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均出城之后,既狼狈又阴毒,他过河拆桥,过路断路,过城烧仓,四处劫掠,弄得到处乌烟瘴气,凄凄惶惶。雷有终坐镇益州,其余将官率军一直追到富顺城。
宋代,戎州、泸州都是少数民族居住的地区,称为戎泸蛮。富顺在两州之间,朝廷在这里设监管理。
这一日,富顺城的官员正在大摆宴席,款待归附朝廷的部落酋长。宴席刚刚摆好,王均率领残兵败将到来。他们扣压了朝廷官员和部落酋长,毫不客气地大吃大喝起来。追兵的先头部队,各股势力加起来也就一两千人,王均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酒足饭饱之后,王均一面派人迎敌,一面搜罗船只、编制木筏,准备渡江。过了沱江,就是少数民族居住地了。到了那时,朝廷鞭长莫及,更奈何不了他们了。张笑川、诸葛子瑜、雷震天、王继忠、杨怀忠等人都不甘落后,陆续追到,他们一面阻截破坏,不让王均等人渡江,一面申报朝廷,让朝廷晓喻苗王对王均叛军不予接纳。
最初,叛军势大,当地地形颇为复杂,张笑川、诸葛子瑜等人,只能暂时派出小股部队袭扰叛军。又过了几日,官军又到了三四千人,众将官这才合力列阵江边,准备与王均决一死战。
王均却避而不战,尽最大努力做着渡江的各种准备。此时正值秋冬交界,一连下了几日雨,天气很冷,众将士困苦不堪。好不容易雨停了,一连又是几日大雾,江面及周围大雾弥漫,王均渡江不成,官军想要决战也是不成。双方无奈,一面僵持,一面各自防备,加紧准备。
如此过了数日,这一天刚交卯时,突然叛军营地鼓声震天,叛军士卒一起鼓噪呐喊,好似要发起进攻。官军诸将忙令士卒按事先部署集合结阵,一阵乱箭之后,叛军退去,再也没有了声息。
叛军营地安静了,官军之中,有的士卒开始抱着肚子喊起痛来,有疼的厉害的,受不了的,开始在地上打起滚儿来。半个时辰之后,喊痛的人数越来越多。就连张笑川、诸葛子瑜等人也开始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隐隐作痛。官军营地一片混乱,唤来军中医士诊治,知道是中毒症状,却无从下手,开了一些药物,却没什么效果。
过了一会儿,叛军营地鼓声大作,又大举来犯,诸将官忙组织中毒较轻的士卒射箭拒敌,叛军方才退去。不久又来,如是者三,官军被折腾的苦累不堪。
好不容易叛军退去了,雾也开始消散了,腹痛之人却越来越多,官军哪还能与叛军进行决战。
叛军却趁此机会,向官军发起了猛攻,诸将官组织士卒,且战且退,不求伤敌,只求自保。
张笑川、诸葛子瑜、雷震天率领勇猛的将士,忍着腹痛,左冲右突,决意要撕开一个口子,好率领士卒突出重围。他们一连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眼前的一团浓雾飘散了开去,人影一闪,张笑川等人面前多了一个人。“叔叔!”张笑川惊喜万状,张鹏虽然风尘仆仆,但却神采奕奕,不减当年。张笑川高兴地扑了上去,“叔叔,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笑川,来不及说了,这是治腹痛的药,快跟我走!”叔叔把一包东西塞给了张笑川,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前急奔而去。张笑川忙招呼诸葛子瑜、雷震天等人紧紧跟上。
此时,烟雾散去,烈日中天,阳光格外刺眼。叛军对官军阵中情形看得真切,见众官兵东倒西歪,苦苦支撑,他们大声鼓噪,奋勇向前。众官军四散逃窜,逃的快的避过了锋芒,稍微慢点的不是被杀便是被赶到了江中,此一役,官军伤亡甚大。杨怀忠、王继忠所部在阵的两翼,距敌人较远,没受到毒害,损失不大,他们一面率众扰敌,一面奏报雷有终调派援军。
张笑川等人跟着叔叔跑进了一大片芦苇荡,众人奔行正速,不料前面一声闷哼,“呛啷”一声,宝剑出鞘,叔叔已经与班智达斗在了一起。班智达忽施偷袭,叔叔受伤着实不轻,他出剑快捷,剑术又有大进,只是身受重伤,难以持久,他向着张笑川等人喊道,“你们不必管我,大家一起夺路!”张笑川、诸葛子瑜、雷震天纵跃向前,瞬间砍倒了一片叛军,众官军紧随张笑川等人,一涌而上,竟然冲了过去。
