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破晓,已近初秋,晨风中尚且有一些寒冷。
一个佝偻的老者,步伐蹒跚的从一截高耸的悬梯上缓慢行走着。
老人皮肤黝黑,年岁极大,肩上负着一条扁担,下边坠着两个小筐,扁担绳索中间还拴着几个用于照明的白色灯笼。
一路上碰到那老人的身穿黑甲的兵卒,都和他挤眉弄眼,发科打诨,似是极为熟稔。
“老李头,又去忙活了?”
老人乐呵呵得翘起大拇指:
“哎哟,哪里,哪里,军爷们辛苦了!”
关闭了暗藏机关的大门,老人气喘吁吁的踏上最后一截悬梯。
那是黑狱司十八层阴牢的出口,也是通往上边普通监狱唯一道路。
不多会,老人走过一条幽深的走道,他伸手一探,心头泛起一阵嘀咕。
“奇怪,这门怎么是开的?莫不是军爷忘了锁?”
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应声而开,老人走进监牢。
一切仿若平日正常干活一般,只是……
咣当!
老人挑担上的粪桶,惊慌失措滚落地下。一眨眼地面上就惨不忍睹,臭不可闻。
……
一个男子,身穿着一件精雕细琢,绣工上乘,绘着犀牛的锦衣华袍。
他满面愁容,负手站于监牢之外。
火光下,依稀可见男子浓眉大眼,只是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散乱的长发,披散在额际。
他紧盯着破了一个大洞的青州监牢,面沉如水,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传青州监牢的十人统,速来见我!”
一旁的黑甲军士,片刻就搬来了一张巨大的虎皮座椅,锦袍男子缓缓坐下,又有黑甲军士熟练的端茶倒水。
不多会一个满脸横肉的青衣兵卒跑了过来:
“昨夜究竟发生何事?”
“禀告统领大人,昨夜这监牢内,似乎有妖魔作祟!”
“呵呵,妖魔作祟?吴用,你可知这是何地?”,刚拿起的茶碗,顿时稀碎一地,锦袍男子不怒反笑:“吴用?!你这废物东西,可真是无用...”
闻听此言那发出粗豪声音,满脸横肉的青衣兵卒,立马跪倒在地,头如蒜捣:
“统领大人,小的绝对不敢欺瞒大人,昨日监牢三名青州看守,以及十五名囚犯,全都...”
“全都怎样?”
“全都...全都死状凄惨,好像是被抽干全身鲜血。”
锦袍男子又是一阵大笑,似是极其愉快。
“可有活口?”
满脸横肉的汉子陷入苦思,良久才恍然大悟,他惊喜道:
“禀告统领大人,有活口!那青州术士刘兴荣和他徒弟的尸体并未在其中!”
“可曾找到?”
“未,未曾找到。”
满脸横肉的兵卒回答的战战兢兢。
锦袍男子一愣,心中遐思万千,说起来真是无奈,自从任命这青州郡阴牢统领,掌管青州黑狱司-‘阴牢’统领,他一直兢兢业业,从未半分掉以轻心!
而如今竟然在这大齐黑狱司阴牢内,居然发生这等波云诡谲的诡异之事,当今这世道出了些许妖物,实际并不打紧,可发生在这阴牢里,便就迥然不同!这就如同打了黑狱司的脸面,他如何能够好过!?
正在这时,一个络腮胡子满脸风霜的年长军士,风尘仆仆的走了过来,他躬身一礼:
“统领大人,属下有事禀报。”
锦袍男子语气再度恢复淡然:“宋百统,有话请讲。”
他之所以如此淡漠,并非胸有成竹,而是已经视死如归,也难怪,无论是谁,坐到此位置如果遇到此事,他的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络腮胡子满脸风霜的年长军士,上前恭敬作揖:“大人,属下在监牢内,发现王府家丁周阿炳尸首也在其中。”
“周阿炳又是何人?”锦袍男子仿佛陷入沉思,半响,忽然开口:“可是青州郊外,牵扯那诡异之事的王家仆役?”
“禀告大人,正是此人!”
锦袍男子脸色阴晴起伏,变幻莫测:“那人不过乃一介奴役,我不是吩咐你们放掉,难道你们抗命行事?”
“我黑狱司历来上下分明,令出如山,属下万不敢违背大人军令!”满脸络腮胡子年长军士再次作揖,俯身恭敬道:“但似乎这吴十统,对此事略有知晓。”
锦袍男子的冷哼一声:“不知,这吴十统可知此事啊?”
“大人,此事小人真的不知啊!”
粗豪兵士装傻充愣。
“我听说,邦邻大秦有种刑罚,好像叫做五马分尸。”锦袍男子恍如未闻,旁若无人的自言自语:“就是把人放在地下,分别在身体四肢头颅套上绳圈。午时三刻,催魂鼓一响,五匹马立刻策马扬鞭,分别跑向五个方向...”
