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之路

    
    第一百四十八章  谋略
    三日后，在龙城的东面，正有一个庞大的车队缓缓而来，整个车队华盖云集，云锣震天，正是羌族王族的车队。
    “王子，我们在路上耽搁许久了，如果再不抓紧些，便赶不上了。”
    利王子哼了一声道：“着急什么。鲜卑邀请我们商量三族合一的事情，知道什么是邀请吗？既然是邀请，那我们就是贵客，哪有贵客先到的道理？我就是故意要慢，这样才能体现我们的地位，在谈判中争取更有利的条件。”
    “王子说的极是。”旁边一人如此应和，引得先前催促之人怒目而视，他心中哀叹，却不敢过多言语，也只能道：“王子心中有数，臣便不再多说了，不过迟到了也不行。”
    利王子想了想，终归没有驳了那人面子，吩咐道：“让车队加快些速度吧。”
    那人面色终于缓和了不少，利王子又道：“此次前往鲜卑王庭，还是需要多多仰仗呼大人。”
    那人面色更加缓和了些，说道：“王子不必客气，臣自当竭尽全力。”
    两人又交谈了片刻，车队行了一段后，忽然前面喧声大作，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利王子沉下脸来，喝问道：“前方何事？为何无故停车？”
    早有将士来报说：“启禀王子，前方有一道人挡路，说要给王子献策。”
    “真是岂有此理。”利王子一听火冒三丈，喝道：“什么道人竟敢来我面前撒野，给我赶走赶走。”
    将士刚要吩咐，却听那呼大人拦住道：“且慢，王子，我闻道门很多道人有诸多能耐，中原王朝兴替都有道门的影子，如今的大夏天机阁更是由道人组成，号称能抵挡大雪山。王子不凡一见如何？”
    利王子闻言想了想，说道：“那便听呼大人所言，呼大人乃是我羌族第一智者，见识非凡，见见那道人便是。如果那道人满口胡言胡说八道，再治他不迟。”
    那道人自然是丁浩，他思虑了良久，才终于打扮成道人的角色，一则方外之人不容易暴露身份，二则自古王朝兴替，各种散修道人出没也是常有之事。
    当丁浩被领到利王子面前的时候，两人相互之间开始打量彼此，利王子身材臃肿，挺着一个肥大的肚子，实在难以想象竟然能够贵为羌族王子，而且曾经位列人榜前十。
    而此刻的丁浩在利王子等人眼中，却显得尤为出尘。
    自从丁浩领悟了势之后，气质非凡，再加上他研习道家十二印法，已经能够领悟无常之境，卖相倒是十分好看，再加上他此时气势宏大，刻意流露出的圣境境界更是让人心惊。
    利王子和呼大人等人心中均赞叹不已，首先便产生了不少好感，利王子的柔声道：“敢问道长何以称呼，又何以教我？”
    丁浩口称不敢，说道：“贫道长春子夜观星相，看东北一主星璀璨，乃是有明主崛起之相，贫道自东北一路行来，终于得见王子。”
    利王子等人相顾愕然，又觉好笑，道家用所谓的星相来迷惑世人，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也用同样的手段来迷惑自己，难道真把自己这些人当成傻子了？
    丁浩也不在乎对方信或者不信，依然说道：“贫道此来，乃是为了帮助王子所来，王子以为羌族比鲜卑如何？鲜卑可汗雄才大略否？”
    利王子闻言稍感兴趣，说道：“世人皆知草原之中鲜卑最强，鲜卑可汗自然也是雄才大略，不过我羌族亦是不弱，不然我等不能鼎足而三，道长如果只有这般见识，只怕打动不了本王子了。”
    “那是自然。”丁浩笑道：“刚才王子所言正确，草原中鼎足而三，真正的核心就是这鼎足而三。如无羯族，王子认为羌族还能与鲜卑相抗否？”
    未等利王子等人争辩，丁浩继续说道：“如今都知羯族可汗残暴不仁，辖下早已动荡不安，这几十年来你们两族都被鲜卑压着打，便可知一二，这种局面这两年尤甚，王子难道不明白吗？”
    利王子哼道：“都怪那什么丁浩，说我可汗贪而无信，羯族可汗谋而无断，又出了离间之计，弄得我两族好一阵忙乱。”
    丁浩心下好笑，心中直想，如果你知道始作俑者就在你面前，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呢，当下继续说道：“丁浩之事，贫道亦有耳闻，不过哪怕没有丁浩，便没有了王浩，没有张浩？三族中，鲜卑最强这也是事实，不必否认，三族缠斗这么多年，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大雪山需要这样的局面，如今大雪山不需要这样的局面了，他需要一个统一的草原，试问谁能拂逆大雪山的意志？”
