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涧下的水潭对赵起练剑已经起不了多少作用了,经过数十天的磨砺,他的剑气也算是稳固了,现在能稳稳的打出,才算是站稳了三流高手的脚跟。
这些日子赵起去找卫严的次数明显增多了,现在似乎每天不去找那个师兄挨顿揍都睡不好觉。
其实赵起心里很明白,现在无论是云涧的瀑布还是水潭,都对他带不来多少好处,唯有每天去硬抗上卫严的两剑,才能从他刀罡下生出感悟。
蹲在阁中练剑,倒不如实打实的战一场,若是能逼得这位师兄出手,真正的打上一架,怕是领悟的更多。只是想逼这位师兄出手,怕是起码也得二流的实力。
赵起提着剑深吸口气,踏入了这片他不知来了多少次的树林。
远远的看见了刀光剑影,不用说,是他那位师兄在练剑,不得不说卫严的实力当真是达到了令人恐怖的境地。赵起到认识他以来,似乎只见他拔过一次刀,便是他初次碰到他时被他一刀斩断了马腿。
事实上那也不算一次,当时他连卫严的刀都没看清楚,只是看到了他拔刀的动作,便先入为主的认为这家伙那次拔了刀。
赵起握着剑一步一步的往林子深处走,迟迟没有等来那蓄谋已久的一刀,直到走到卫严那草屋近前,才停下脚步。
出乎意料的,卫严这次并没有对这个屡次三番跑来挑衅的小侯爷出手,只是自顾自的耍刀。
只见他刀未出鞘,招招凌厉,连带着脚下的落叶随着他的步伐起飞,举手投足间迸射出阵阵罡风,再看这片林子中唯一空地周围的数目,竟满是刀痕,有新有旧,显然是长时间练刀留下的。
仅仅是练刀的余波,就恐怖如斯,若是正面硬抗这样一刀,怕是不死都得脱层皮,赵起心中悚然,感情是这个师兄先前对自己出刀,仅仅用了不到五成的功力。
想到这,赵起竟有些兴奋,若是正面对上卫严全力一刀,他能否扛得住?
正这般想着,卫严似乎心有所感,练刀的速度到了一种骇人听闻的地步,仅是站在一旁,便能听到风声呼啸,只见卫严突然拔刀,一刀斩出。
只一刀,似乎让周围的空间都发生了扭曲,旁观者赵起瞪大了眼睛,只见那刀罡似乎是实打实存在的,如同他在水中打出的涟漪,卫严竟是连空气,都生生打出了涟漪!
刀罡撞在石头上,只听得一声巨响,那石头竟是轰然炸开。看的赵起阵阵心惊,先前的疑问也有了答案,若是正面对上卫严这一刀,他的下场比那石头好不到哪儿去。
卫严的一刀再次刷新了赵起的认知,三流与二流的差距,竟是这般大,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赵起目瞪口呆的看着卫严收刀,这是他第二次见他拔刀,却是比第一次感受深刻了不知多少倍,或许这一刀,在未来的几年,都很难从他心头抹去。
卫严也不管小侯爷如何想,收刀后只是站在原地,头也不回的说道:“我这刀叫鸣鸿,小侯爷可曾听闻?”
天下名刀榜排第一的鸣鸿!
赵起瞳孔剧烈收缩,好一个来历神秘的卫严。
自从和卫严相识后,他对这个人从未有过深入的了解,但现在也只知道他是鬼谷先生的大徒弟,是自己的师兄,对他以前的事一概不知,不过就他手中这把刀来看,这卫严来历不简单。
鸣鸿刀与轩辕剑同出一炉,二者各是占据了天下名剑名刀榜第一的位置,要说轩辕剑,天下尽知其在秦王手中,至于鸣鸿刀却是下落不明。
江湖传言不尽相同,有人说在韩国,有人说落入了魔道之手,只是魔道为何人,却是解释不清,便是世人抓破头皮也不会想到竟在鬼谷先生大弟子手里。
沉默半晌,赵起才鼓起勇气问道:“这刀,为何在你手中?”
卫严却是再没说过,走向草庐,快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远远的留下一句话:“我是韩国人。”
便进屋关门。
赵起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若是这个卫严身世特殊,那他能有这般成就也就能说的通了,方才那一刀,怕不光是卫严本身的实力,还有那把刀的加持,据说天下十大名刀名剑中排前三甲的,都已经有了灵气。
赵起突然想起了一个典故,韩国曾有个公子韩非,他身上常年带着一把邪刀。韩国大将军叛变东窗事发,劫持韩非为人质,却不想那从未学过武功的韩国公子却是一刀砍了那大将。
世人不得其中缘由,便只说是当时是那把邪刀的器灵护主,附身了韩非,只是自那之后,韩非便再未出过手,那把邪刀也不见了踪影。
莫非卫严与那韩国的公子,有什么联系?
