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深海

    
    江若云欠了欠身子，尽量保持笑容：「池队，我和周韵之间确实感情很深，如果你们有她的消息，希望能提供给我，我也很想再见到她。」
    池俊楠盯着她半响：「我们会找到她的。今天来，我主要是想给你讲个故事。」
    「哦？关于什么的故事？」
    「关于你的故事。」池俊楠意味深长地望着她。
    「我的故事，由你来讲？也对，你是刑警队长，对我的调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池俊楠挤出一丝笑容：「这故事，我认为大部分是有据可查的，但有些是我推测的，江院长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听别人来讲我的故事，我当然有兴趣，非常有兴趣。」
    「好，如果讲的过程中有不对的地方，江院长可以纠正我。」池俊楠将手臂放到桌上，望着江若云：「这个故事要从七年前讲起。当时，你的生活可谓是一地鸡毛，虽然毕业于知名的医学院，但参加工作之后，你却并没有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因为，你沾染上了赌博。」
    江若云的表情稍稍变了变。
    「赌博让你欠了不少的债务，单位上对你也颇有意见，所以你过得并不算太顺心。之后，你又患上了严重的肾炎，这更是让你捉襟见肘的生活雪上加霜。不过，一个女人的到来，彻底改变了你的人生，这个女人，就是你的大学同学加好友周韵。」
    江若云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池俊楠盯着她继续讲：「当时福林镇已经撤镇，周韵没有去新的单位报到，而是专程来找你。她不仅帮你还了欠下的赌债，而且还专门陪你去省城治病，悉心地照顾你。这对于你这样一个在世上举目无亲的人来说，心里自然是感激涕零的。」
    池俊楠顿了顿，身子往后靠了靠：「就在悉心照顾你的同时，周韵给你讲述了她女儿自杀的事情，在赢得你对她的巨大同情之后，周韵便提出了一个让你无比震惊的要求，这个要求也让你此后的生活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周韵恳求将自己整容成你的样子，然后去秋水实施造成她女儿自杀的罪魁祸首的报复计划。」
    池俊楠又顿了一秒：「我不知道你当时有没有犹豫过，但最终你答应了周韵的恳求。」
    江若云沉默望着她，表情还算淡定。
    池俊楠拿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其实，我们专案组一直认为周韵的整容手术是她自己亲手做的，但后来我通过了解后有了新的猜测。」他直视着江若云的眼睛：「我猜测，周韵的手术，是你做的！因为我去见了你医学院的导师，他亲口告诉我，虽然周韵的成绩在你们班上是最好的，但他坚持认为，你才是在外科方面最具医学天赋的那个学生。」
    江若云依然没说话，但表情还是有了些变化，似乎象牙塔里少年求学的经历对她有了一些触动。
    「当然，这似乎不太重要，只是我自己很感兴趣所以特意做了一些调查。总之，通过高超的外科手术，周韵变成了你，开始以你的身份回到福水县医院上班，而你就此消失了。」
    江若云轻笑了一下，不过没有打断池俊楠。
    池俊楠继续讲：「你消失后先到了南方，不过这只是你们计划的第一步。之后，周韵到了秋水，想办法结识了叶恒远的第二任妻子沐雨柔。无巧不成书，当时沐雨柔的儿子叶星回正好患了癌症，但又需要瞒住叶恒远，于是周韵便将自己的养子江遇整容成叶星回，演出了一招狸猫换太子的招数来。」
    他笑了笑：「对不起，说好讲你的故事，我有些跑题了。周韵在赢得沐雨柔的信任的同时，还获得了沐雨柔的投资，也就有了钱继续实施你的消失计划。她给了你一笔钱，你便从南方通过偷渡的方式，到了东南亚一
    个小国，从此改名李玉萍，在那里落了脚，还开了一家私人诊所。据我们所知，你的诊所生意还不错，对吧？」
    江若云有些不自然地笑笑，依然没说话。
    「而且，你还和当地的一位男士成了婚，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叫李恩泽。」
    池俊楠轻叹一声：「如果不是周韵，我不知道你会怎么面对欠债和生病的人生变故，但或许正是因为周韵的计划，你也算是因祸得福，生活反倒过得越来越好了。」
    顿了几秒，池俊楠继续：「不过，只要周韵的计划还没有最终完成，你就不可能安然地在异国他乡度过自己的幸福生活。因为，周韵已经做好了会被警方查出假冒你身份的事情，所以你们有过商定，只要事情出现变化，你就会回到秋水，再次以江若云的身份替周韵障目。」
    池俊楠将身子前倾，再次将手臂放到桌上盯着江若云：「于是，你便按照原先的约定，抛下丈夫儿子，回到了这里，此刻就坐在我的面前。」
    他说完盯着江若云几秒，突然笑了笑，往后一靠：「我的故事讲完了。不知道，江院长对我讲的故事有什么评价？」
    江若云低头笑了笑，然后望向他：「真是个曲折离奇的好故事啊，非常引人入胜，写成一定能吸引不少读者。」
    池俊楠含笑望着她，没有说话。
    江若云又喝了一口水，思考了几秒，表情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池队长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神探，你的故事基本上和事实没有什么出入，确实让我有些吃惊。看来，有些事情你已经掌握证据了，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好反驳的了。」
    池俊楠对她的回应似乎并不吃惊：「周韵的手术确实是你做的？」
    江若云瞬间露出一副高傲的表情：「我的导师说得没错，我对外科手术是有天赋的。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不妨告诉你，不仅是周韵，江遇的手术也是我做的。」
