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里,刘诗涵边开车边向林知秋讲述了冯雪兰主动交代的情况。
据冯雪兰交代,是她私自购买了洋地黄类药物,并且利用周韵为秦可欣治病的机会,将周韵存放在药房里的治哮喘药物偷偷掉了包,以达到让秦可欣心脏受损,并且在急救过程中通过药物反应致其死亡的目的。
她交代的过程基本和警方查实的证据吻合,药物杀人的机理也基本上和李倩茹当初分析的一致。
至于这么做的动机,冯雪兰交代,是因为秦可欣手里有她和叶恒远不伦关系的证据,秦可欣要挟向她丈夫和孩子告发,甚至还威胁把她和叶恒远私通的视频放到网上,目的是为了向她索要钱财。冯雪兰还交代,她为此向秦可欣转了数十万元,但秦可欣的胃口越来越大,她实在逼不得已才想出了这么一个狠招。
「查到冯雪兰向秦可欣转账的记录了吗?」林知秋问。
刘诗涵点点头:「还真有,数目也都对得上。」
林知秋思索片刻:「她给秦可欣转的钱,不排除是在替叶恒远向秦可欣转账。」
「没错,不过……我们没有叶恒远参与到此事的任何证据,估计也很难找到。」
林知秋叹息一声:「如果叶恒远真是谋害秦可欣的幕后操控者,那冯雪兰为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倒也算是情深义重了!」
「是啊,但不管怎么样,叶恒远都极有可能因此逃过法律的制裁。」
「我们要不要回去见见冯雪兰?」
「不必了,这个案子有其他同事在负责,我们俩的任务是查叶星纯自杀事件。知秋,你先在车上看看材料,我们去法医室取尸检报告,你也好从医学专业的角度,查看一下叶星纯的伤口。」
「好。」
法医室里,法医老宋将叶星纯的尸检报告递给刘诗涵,刘诗涵草草看了几眼就递给林知秋,然后问老宋:「老宋,确定叶星纯体内没有迷幻~药,或者安眠~药之类的成分吗?」
老宋摇摇头。
「酒精含量呢?会不会足以让她失去意识?」
「这就不好说了,她体内的酒精含量不算高,但因为个体差异,每个人对酒精的过敏度是不一样的,我无法判断她当时的状态,得靠你们去查了。」
「那……从专业的角度,你怎么看?」
老宋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没有受到外力胁迫的伤情,体内也没有发现安眠~药之类的成分,酒精含量也不足以让她处于昏迷状态,排除其他因素的话,自杀的可能性最大。」
刘诗涵沉默思考了几秒:「我们想再看看叶星纯的尸体。」
「看吧,在那儿呢。」老宋指了指被白布覆盖着的尸体。
刘诗涵望向一直在仔细看尸检报告的林知秋:「知秋,看看伤口吧。」
林知秋点点头,两人走到铁床边,刘诗涵掀开了白布。
虽然作为医科大的高材生,林知秋自然看过不少尸体。但当看着全身已经僵硬发青,甚至出现了尸斑的叶星纯的尸体,林知秋的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剧烈的难受。
她和叶星纯之间不止一次的深入交往过,眼看着一个曾经像个公主一样高贵漂亮,又孤傲高冷的女孩成了这副模样,确实让人心理上会造成极大的冲击。
林知秋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走到尸体的左边,俯下身仔细查看叶星纯手腕上的伤口,看得很认真、很仔细。
足足过了几分钟,刘诗涵才问道:「怎么样,知秋?」
林知秋站直身子,沉默几秒:「伤口很深,直接割破了手腕上的两股桡动脉和尺动脉。这样就会造成极速失血,一般情况下,十到十五分钟基本就能造成一千毫升以
上的失血量,足以造成生命危险了。」
「哟!挺专业呀!」一旁的法医老宋不禁惊叹地望向林知秋:「这丫头我怎么没见过呀,新来的?」
刘诗涵笑了笑:「她可是医科大刚毕业的高材生,我们借来协助调查的。」
林知秋马上谦虚起来:「我和宋老师比起来,就是个没有经验的学生。」
老宋笑道:「这丫头,倒是挺谦虚。」
林知秋不好意思地也笑笑,望向刘诗涵:「诗涵姐,叶星纯卧室里,应该有喷射状的血迹吧?」Z.br>
刘诗涵点头:「没错!她盖着的被子上,还有她的脸、脖子和胸口上都有喷射状血迹,床沿的床单上也有。」
林知秋咬着唇思考几秒:「看来,她是仰卧在床上割破手腕的,所以喷射出的血迹才会溅到脸和脖子、胸口,还有被子上。」
「这么说,倒很像是自己割破手腕喽?」
林知秋思考着,没有回应。
刘诗涵又问:「按照你刚才的分析,叶星纯很有可能就是在十到十五分钟之内死亡的?」
