夜。
灯光明晃晃的病房里只有艾森一人,他小小的一个,坐在病床上发呆,望着窗外的景色,也不知道是否察觉到了温凉进来,他并没有任何动作。
和顾景年一般大,温凉的心,顿时就柔软了一些。
她将手中的水果放到病床前的床头柜上,语音温柔问:“你好,是艾森小朋友吗?”
听到了温凉说话,那一直望着窗外的小人儿总算是缓缓的转过头来,看向了温凉,眼睛是灰蒙蒙的,没有什么神采。
“你不是妈妈。”艾森神色平静道,然后收回了目光,动了动身子,躺回了床上。
背对着温凉,显然是不想与温凉多说的意思。
此时温凉才明白,原来艾森早就知道她进来了,只是刚才望着窗外,没有看她,便以为她是郑洁,不甚在意。
艾森对待郑洁的态度,让温凉有些诧异和疑惑。
像艾森这么大的孩子,应该是最依赖父亲母亲,最喜欢撒娇讨喜,最快乐活泼的年纪。这点看顾景年,就可见一斑。
想比顾景年每每看到她就激动高兴的恨不得时时粘在她身上的样子,艾森对待郑洁的态度就显得有些冷淡,有些不似这个年纪孩子该对母亲表现出来的情绪。
对她一个陌生人,更是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好奇,或者害怕,更甚于觉得不安的情绪。
至今为止,艾森的表现都很平静,本该晶莹剔透充满希望的眼眸就像是蒙上一层灰色的纱,灰蒙蒙的没有任何神采。
温凉不由的生出了心疼来,这样的孩子大抵心里都藏着无法诉说的压抑和哀伤吧。
思及此,温凉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艾森身上的伤。
“艾森,你妈妈呢?你怎么一个人呆在病房里啊,不害怕吗?”温凉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问艾森。
艾森不为所动,几乎是完全忽视了温凉的存在,一言不发,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不做理会。
温凉只觉得心疼的紧,继续道:“你别怕,在你妈妈回来之前,阿姨会在这里陪着你的。等到……”
“我不怕。”艾森冷冷的打断温凉的话,终于将视线投向了温凉,开腔下逐客令:“我不认识你,你走吧。”
他才不怕,一个人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
对于艾森没有余地的逐客令,温凉不为所动,坚持道:“除非是你妈妈回来,要不然阿姨是不会走的。”
“随便你,别吵我就好了。”艾森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些不悦,说完转身背对着温凉。
温凉依了艾森的意,病房里陷入了一段短暂的安静。
等了一会,还是没见郑洁回来,温凉不禁蹙眉。
艾森一个这么小的孩子,郑洁是怎么想的,留他一个人呆在病房里这么久,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
温凉不知自己此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凝望着艾森背对着自己背影,她很想给这个孩子一个拥抱,给他一些温暖。
“艾森,你吃饭了吗?饿不饿?”温凉看了一眼外面已经全黑的天色,忍不住开腔问。
艾森不理,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回答温凉。
温凉已有些习惯艾森对她的态度,自说自话的从果篮里拿起一个苹果问艾森。
“你喜不喜欢吃苹果,阿姨给你削一个苹果吃好不好?”
