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于着储君之位,歌儿可有什么想法?”慕凉轻声问道,慕尧早晚也是要找他商讨此事的,倒不如现在听听顾九歌的意见,或许她能有什么不错的见地呢。
“朝堂之事,我一介女流,岂敢妄议。”顾九歌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挑眉笑道。
慕凉知她心中有话,不过是不便在外说起罢了,便也不再追问。
新婚三日假,这三日刚刚过了,宫里便迫不及待地来了圣旨,宣慕凉入宫。慕凉早已猜到所为何事,便将顾九歌也带在了身边。
御书房内除了慕尧便再无他人,就连一向侍候左右的王成也在外守着。
不过三日不见,慕尧的神色竟颓丧的不像话。
慕凉不由得皱眉,问道:“皇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凉,你上前来。”慕尧抬起头来轻声唤道,慕凉依言上前,被他拉着坐了下来。
“朕的身子不行了,这大越的天下却不能没人接手。你该知道,相较于太子他们,朕更愿意将这天下交给你。”慕尧的声音有些虚弱,但是语气却格外坚定。
慕凉闻言起身跪下,郑重道:“皇兄,此事万万不可。如今尚有玄清和玄月两位皇子,他二人背后皆有不小的势力,若皇兄将皇位交予我,只怕日后这大越便再无安宁之日了。且臣弟本就无心高位,当初父皇离世前,嘱托臣弟定要辅佐皇兄,看顾我大越江山无恙,百姓安好。”
似早已料到了慕凉的反应,慕尧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来。
“朕知你的心意,只是近日百官上的折子,皆是有关储君一事。虽说玄清早已被立为太子,可朕并不觉得他能担此大任。”
慕凉起身,问道:“皇兄宣臣弟入宫,便是为了此事?”
“不错,这段时间朕瞧着玄月那孩子颇有朕当年的风范,却仍不敢贸然下决断啊。”慕尧点头说道,江山大事,若稍有不慎,带来的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话音一落,兄弟二人皆陷入沉默中。
此事,确实不好解决。
“陛下,臣妇有一法子,或许可解陛下疑虑。”顾九歌拱手说道。
“说来听听。”
……
是夜,御书房内却是灯火通明。慕尧端坐于书案前,案前摆放着圣旨一道,国玺一枚。
御书房的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身月白衣衫,温润谦和的玄月。
他屈膝跪下,恭敬道:“儿臣给父皇请安,不知父皇深夜宣召儿臣所为何事?”
慕尧并未回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良久,方才开口:“隐忍多年,一朝放彩。如今,你也可搏一搏这太子之位了。”
玄月闻言一惊,忙俯身,道:“父皇明察,儿臣从未肖想过太子之位。多年隐忍也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这深宫中处处荆棘陷阱,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儿臣为活下来,不得不这样做。”
“起来,朕并未责怪于你。”慕尧挥手轻声道。
玄月听罢这才松了口气,起身立于一边。
“如今朝堂之上拥护你的人不少,朕深夜召你,便是为了这储君一事。朕心中已有决断,你可想听一听?”慕尧一边摩挲着案上的圣旨,一边淡淡说道。
玄月拱手,谦声道:“不管父皇作何决断,都自有您的道理。儿臣自认不敢与皇兄争高低,所谓的朝中拥护,不过是些无稽之谈罢了。儿臣只愿从此以后父皇安康顺遂,大越海晏河清,如此便足以。”
“你是个通透的,自古立储立长立嫡立贤,清儿是皇后所出,真正的嫡长子,多年来也为出过差错,朕绝没有不让他继承大统的道理。”
这样说,便是表明要将这太子之位真正地交予玄清了。
玄清闻言跪下,依旧谦和温声道:“皇兄身为嫡长子,立为储君,无可非议。日后儿臣一定会像皇叔辅佐父皇那般,一心为皇兄效力,保我大越千秋万代!绝无二心!”
慕尧闻言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朕告诉你,只是想让你心中有数,明日早朝,朕便会宣布此事,你先回去吧,关于此事,不要同旁人说起。”
“是!儿臣遵命!”
玄月离开之后,慕尧的手才从圣旨上移开。
令人惊讶的是,传位诏书上的对象,却是空白的。
与此同时,太子宫中同样是灯火通明。这几日皇后许是急了,一直授意手下的大臣上递折子,暗示慕尧尽快传位于玄清。
玄清在屋内只打转,道:“父皇这大半夜地将玄月找了去,到底说了什么?”