林知秋这才回应道:「宋老师的尸检报告里也写了,叶星纯尸体送到法医室,距离她死亡的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对吧,宋老师?」
老宋点点头:「扣除被害人送到医院的那十五分钟,她准确的死亡时间,应该在晚上七点四十到八点之间。」
刘诗涵抱着手臂分析道:「照这么说,从我们获得的信息来看,那就应该是……叶星纯回到房间不到十分钟左右,手腕就被割破,然后再过了十到十五分钟后就死亡了。」
老宋和林知秋都没有回应。
刘诗涵又问:「这么深的伤口,而且同时割破了两道大动脉,普通人能做到吗?」
林知秋欲言又止,望向了老宋。
老宋又推了推眼镜:「医用手术刀本来就锋利,如果位置对,力度也够,可以做到,不过……心得够狠啊。」
林知秋点头赞同。
刘诗涵接话道:「据说叶星纯当时已经处于醉酒状态,加上心情又很烦躁,倒也不是不可能。」
林知秋继续沉默。
「好了,知秋,我们去事发现场——叶家别墅看看。」
林知秋点点头,两人和老宋道别,走出了法医室。
车里,刘诗涵问一直在默默思考的林知秋:「知秋,材料看完了吗?」
林知秋这才回过神来:「嗯。」
「你怎么想?」
林知秋顿了一秒:「从你们现场勘查的情况看,没有什么疑点,而最费解的,自然就是当时叶星纯的房门是从里边锁上的,甚至窗户也全都锁了,对吧?」
刘诗涵点头:「这样的情况只能解释为,要么是叶星纯死意已决,不想接受救援,所以自己从里边锁上了房门和窗户。要么……就是有人刻意想要造成这样的假象,让我们往自杀方向去想。可是……房门从里边锁住了,如果真有凶手,那这个凶手又是怎么做到,在割破了叶星纯手腕之后,逃离了房间而又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的呢?」
林知秋沉默不语。
刘诗涵摇摇头:「如果真是凶杀案,那就是一起密室杀人案,真是烧脑啊!」
不过,说到这儿,她的眼里却突然露出一丝兴奋:「我来到刑警队也参与了不少大案的调查,这密室杀人案,还从来没遇到过啊!」
刘诗涵继续滔滔不绝地说道:「从我们前期询问在场所有人的情况来看,如果是杀人案,那可真够高明的啦!因为至少从叶恒远和秦妈的陈述来看,当晚在场的所有有嫌疑的人,都被间接证明没有任何疑点啊!」
这时,林知秋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是啊,叶恒远和秦妈是不可能隐瞒任何信息的。」
正说着,她们的车已经驶进了叶家别墅。
林知秋走进别墅楼,在刘诗涵的介绍下,首先将一楼走了个遍,任何空间都没有遗漏,边走边仔细观察。
然后她们上了二楼,同样,林知秋先把二楼仔细查看了一遍,最后才走进了叶星纯的房间。
查看完外间的小客厅,再看完书房,林知秋才走进卧室。
卧室里依然保持着昨晚叶星纯死亡后的原状,林知秋仔细查看了卧室的每一个角落,最后才像池俊楠一样,半蹲在床沿边,时而看看床沿和地毯上的血迹,时而抬头望向床上遗留的血迹。
整个过程她屏息静气,神态专注,不时咬唇思索。刘诗涵默默地跟着她,没有多说一句话,不想打扰到她的思绪。
好一会儿,林知秋才站起身,然后上了三楼,也把三楼查看了一遍。查看完三楼,两人又绕着别墅楼走了一圈。
这时,林知秋停住脚步,望着别墅楼后墙上的一个监控摄像头,终于开了口:「诗涵姐,监控你们都看过了吧?」
「没错,江遇从后墙爬上二楼查看窗户是否锁上的过程,也都清晰地记录下来了。」
林知秋又沉默思索。
刘诗涵忍不住问道:「怎么样?我的林柯南,这一圈下来,有什么发现吗?」
林知秋笑了笑:「暂时没有新的发现,不过……我已经把整个空间构造印在脑子里了,便于还原当晚的情形。」
刘诗涵赞赏地点点头:「那接下来呢?想去找谁再深入询问一下?」
她这一问,林知秋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直接面对叶星回和江遇,对吧?」
林知秋轻叹一声:「总要面对的,只要他们心里没事,面对我也不会介意的,对吧?」
「那……现在就去见他俩?」
林知秋却摇摇头:「不,现在我最想见的人,是……秦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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