班智达气恼异常,使出了大手印绝技,叔叔剑术精绝,奈何身子纵跃不便,胸口又中了一记大手印,口中鲜血狂喷,向后摔倒。张笑川赶忙回身来救,却被刚刚赶到的柳承宗给拦了下来。张笑川情急拼命,只好使出两败俱伤的打法,豁出受伤也要把柳承宗逼退。他一招长虹贯日,直刺柳承宗前胸,柳承宗见了他这样不要命的打法,心里一惊,忙撤身后跃,飘然退开。
张笑川抢上去把叔叔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中。班智达、柳承宗正要抢上攻击张笑川,诸葛子瑜恰好回身来救,他毫不犹豫地按动机括,一蓬银针激射而出。班智达、柳承宗见机很快,向旁边一闪,躲过了银针。班智达褪下长袍,挽在手中,大步向前走来。诸葛子瑜再次按动了机括,班智达不闪不避,挥动衣袍,呼呼生风,竟然把所有的银针卷落。诸葛子瑜连发数次,班智达有恃无恐,大踏步向张笑川二人走去。
张鹏躺在张笑川怀里,呼吸急促,张笑川焦急地问他伤势如何,张鹏却问他那根簪子还在不在。张笑川从怀里掏出簪子,要交在张鹏手中。张鹏却是不接,示意他收起来,并小声地告诉他,“这簪子至关重要,一定要妥善保管。”张笑川含着泪答应了。“笑川,答应我,不论发生什么情况,不要管我,你一定要突围出去!”“叔叔,咱们一起走!”“笑川,你一定要答应我!”张鹏目光中带着热切地恳求,张笑川含着泪点了点头。
张鹏见张笑川答应了,欣慰地一笑,突然蓄积起最后的力量,长身而起,他挣脱了张笑川的怀抱,手中剑狂挥乱舞,以地蹚刀的身法,欺近了班智达。事发突然,班智达本在全意抵防诸葛子瑜的银针,未料到张鹏会有临死一击。班智达闪避不及,右腿被剑划了一道口子,顿时鲜血直流,幸好没有伤到筋骨。班智达异常暴怒,挽起衣袍,狠狠地抽在了张鹏身上,张鹏受此一击,再也不能起来。
班智达一击得手,不顾腿部流血,跃过张鹏身子,向张笑川扑去。柳承宗也不甘落后,纵身来擒张笑川。
诸葛子瑜见银针不能阻挡班、柳二人,他一咬牙按动机括,羽扇上两根铁羽,带着“呜呜” 声响,射向班、柳二人。班智达挥动衣袍把铁羽卷向一边,柳承宗身在空中,不敢用手去接,一掌把铁羽也击向了一边,铁羽落在了周围的士卒当中,众士卒顿时哀嚎成片。原来这铁羽之中装有剧毒药水。班智达、柳承宗见此,知道厉害,再也不敢冒险。雷震天架起张笑川,向前急行,诸葛子瑜则端着羽扇断后。
腿部血流不止,班智达不得不停下来包扎伤口,柳承宗则忙着安排人手,围堵张笑川诸人。张笑川强抑内心的悲痛,被雷震天和诸葛子瑜拖拽着向前急奔一阵。
班智达等人缓了一缓,追兵暂时没有那么近了。张笑川三人也停下来喘了口气,一起突围出来的士卒都原地休息。有的士卒还在捂着肚子喊痛,诸葛子瑜和雷震天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显然他们两个也在强忍着。张笑川想起叔叔所给的解药,忙分给众人,众人见解药不是很多,各用手指捏了一点儿,放入口中,努力咽了几口唾液,勉强把解药吞了下去。这解药也真是灵验,一刻钟之后,众人肚子都好了。张笑川想起叔叔的诸般恩义,想起叔叔又因自己而惨死,忍不住泪流满面,扼腕捶胸。
正在此时,探子来报,追兵又到。诸葛子瑜、雷震天忙招呼众人起程,张笑川却站着未动。“笑川兄弟,还请节哀!”“笑川兄弟,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诸葛子瑜和雷震天忙着开导他。“二位哥哥,今日之事,实难善罢,不如由我引开追兵。”“笑川兄弟,要引开追兵,这事肯定是由我来做!”雷震天义不容辞地说道。“雷大哥,笑川兄弟,这事就交给我吧!”诸葛子瑜恳切地说道。“事态紧急,二位哥哥不必争了,我去引开追兵。”说完张笑川便要行动,雷震天、诸葛子瑜见张笑川态度异常坚决,也不再坚持。雷震天拍了拍张笑川的肩膀,说了声,“兄弟保重!”诸葛子瑜把羽扇交在张笑川手中,说给他如何发射银针,如何发射铁羽,张笑川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了。雷震天、诸葛子瑜知道形势危急,也不敢再作停留,带着士卒飞奔而去。