“奴才不知,王公公守在门口,奴才根本不敢靠近啊。”伺候的公公惶恐说道。
玄清闻言却是越发地着急了。
“那你可看到玄月出来的时候脸上神色如何?是喜是悲?”
那公公犯了难,道:“五皇子素来都是温良谦和的,脸上时时都挂着笑,哪里看得出来什么悲喜。”
“废物!”玄清又急又恼,猛地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砸在了地上。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了王成的声音,玄清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和情绪,这才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不知王公公深夜到此,所为何事啊?”玄清站在门口,遮住了室内的一片狼藉。
王公公拱手道:“陛下宣召,还请殿下随奴才前往。”
听闻此言,玄清心中越发地好奇了,慕尧先后召见了他和玄月,究竟是为了什么?
“殿下,请不要耽误了。”
正愣神的功夫,就听见王公公催促道。
玄清也不敢再耽误,随着王公公往御书房去了。
御书房的门被轰然关上,昏暗的光影下,映着慕尧苍老的身影。
父子二人就这么对视着,许久没有动静。
终还是玄清忍不住了,跪下道:“不知父皇宣召儿臣,所为何事?”
“朕已定了太子人选。”
听着这一句话,玄清的心狠狠的咯噔了一下。
“父皇此言,儿臣倒是有些听不懂了。”他干笑着应道,以此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慌乱。
“近日来,朝堂上多有易储的言论,朕也听了不少,这段时间一直在考虑此事。今日找你来,就是想要告诉你,朕已经定了玄月为未来储君。你作为他的兄长,日后要多多辅佐他。”慕尧倒是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说道。
玄清闻言轰然跌坐在地上,怔怔地望着慕尧,缓不过神来。
“父皇!儿臣本才是太子,从未犯过错,您也未曾下诏废了儿臣的太子之位,如今突然易储,真的好吗?这天下悠悠众口又该如何才能堵住!”玄清看向慕尧怒声质问道。
这样的事情实属荒唐,他绝不可能接受!
“朕心意已决,相较于你,月儿确实更适合作为一国之君!”
“父皇!”玄清高声打断他,怒道:“父皇!儿臣才是嫡长子,是正宫皇后所出!玄月?她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宫女肚子里爬出来的!想当初连父皇你都忘了他的存在,这么多年来,谁曾将他当成是一个皇子了?如今您却要将这至高无上的位置传给一个宫女生的贱种?您是老糊涂了吗!”
玄清本就是个腹内草莽的草包,如今一听玄月夺了自己的太子之位,说起话来也越发地不避讳了。
慕尧闻言也是气的半死,抓起一方砚台就朝着玄清砸了过去。
“混账!那是你的弟弟!他身体里流着朕的血,他若是贱种,你又是什么?”慕尧恼的浑身直发抖,他一口气未能提上来,哽在喉咙里,形容可怖。
玄清见状忙上前来查看他的情况,轻抚后背,道:“父皇,您没事吧?”
正说着,突然瞥见案上的圣旨,传位于……后面的名字却还是空白未填。
几乎是一瞬间,无数种可能和想法在玄清的脑海中闪过。
慕尧的传位诏书还未写完,若是这会儿慕尧死了,四下无人,岂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想到这里,玄清脑子一热,原本轻抚慕尧后背的手竟慢慢攀上了慕尧的脖颈。
“父皇,儿臣再问您一次,您是不是真的要将太子之位传给玄月?”玄清顿住手上动作,看向慕尧沉声问道。
他多么希望慕尧会否定,但是得到的回答却不是他想要的。
“既如此,就怨不得儿臣狠心了!”玄清低吼一声,突然一手捂住了慕尧的嘴,一手死死地掐着慕尧的脖子。
“父皇,您可千万不要怪儿臣啊!就算儿臣现在不动手,您也活不了多久了,母后早就给您下了毒,您就放心的去吧,儿臣一定会替你照顾好这大越江山的!”玄清像是疯了一般,不断地加大手上的力道,显然已经铁了心要弑父篡位。
突然,他觉得后背一痛,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踹翻在地了。
“弑父夺位,你好大的胆子!”慕凉转身,看向他怒声呵斥道。
玄清震惊之余便是深深地害怕,他哪里想得到这分明就是慕尧刻意设的计,为的就是要想看看他和玄月的气度到底在哪里。
谁知,竟勾出了玄清这乱臣贼子的模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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