依旧是没有回答,温凉便当其答应了。
拿起两个苹果去洗手间去皮洗净,切块。
直到她忙完这些,端着苹果回来的时候。
艾森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纹丝未动,就像是丢了魂一般。
温凉终于忍不住伸手去轻轻拉了一下艾森,让其躺平,嘴里担心道:“你这样对身体不好,还会导致血液循环不顺畅,不能这样躺了。”
艾森望向温凉,有些抗拒道:“你管不着。”
然后,他又任性的躺了回去。
温凉没辙,对于孩子,她有足够的耐心,只是艾森显然比较特殊。
强迫他也不行,只怕会产生反效果。更何况她和这孩子无亲无故,根本就没有立场去教导这个孩子啊。
今天到这里来,温凉本还想着,可以问出一些什么来的。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怕是让艾森说句话都难,还指望着,能问出什么呢。
“好,那你吃点东西好吗?我尝过了,这个苹果很甜,你就不想尝一尝吗?”温凉说着还拿起了一块苹果放进了嘴里,赞不绝口:“真的很好吃,艾森,你吃点吧。”
要说小孩子对什么最没有抵抗力,那无疑就是吃的,温凉此举又错把艾森当成了普通孩子。
艾森并没有理会她,安静至极。
温凉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安静了下来,也不说话了,就那么静静的陪着艾森。
郑洁回来的时候,便是看到了这番安静的画面,她一看到温凉在病房里,立刻快步走进来,有些紧张的厉声道:“温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女子的脸色闪过一丝提防,对温凉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善意。
温凉见郑洁回来,从椅子上站起来,神色平和的解释道:“郑小姐,我来看看孩子,你不在,我又觉得不能留孩子一个人,就留下等你回来了。”
郑洁冷笑了一下,她已经从顾氏主动离职,自觉无需再向温凉维持表面的礼遇了,语气颇为不客气地道:“不劳温小姐牵挂,我家艾森很好。我现在回来了,你可以走了。”
温凉对当下出现的情况有所预料,对郑洁的态度没有什么过多的感觉,拿起自己放在一旁的手包,准备离开。
“嗯,是该走了。告辞。”温凉说着,回头看了看床上的小孩艾森,他已经转过身来,看着她与郑洁,眸底比刚才更加的黯淡无光。
温凉被那目光刺痛,一种无法言说的感情油然而生。
难道事情真的和她猜想的一样吗?她希望不是。
“我走了,艾森,有机会再来看你。”温凉向艾森道别。
郑洁冷冷的语句传过来,替艾森拒绝了温凉下次再来探望的意思。
她道:“温小姐,艾森怕生,你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吧。而且我,也不是很想再见到你了。”
这话并不好听,温凉也不介意,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早就没了刚才对艾森说话时,露出过的温和微笑,她淡淡的向郑洁告别,离开了病房。
离开的时候,温凉可以感觉得到身后有一道阴戾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想来郑洁是真的对她有了很深的怨气。
温凉离开后,郑洁关上了病房的门,回到床边,神色阴郁的看着床上的艾森,冷言问:“那个女人和你说了什么?问了你什么?”
艾森裹着被子摇了摇头,如实道:“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问了我你去哪了。”
他整个人躲在被子,看着床前的郑洁,神色黯淡。
“那你有没有说什么?”郑洁接着问,神色并没有什么好转。
艾森又摇了摇头,道:“我没说,我一直都没有理会她。”
听到这里,郑洁阴郁的神情才终于出现了好转,逐渐恢复平静,坐到床边,伸手去摸了摸艾森的头。
夸奖道:“艾森很乖,以后那阿姨再来找你,你也不用理会她,知道了吗?”
艾森点了点头。
郑洁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转头的时候看到了床头柜上削好的苹果,她端起来,二话不说的倒进了垃圾桶。
这还不够,接着她提起温凉拿来的那个果篮,从病房离开,一会之后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空无一物。
不用想都知道,她已经把果篮扔掉了。
……
温凉离开医院的时候,在医院门口遇到了沈铮,他手上拿了些东西和营养品,应该是找艾森的。
互相打了招呼,沈铮有些不确定的问:“你来看艾森吗?”