    「哦？！」池俊楠似乎这才吃了一惊：「你当时在秋水？」
    江若云笑了：「没想到吧？当时周韵准备自己动手术，但确实风险太大，她担心自己做不好，所以最终还是让我回来了一趟。」看得出她很得意，甚至有些激动：「说实话，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哇，这两次手术简直堪称杰作，太完美了！不是吗？」
    池俊楠的表情却变了，变得有些愤怒：「从医学上来说，确实是个奇迹，但是，周韵的计划已经造成了两条年轻鲜活的生命消失！包括我一个优秀的战友，你还觉得值得骄傲吗？！」
    江若云惊住：「你说什么？这不可能！周韵答应过我，只会让罪魁祸首身败名裂，怎么会出人命案呢？！」
    池俊楠看出她的表情和话都不像是在撒谎，认定她对周韵的计划并不太完全知情。
    「看来你并不知道周韵这几年干了什么，不过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周韵现在处在近乎丧失理智的状态中，如果我们不及时制止，或许还会出人命！」
    江若云呆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所以，希望你能如实将周韵的下落告诉我，我们必须马上找到她。」
    江若云缓过神来，盯着池俊楠半会儿：「池队，不是我不愿意配合，是我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池俊楠观察着江若云的表情：「你们有联系吗？」
    江若云迟疑了几秒：「有电话联系，不过她没说人在哪儿？」
    思考几秒，池俊楠盯着她：「希望你能把她的号码提供给我们。」
    「这……」
    「江医生，你要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你配合警方就是在挽救周韵！挽救其他可能有生命危险的人！」
    江若云沉默了好一会儿
    ：「好，我答应配合你们。」
    池俊楠又追问：「江遇，是不是也和周韵在一起？」
    江若云缓缓点头：「没错。」
    「谢谢你江医生，希望你不要向周韵透露实情，我们暂时也不会对你采取措施，直到找到她和江遇，可以吗？」
    江若云深吸一口气：「好吧。」
    池俊楠从江若云那里得到了周韵的手机号码，便起身离开。不过从江若云办公室出来，他没有去找刘诗涵和李倩茹，而是驾车来到了恒远大楼总部。在大厅前台亮明身份后，他指名要见叶恒远。
    不到十分钟，池俊楠就坐在了叶恒远宽大的办公室里。
    「池队长，您亲自登门找我，有事？」叶恒远气定神闲地望着池俊楠。
    「打扰叶董事长了，我确实有些事要通报你，不过，还想请董事长能够把您女儿、叶副董事长也一并请来。」
    叶恒远沉默几秒，没问为什么，点了点头，叫来了秘书去请叶星纯。
    几分钟后，叶星纯走进了董事长办公室，看到池俊楠，表情似乎稍稍有些吃惊，不过还是一脸高冷地坐到了她父亲身边。
    「池队长，现在可以说了吧。」
    「好，你们二位业务繁忙，我就开门见山，直截了当一些吧。」池俊楠喝了一口茶：「我今天来，有件事想提醒二位企业家。而这件事，和当年你们父女俩在福林镇发生的事情有关。」
    池俊楠观察到，叶恒远的表情丝毫未变，但叶星纯的脸色却猛地变了变，不过看了父亲一眼，又强装恢复了常态。
    「池队长请讲。」叶恒远的话向来严谨。
    池俊楠顿了顿，缓缓望向叶星纯：「叶副董事长，不知是否记得七年前你就读的福林中学，曾经发生过一起女生跳楼自杀的事情？」
    叶星纯明显很努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我记得。」
    「那个女孩的名字叫吴嘉琪，当时她母亲因为她的自杀痛不欲生，并且四处告状说是自己女儿在学校受到了欺凌，所以才导致抑郁而自杀。」
    叶星纯没敢直视池俊楠，眼神望向别处：「是吗？」
    「自杀女孩的母亲获得了一段视频，视频内容是她女儿被人扇了耳光，其中一个露脸能确认的女生，两位应该都认识。」
    叶恒远没说话，还是叶星纯回应：「哦？是谁？」
    「你们叶家的世交，现在秋水秦汉公司法人秦国伟的女儿，秦可欣。」
    「是吗？」
    池俊楠扫视他俩一眼：「据我们所知，叶副董事长和秦可欣当时在福林中学是形影不离的伙伴吧？你不知道这事吗？」
    「确实不知道。」叶星纯尽量简短地回应，似乎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池俊楠又望向叶恒远：「这几年，秦可欣和叶董事长接触比较多吧？」
    「没错，我和老秦是老交情，她女儿和星纯是好朋友，我理应照顾他家的生意。」叶恒远依然一脸沉稳。
    池俊楠点点头，表情严肃：「根据我们警方的调查，秦可欣应该不是正常死亡，而是有人用了医药手段使她致死。」
    「哦？！」叶恒远父女俩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叶星纯问：「是谁害她的？」
    「这我暂时不便透露，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那个自杀女孩的母亲，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为女儿的死释怀，而且我们推测她还制定了一个复仇计划。」
    池俊楠没有继续说下去，盯着父女俩。叶星纯的表情再次出现了变化，她狠狠咽了一下口水，忍不住问：「这……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按说没有关系，但是，据我们调查了解，自杀女孩的母亲
    认定叶副董事长也是当年欺凌她女儿的人之一。」
    叶星纯望着池俊楠，脸色变得有些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