张笑川等着叛军到了近前,挥剑砍翻了前面几个。见后面大批兵卒蜂涌而至,张笑川甩开步子向芦苇荡深处跑去。张笑川每跑一段距离便停下来,待到追兵到了跟前,他便按动机括,发出一蓬银针。叛军有被射中的,便不住地哀嚎,他们追的势头也因此便缓上一缓。待到将官催促起来,叛军又再壮着胆子上前追赶。如此几个回合下来,他们再不见张笑川发射银针,都猜想他已经把银针发射完了,叛军大声喊着活捉张笑川,鼓勇向前。
张笑川见吸引叛军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更不停留,发足向前狂奔,不一会儿便跑到了江边。只见两山对峙,江面开阔,水流甚急。张笑川虽然识得水性,见水深流急,也不敢贸然下去。追兵到了跟前,见他无路可退,大喜过望,纷纷围拢过去。张笑川舞动宝剑,一阵猛砍,不一会儿便砍倒了十几个人。众叛军见张笑川勇猛异常,不敢太过靠前。就在此时,突然人影一闪,柳承宗到了跟前。柳承宗手持宝剑,使出回风剑法,与张笑川斗在了一起。
两个人剑法都非常精妙,难分轩轾,一交上手便斗了一百多个回合。这时候,班智达也到了,他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显得不耐烦至极。班智达又见张笑川一个人,竟然把追兵都引了过来,更是气恼。想到这里,班智达再也按捺不住,他向柳承宗喊道,“柳掌门,这小子坏了咱们的大事,咱们不必跟他讲江湖规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可好?”班智达虽是在征求柳承宗的意见,但是话音刚落,他便加入了斗场。
张笑川以右手剑和柳承宗相斗,还可以应付,班智达一上来便猛攻张笑川左路,张笑川以羽扇使了几招点穴手法,几个回合之后,便左支右绌。张笑川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他右手剑回了柳承宗一剑,左手羽扇也指向了柳承宗,并按动了机括。“嗖”的一声,一根铁羽向柳承宗激射而去。柳承宗见他羽扇指向自己,便知不妙,待听到声响,铁羽已到了身前。柳承宗忙挥动宝剑将铁羽斩落,同时,身子急撤,他深怕毒液溅到自己身上。柳承宗身子还未站稳,“嗖”的一声响,张笑川又发出了一根铁羽,柳承宗又舞动宝剑将它斩落。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张笑川出手干净利落,班智达见张笑川双手兵器都向柳承宗一人招呼,他觉得有机可乘,狠狠地一掌击向张笑川左臂。张笑川行险攻击柳承宗之前,已经料到了这一招,他发出第一支铁羽之时便开始回撤宝剑,第二支铁羽发出之后,他不再管柳承宗,身子急转,右手剑奋力向班智达刺去。
班智达本欲一击重创张笑川,没想到他却已料得机先,那剑比自己的手掌来得更快。幸好班智达招势未老,他身子急向斜方窜出,张笑川的剑离他的身子只差寸许。班智达虽然躲过了张笑川的攻击,却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嗖,嗖”两声响,张笑川又向他射出了两支铁羽,班智达身子未稳,情急之中,顺手抄起两名兵卒来挡,“卟卟”两声,铁羽射中了两名兵卒,其余众人惊惧四散。张笑川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样子,心里痛快至极,哈哈大笑。左手不由得再按机括,却毫无声息,举起羽扇一看,羽扇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手柄,张笑川不禁哑然。他心思转得飞快,知道柳承宗与班智达一旦缓过神来,自己势必束手就擒。想通了此节,张笑川纵身后跃,已经凌空而起,处于江面之上,脚下是滔滔的江水。“嗖,嗖”,这次是柳承宗气急败坏地发出了两支毒箭,张笑川,人在空中,宝剑抡圆,把两支毒箭扫落,人也落在了江中,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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