毕竟温凉和艾森没有一点关系,又和郑洁的关系闹的僵,没有得到温凉的答案,沈铮也不能完全确定,温凉来医院是做什么的。
“嗯,来看了一下那孩子,想知道他好点没。”温凉回答道。
沈铮这才道谢道:“谢谢你来看他,他已经好很多了,多是皮外伤,再养几日,就可以出院了。”
他是艾森的父亲,对温凉的善意,这声谢谢是必要的。
温凉听闻,由衷道:“那就好,那么小的孩子,挺让人心疼的。”
说到这里,温凉又想起了艾森的模样,特别是他那双寂寥暗淡的眸子,直入人心,实在是很难忘怀。
艾森心中到底藏着怎样的伤痛和秘密,才能让一个才五六岁大的孩子,拥有那样的眼神啊。
细想只会让人心疼不已,不敢深思。
“天色已经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我也要进去照顾艾森了。”沈铮扬了扬手中的东西,补充道:“艾森想吃粥,我的赶紧给他送进去。”
“好,那我就不耽搁你了。我回去了。”温凉道,和沈铮简短的告别之后,往医院外面的大路走。
沈铮则走进了医院。
在路口等车的时候,温凉接到了一个电话。
男人熟悉的声音缓缓传进耳膜,简单的说了几句疏松平常的问候后,他嗓音沉静,对温凉道:“你要我查的事情,有了些眉目,可以确定的是,郑洁很有问题,那个孩子,就更说不清了,你那队长若是真的相信了她的话,最后可能免不了失望。”
温凉对这个结果已有些预感,此时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并没有多大的感觉,甚至连惊讶的情绪都没有多少,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印证感。
想起方才沈铮尽心尽力的模样,她不知该说什么好。
男人似是感觉到了温凉并不怎么好受的情绪,声音轻柔了许多,低沉好听的男音,很是蛊惑人心。
“怎么了?看了那个孩子,现在心里不好受吗?”
温凉对其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语音低沉,透着悲伤。
“他还很小,五六岁的年纪,却拥有一双万物寂籁的眼睛,很让人心疼。”
“经历是不会骗人了,他经历更多的东西,自然也就会在身上留下更浓烈的痕迹,和年龄无光啊,只和经历挂钩。知道嘛,傻瓜。”男人缓缓道来,充满磁性的声音流进耳朵里,击打在心上。
他总是这样,冷静又温柔,剖析的时候不留余力,不介意展现最血淋淋的真相,残酷中带着独特的抚慰。
温凉曾被他用最残酷的方式对待,也曾享受过他无上温情。
那种感觉很奇特,温凉就是靠着这些活下来的。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温凉的身前,她一边开门上车,一边问:“你是已经开始了吗?我最近听到了顾氏集团,有微小的股份权流动的消息。”
“不算开始,只是热身。”男人轻笑了一下,语气轻松,仿若完全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温凉则听出了男人的意思,没有过多留恋在这个话题上,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她道:“那个男人现在的情况如何?郑洁带着孩子回国找上沈铮的事情,他真的不管吗?”
“不算好吧,至于郑洁和孩子,他更管不着了。他吸毒贩毒被抓,现在正蹲在监狱里,面对四方囚室呢。”男人淡淡的说着,善意的补充:“直至他被捕入狱前,国内的那个女人,都是和他在一起生活的。至于那个孩子的血缘,简单的很,再做一次亲子鉴定,就很好解决了。”
温凉心往下沉了沉,颇有些疲惫道:“我本不想管的。”
“我知道。”男人声音更加温柔了起来,接着将剩下的话说完:“因为孩子。”
温凉不语,握着手机,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有些出神。
过了一会,她突然牛头不对马嘴道:“今天c城的天气,还是很冷。”
“我知道。”
男人平静的吐出三个字。
尔后,两人在心照不宣的沉默里,挂断了电话。
温凉将头抵在车窗上,望着外面,心里一片萧条的荒凉,寸草不生。
第二日傍晚,是应邀去参加三少的组织的聚会的日子。
温凉和顾寒时穿戴还算正式,站在门口处,等去取车的司机开车过来。
“二哥,妈咪,你们就不能带我一起去吗?”顾景年一边叫着一边从房子里跑出来抱着温凉的腿,委委屈屈的问,一双大眼睛里已经凝了水汽,咬着嘴唇,很是可怜。