“大人,此事都怪那青州郡守下的孙千统啊!”满脸横肉的粗豪军士,听到如此酷刑,顷刻间吓得魂飞魄散!
锦袍男子看着摇尾乞怜的粗豪军士,用手一指:“宋百统,你且将让人把他押入阴牢刑堂,好生伺候,万万莫怠慢了贵客!”
“诺!”
满脸络腮胡子的军士大手一挥。
几名膀大腰圆的满脸冷酷的黑甲兵士瞬间一拥而上,就像拖死狗一样,拖拽着满脸横肉的汉子的头发拖向远处。
“大人,饶命啊!大人!求您放过我吧!”
那满脸横肉的青衣军士,顿时发出悲凉凄惨的哀求声,只是转眼间,那惨呼声就若即若离,渐行渐远,直到微不可闻。
“速将此事,禀报给阴差大人!”
.......
天地恍如万物熔炉,已是响午,毒辣的日头的晒得人昏昏欲睡。
炽热的日头,映照出一座宏伟壮观的大殿。
诺大的殿堂,大装饰的富丽堂皇,门上悬挂:“皇命天理国法黑狱”的金字匾额。
正殿之中,锦袍男子端坐在大殿正中一把高大的兽皮座椅上,背后一幅‘黑色下山猛虎’巨大画像栩栩如真,生龙活虎,他的左手放着一把狭长锋利的宝刀,右手放着一封黑狱司密报。
锦袍男子神情阴晴不定,令人不能分辨是喜是忧。
大堂之下,两名严阵以待的黑甲军士相视骇然!
他们知道,每当这统领大人有如此神情,一定会有人要倒大霉。
不同于往,今日这座大殿内外大门均是大开。
殿外一队队黑甲军士严阵以待,全都甲胃分明,手持长戟,列队整齐。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一个身影从远处飘然而来,初看时似乎很远,但只是瞬间就接近眼前,那身影白衣赤足,身姿窈窕,似是一位女子。
看到瞬间近身的白衣女子,锦袍男子难以置信,“这难道是....缩地成寸?怎么可能....阴差大人,不愧是天赋绝伦的大剑修,竟然已经是达到‘生死’境!”
看到远处飘然而至的女子,大殿内的所有军士俱都是全部单膝下跪,锦袍男子也从椅子上走了下来,单膝跪地:
“卑职,恭迎阴差大人!”
数百甲士也跟着一同嘶吼,杀气凛冽,上下分明:
“卑职等,恭迎阴差大人!”
那白衣女子恍如未闻,只是走入大殿,她一身白裙,除了一头黑瀑般的长发外,还带着狰狞的黄金面具,特别引人注目。
那面具像是上好的能工巧匠制作, 栩栩如真,精致轻盈。面具青色的獠牙嗜血恐怖,幽暗诡异,一半青中带绿,一半红中带金,丑陋狰狞令人心惊胆颤,只是那隐藏在面具后的眸子里全是冰冷淡漠:
“都起来吧!”
宛如风吟莺唱,韵味十足。
“诺!”
周围的军士全都站起了身子,面上钦佩之色更甚。
“带我去那案发之地。”
锦袍男子沉声道:“诺。”
不多会,一行人来到那阴牢上的普通监狱,看着眼前凿开的大洞,白衣女子微讶:
“竟然能做到如此,此地竟然出现‘厉患’级的妖魔。”
锦袍男子神色阴沉,再度说话,只是语气有些淡漠:“阴差大人,此事都是卑职办事不力,卑职愿一力承担!”
身后络腮胡子黑甲军士瞬间红了眼睛:“阴差大人,此事与陈统领大人无关,都是那青州监牢以权谋私,竟然暗中涉及奴役买卖。”
戴着狰狞牛头面具的女子并未说话,只是拿冰冷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他俩顿时感觉身上,一阵冰寒,如同利刃附身。
“那失踪的是什么人?”戴着狰狞牛头面具的女子答非所问,忽然开口道:“至于失职一事,暂且不提。厉患级的事件,根本不是州郡黑狱司能处理的范畴之内。”
闻言,锦袍男子神色微松,“回禀阴差大人,失踪的是青州刘兴荣和他弟子。”
戴着狰狞牛头面具的女子点头,又说道:“叫画师按此两人的相貌,即刻绘制画像,张贴在青州各地城门,并通知其他各州黑狱司协查此事。”
“诺!”锦袍男子躬身俯首。
戴着狰狞牛头面具的女子,冰冷的眸子光辉如炬,凌厉似刀:“将那些青州监牢知晓此事,与参与贩卖奴役之事的人全部处决,失踪的那两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诺!”
一种黑甲军士纷纷走出厅堂各司其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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