赵起摇了摇头,将这些想法抛之脑后,卫严的来历与现在的他又有什么关系?就算卫严是那韩王的儿子,他俩以后也免不了一战,至于来历什么的,生死关头谁还会关心那个。
这次来树林,卫严并没有对他出手,却是比他抗卫严两刀更加受益。
见识了卫严全力打出的一刀,赵起似乎有了莫名的感悟,似懂非懂,手中的剑早已急不可待。
他走出林子,回过头看了眼林中孤零零的茅庐,翻身跃下断崖。
茅庐中,不苟言笑的白发刀客看了眼师弟离开的方向,问道:“你不怕我那一刀给师弟心中留下阴影,阻碍了他的成长?”
坐在他对面的,赫然正是鬼谷先生王诩。老头子抚着胡须嘿嘿一笑,说道:“若是这般,老朽会看上这小子?你莫言小看了赵起,他以后可真是你这辈子最大的宿敌,孰强孰弱,还真不好说。”
卫严不置可否。
老头子不打算在这木头最终等出个中肯的回答来,问道:“你觉得赵起这小子多久能入的了二流?”
惜字如金的卫严将刀摆在膝盖上,才出声道:“不出百日。”
王禅只是笑笑,说道:“你每次出刀看似霸道,刀意却是延绵,赵起这小子喜欢硬抗,那刀罡击打在他身上,却是无意中打通了他尚未开窍的经脉,再加上龟息大法的加持,自然是进步神速,这点怕是赵小子自己都没发现,本来老朽觉得带这小子上山,两年内能入了二流便是不错,今日一看,怕是不用等那么久了,甚至连三分之一的时间都用不上。”
卫严对此不做评价,只是抽出手中的刀,不带任何感情的说:“管他天赋如何,总有一天拿他祭刀,若是本事小了,反而配不上我这天下第一的鸣鸿刀。”
王禅老头子拂袖起身,兀自出了门,卫严只是俯身看刀,并不想送,林子里传来了老头子的声音:“等他打败了苏门山的齐仲山,你二人便可出山。”
卫严猛然将刀插入刀鞘。
……
诸子百家讲究个契机,道家也是如此,如今这齐国道家分两大道统,苏门山被齐国国君器重,倒是逐渐有向正统发展的趋势,天师府的天师各个神通广大,先不说那掌门人齐玄真尚且年轻,加上跟随他首创苏门山道统的其余几位天师,也是稳稳压了古灵山一头。
反观古灵山,掌门人李重阳已是年岁过百,就算他是入了臻化的高人,想来也没几年好活了,除非他真能叩问天门,得道成仙。
只是说来轻巧,世上又有谁见过真正的神仙?便是那道家老祖宗西出函谷,世人只见得紫气东来,出了函谷关,那骑青牛的老人最后去了哪里却不得而知。
又说道家近年来出了个天才,是李耳转世重生,若那李耳真成了神仙,又何来转世一说,岂非自相矛盾?不过是古灵山道统没落,找了个蹩足的借口罢了。
那吕子象的天资却是做不得假,年纪轻轻却已经是入了通灵境界,等古灵山掌门仙逝,这古灵山道统的担子毫无疑问的落在了吕子象头上。
只是苏门山道统才得势不足十年,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纵使吕子象有通天本事,还能断了天师府的气运不成?
世人不得而知,吕子象更是懵懵懂懂。
吕子象每日一算,是出奇的准,他算出了小侯爷百年的运势,满嘴胡诌却是从不说谎的小道人那一日说了谎,不过那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却是真话,若是那一日他告诉了小侯爷结果,怕是还不知道得折寿几年。
他在卦象中看到了卫严的影子,却是没有看到小侯爷,只见一把折断的剑。
小侯爷输了?吕子象不得而知,他也不打算告诉小侯爷,入道家十年,每日一算,究竟算了多少卦连他自己也数不清了,算错一卦又何妨?
吕子象望着屋顶怔怔出神。
李重阳看到他这般模样,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说道:“你这顽徒,惹那王禅徒弟做甚?那老头子忒不厚道,说好的与为师只是相互指点,谁知竟下了狠手,打的为师屁股到现在不敢坐在榻上,为师问他缘由,老头儿只说是与他那徒儿报仇,为师一猜便是你惹了王老头那富贵徒弟,为师罚你抄书,你却还敢走神?”
吕子象撇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你若有本事,怎的去找鬼谷老先生打回来,在我身上撒气做甚?”
李重阳眉毛倒竖,在吕子象头上再敲一记,斥道:“还敢顶嘴?”
吕子象摸着脑袋再不敢顶撞,一脸不快的趴在案上抄书,只是抄着抄着心思又的飞出了古灵山,想到了小侯爷的烧鸡,口水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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