这模样对温凉很是受用,温凉当即弯腰,揪着小孩的两只手,将人抱到了怀里,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安慰道:“阿年,别不开心,我们很快就回来了呀。”
顾景年想和他们一起去三少的组织的聚会,温凉本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全看顾景年意愿。可顾寒时却不同意,他几乎是不容辩驳的拒绝了顾景年一起去的请求,让其留在家里。
事后顾寒时向温凉解释说,他的那群朋友,多是不靠谱的,玩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有很多场景,少儿不宜,顾景年一个孩子,还是不要去的好。
这解释倒是让温凉很是服气,她一想起自己和顾寒时婚礼上,三少的种种表现,对于顾寒时的话就更是深信不疑。
所以她只好也站在顾寒时那边,驳了小孩的意愿。
“可人家想跟你们一起去啊,二哥,明明以前你还是会带我去的。”顾景年指控顾寒时,说起以前,顾寒时确实是带他去见过那些叔叔,他还和那些叔叔玩的很开心呢。
而且他每年生日,他的生日会上,那些叔叔都会来的啊,还会送他很多礼物,会陪他玩。
“不一样。”顾寒时安抚的摸了摸顾景年的头,讲道理摆事实道:“之前你说想学马术,我带你去了几次马场,那些怪叔叔只是恰好在而已,我本意并不想让那些人出现。”
顾寒时说起那群人时,一点都不留情面,一点也没有在背后议论别人说别人坏话的羞愧感,反而是一副他说的就是事实的笃定表情。
“那为什么在马场可以见,现在就不可以见了呢?”顾景年撅起小嘴,躲在温凉的怀里,向顾寒时抗议。
“因为今天可能就不止有叔叔了,还会有很多阿姨。抗议无效,乖乖的。”顾寒时一副铁面无私的坚定。
气的顾景年转过头去,不愿理她,小肉脸靠在温凉的肩膀上,低声的向温凉撒娇:“妈咪~妈咪~”
温凉被叫的心都化了,向顾寒时投去求救的目光。
后者先是对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转瞬神色又变的严肃,对着顾景年说道:“阿年,不许撒娇,放开妈咪,乖乖更梅姨回去。”
顾景年是顾寒时带大,所以顾景年最是了解顾寒时对他时的种种模样和语气,代表不同的意思。
就像此刻,顾寒时的意思就是这件事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如果他再这样,顾寒时会生气。
顾寒时生气的后果很严重,顾景年尝试过,所以磨了一会,等司机开着车停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就乖乖的放开了温凉,让温凉放下了他。
小孩乖乖的站在那里牵着梅姨的手,情绪低迷,有些委屈道:“要早点回来啊。”
温凉摸了摸顾景年的头,答应道:“好的,阿年,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亲亲,妈咪,亲亲我。”顾景年仰起头,露出自己的脸颊,向温凉讨吻。
温凉当然没有拒绝,眼看着就要亲上小孩肉嘟嘟的脸了,却被一旁的顾寒时搂着腰带直了身子,没有亲上。
她有些探究的看向顾寒时,不明其意,后者一派云淡风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的平静神色,淡淡地说:“好了,走了。”
说罢,就打开车门,将温凉半推半送的送进了车子的后座。
顾景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一下子喊道:“二哥,你卑鄙,连一个吻,你都要和你亲儿子计较呀。”
“快回去。”顾寒时才不管顾景年怎么说,关上车门前抛下三个字,对顾景年气鼓鼓的小脸,茫若未闻,然后就无情的关上车门,对着前面的司机吩咐道:“开车。”
坐在顾寒时身边的温凉实在不知如何评论顾寒时这样的行为,无可奈何,突然觉得顾景年摊上这么一个父亲,还真是……
等顾寒时和温凉到了聚会地点,三少的半府豪宅时,大部分的客人已经到了,其中不缺几个熟悉的面孔,自然也就有生面孔,温凉跟在顾寒时身边走个过场一样,穿过人群,走进了金碧辉煌的大厅。
大厅中央的沙发上坐着的几个人,看到了他们进来纷纷招手,其中刘川表现尤为突出,热情地喊着:“老二,嫂子,快过来,就等你们了。”