    众人有些沉默，丁浩所言便是事实，自从大雪山介入后，三族的斗争便从战场转移到了谈判桌上，经过一年多的谈判，目前草原彻底合一已经只差最后一步了。
    “还请道长赐教。”呼大人终于收起了小觑之心。
    丁浩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赐教倒谈不上，贫道说过了，我是来帮助王子的。至于我的目的，暂时不能告诉诸位。”
    他知道人的心理便是如此，你越不告诉他，他越觉得你神秘。
    利王子和呼大人两人对望一眼，终于沉默了下来。
    丁浩继续说道：“王子此去，必然是想能够得到更多的利益，毕竟新的草原帝国，可汗之位，只能在鲜卑族中产生。”
    利王子点头道：“确实如此。”
    丁浩又道：“这其中便有很多门道了。大雪山为何要介入三族纷争，为何要急于诞生新的草原帝国，为何不等三族最终留下一族？”他指了指南方笑道：“这一切所为，都是为了南方。大雪山需要用到草原这把刀，而我观鲜卑可汗，似乎并不是那种愿意成为别人手中刀之人。王子想过没有，羌族的机会不正是在这里吗？”
    四周响起了阵阵吸气之声，连号称羌族第一智者的呼大人都不禁赞叹不已。
    事实便是如此。
    大雪山需要的是一把锋利的刀，一把听话的刀。而锋利的刀往往不一定听话，可鲜卑可汗或许会成为一把锋利的刀，却不一定能成为这把听话的刀。
    一旦这把刀不听话了，那么越锋利就有可能越危险，这个时候大雪山会做什么选择？
    是换一把刀呢还是选择继续使用？
    这真是一个美妙的命题？
    啪的一声，利王子重重的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之上，赞叹道：“妙哉，实在妙哉，来人哪，请道长上车，我要与道长长谈。”
    丁浩心中冷笑不已，利王子果然继承了羌族可汗的贪而无信，如此简单的言语便能彻底打动了他。
    不过他要的目的便是如此。
    上了马车，利王子终于客气了很多，示意丁浩继续。
    丁浩笑了笑，继续说道：“王子此行可有两个选择，第一，与大雪山亲密接触，表达出刚才的意思，我想这些对王子来说应该不难。第二，便是尽量的忍让，全力支持鲜卑可汗。”
    “第一点我知道，可这第二点我就有点想不通了。”利王子不解道：“我全力支持鲜卑可汗，岂不是帮了他的忙了吗？”
    丁浩并不答，望向呼大人，呼大人想了片刻说道：“道长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假意投诚，如今鲜卑想要统一草原，如果我们先支持他，那么便能获得很多实际的好处。日后等到鲜卑可汗惹怒了大雪山，惨遭清洗的时候，那么我羌族便是最好的选择？”
    给他投了一个赞许的眼神，丁浩笑而不语。
    呼大人越想越是兴奋，继续说道：“如此说来，倒真的不失为一个好主意。鲜卑王此人虽然雄才大略，但却为人孤傲，如何会屈居于人下，你看他接纳玄天净宗便可见一斑。我们如今表现的越是驯服，那么他越是感觉到势力的膨胀，便会越不把大雪山放在眼里，最终会拂逆大雪山的意志。趁着这段时间，我们甚至可以借此机会打压羯族，让我族的势力彻底壮大，我族本来就比羯族强大，我相信鲜卑王必然会乐于接纳我等。哈哈，道长谋略果然高超，我等佩服。”
    这下轮到丁浩听得目瞪口呆，心中感叹这呼大人果然是好帮手一个，连他没想到的，都自动被引申了。
    当下咳嗽一声道：“大人甚得我意。”
    两人客套一阵，呼大人有些兴奋，语气都高涨了起来：“恭喜王子殿下得长春子道长相助，恭喜我羌族得一大贤之士。”
    利王子哈哈大笑，那大肚子上的肥肉都变得有些颤颤巍巍，好不壮观。
    丁浩所言，虽然大致方向没错，但却故意撇除了其余因素，直接建立在鲜卑王会与大雪山反目的基础之上。
    这样的假设能不能成立，还真不好说，或许能，或许不能。只不过能或者不能，对他而言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利王子相信，呼大人相信便可，他要的是借用羌族的身份，而此时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