顾寒时对他们的招呼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没有任何的回应。
反倒是他身边的温凉为了避免尴尬,笑着朝那几人颔首微笑了一下。
很快他们就走过去落座了,席间都是熟面孔,杜亭生,林霄,刘川等,没有过多的招呼,刘川首先和顾寒时攀谈起来:“老二,还记得你上次缺席的事情吗?不仗义啊。”
字面上看倒是挺犀利的,其实这根本就是他们之间的相处之道,说什么也就是寻常的大打闹闲聊罢了,没谁会往心里去。
顾寒时还未接话,旁边坐着的林霄抢先开口了,他笑道:“有老婆孩子了,还要同你将什么仗义,你以为你谁啊,不过就是个孤家寡人,没人记挂的单身狗罢了。”
“不不不,我是单身贵族,钻石黄老五,尊贵着呢,记挂我的姑娘可以从这里排到黄河去,只是我没上心,结婚有什么好玩的啊,现在流行新鲜感,懂吗?傻狗。”刘川随手抓起桌上的一个茶包扔向林霄,笑着反驳道。
“你就吹吧你。”林霄将刘川扔向自己的茶包拍开,毫不留情的拆穿道:“你他妈那是喜欢新鲜感吗?就是耍流氓,霍霍人家那些无知的姑娘,你迟早会遭报应的,我告诉你。”
刘川大笑,很是无谓道:“什么报应,你情我愿的事情,那些姑娘也没吃亏,除了不能和她们结婚,其他的方面我吝啬过吗?她们想要的其他东西,我可都给了。况且那些姑娘,大家心里都清楚,难道真的是图我这个人吗?再说了,我自认挺专一的,绝不会同时勾搭着两个姑娘办事,都是一个一个安排的,结束了绝不回头,*,谈恋爱,我分的很清楚啊,世界上哪里去找像我这样有原则的男人了。”
“再说,再说,瞧瞧你那副嘴脸。”林霄故作没脸看的姿态,重复着那句:“报应来了,你就后悔了。”
温凉坐在一旁看着刘川和林霄两人你来我往,说个不停,终于完完全全的接受了顾寒时不愿意带顾景年来的那个决定,是正确的。
这些话,要是被顾景年听到,那还了得。
刘川和林霄说的正欢,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杜亭生推了推眼镜,开腔了。
他道:“说道报应,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
刘川和林霄听到杜亭生这般说,立即转头去看他,林霄没理出来杜亭生口中说的那人是谁,便直接问道:“谁啊?谁啊?我怎么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温凉听到林霄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这般说,还露出一脸八卦等着听故事的表情,她心里只觉有些毁三观。
原来八卦之心,人人皆有,无论男女啊。
“可不是就是我们中最近变化最大的那位嘛,要说这变化不是因为报应到了,那我只能解释为他中邪了,或者是被下降头了。总之,反常。”杜亭生坐正了身子,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
“哎呀,你说老三啊。”林霄明白过来,提起三少,他才想起了什么一般,环顾了一下四周,寻找什么未果,然后才将头转回来看向了杜亭生问:“你没说他,我都忘了问,他人呢?不是他请我们来的吗?这都多久了,连他一个影子都没看到啊。”
杜亭生摊手表示。
“我可不知道,那小子最近怪的很,我都有点不敢认他了。”
刘川应和道:“是啊,简直诡异,你说一个人,短时间内,变化怎么能这么大呢?”
众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向了顾寒时,林霄直到:“老二,你分析分析。老三是怎么了?”
顾寒时听了一轮下来,都没有开过一次腔,这下被点名,才迫不得已清淡的说一句。
“想知道,直接问他去。”
这答案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席上的人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就在他们想继续讨论下去。探究三少异变的原因时,他们口中那没影的主人公沈家三少,恰时从楼上走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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