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粟晔怎么突然就答应接受我们的采访了。”安晚忽而发问,“有没有可能是因为瑾仪。”
“绝对不可能。”李言欢毫不犹豫地回答。
其实在安晚出丑的那日,她清楚地看见苏瑾仪在所有人背后,像是终于达到目的一样得意地笑。在安晚饱受非议之时,她不屑一顾地转身而去。
“言欢,我怎么感觉你和瑾仪不像以前那么亲近了呢?”安晚感觉出李言欢有些奇怪。
“没有,不是好久没见了吗?”李言欢含笑。
安晚点头,“也对,我们刚在B市重逢的时候你对我可比对她冷淡多了。”
“才不是,你们不一样好吗,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安小晚,做人的要有良心。”李言欢认真地说。
安晚苦笑不得,加快脚步走到前面,李言欢一个劲儿地追在她后面。
“晚晚,最近公司很忙,晚上不必等我。”
这是顾凌晨发给安晚的信息,也是未来的几天里唯一有关于他的消息。
收到信息后的安晚,回到家中,准确的来说是顾凌晨家,忽然觉得空落落的。
很多时候,漂泊在异乡的人都不想一个人做饭,一个人逛街。有时看着别人成群结队,心中难免羡慕。
成年人最大的心酸,或许就是独自一人,背井离乡。
刚来B市的时候,她慢慢习惯一个人做许多事,但自从和顾凌晨在一起,她又习惯有他在的日子。
忽然有一天又只剩下一个人,仿佛就连空气也变得苦涩。
安晚还是一如往日,做好了顾凌晨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这是今早出门两人说好的,想着他回来晚了,饿了正好能吃。
因这次成功完成任务,主编大人大赦天下,不,应该是大赦自己和言欢,准许二人多休息两人。
第二日醒来,糖醋排骨还是一动不动的摆在那里,安晚有些失落。
又重新收拾心情,多做了好几样他爱吃的菜,准备给他送去。
因为两人出过新闻,所以她不能太过招摇,于是戴着很大的渔夫帽还有纱巾遮面。
来到欧瑞亚楼下,也没打算上去,昨天一天顾凌晨手机都是关机,今天还是,所以直接找了西蒙。
“安小姐。”西蒙接到安晚电话很快就下楼,笔直恭敬地站在安晚面前。
“凌晨他还好吗?”安晚问。
西蒙没有看她的眼睛,“顾总他很好。”
“你们最近很忙吧,一定没有好好吃东西,我做了几样菜麻烦你帮我交给他,一定要看着他吃。”安晚一脸不忍。
西蒙缓慢地接过饭盒,脸色忽变。
“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安晚看出西蒙有些不对劲。
“没有,只是顾总最近没日没夜都在加班,手机经常关机,您不用担心。”西蒙笑开。
安晚心有疑虑,微微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欧瑞亚大楼才离开。
“我让西蒙带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不管再忙,一定要按时吃饭。”安晚发了信息给顾凌晨,可一直没有回信。
回到家里闲来无事,准备来个大扫除,先是客厅,卧室,把所有地方擦过,无一遗漏支出。
最后是书房,顾凌晨有时在这里办公,那盆再熟悉不过的仙人球已经长大不少。
安晚欣然一笑,没想到她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竟然还在,于是斗志昂扬,开始将这里打扫的一层不染。
奈何自己身高不够,最上面那层实在够不到,于是搬来椅子站在上面,耐心擦那积攒了许久厚厚的灰尘。
忽然,鼻子里有种炙热的感觉,滚滚鲜血滑过嘴唇而下。
安晚一下子就慌了神,手足无措,从小到大,从记事起从来没有流过鼻血。
有时候我们常说命运不公,可命运最不公的就是公平的对待每一个人。
安晚去医院之前还是给顾凌晨发了信息,“如果太累,一定要停下来歇一歇。”
按照医生的指示做了各方面的检查,最后看到那张检查报告的时候恍如晴天霹雳,眼前一片黑暗。
上面每一个字,清清楚楚的浮现在安晚面前,自己百分之九十患有遗传性癌症。
拿着那张体检报告问医生,自己还有多长时间?
医生忧心忡忡地回答:“最多也就五年。”
安晚失神,“五年,够了。”
五年的时间也很长,还可以做好多好多事。
“不过现在医学很发达,国外进步的也快,也许在这之前会找到办法。”医生于心不忍地说。
安晚很明白,这是为医者安慰病人的方式,自己的外公当年就是死于癌症,哪有什么办法可医,无非就是自欺欺人罢了。
就这样,离开医院后安晚一直坐在路边的椅子上,直到天黑,才从遥远的思绪里回过神来,脚已经麻木没有知觉,手杵着墙壁缓缓起身。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从来没有过对生命这么强烈的渴望,她想活着,她想一直平安健康的活着,长长久久的和顾凌晨在一起。
可如今,全部都成了不切实际的梦。
顾凌晨还是关机,从来没有如此渴望的想要立刻就见到他,安晚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泪如雨下。
于是打电话给杨晓芸,已有大半年没有回家,此时此刻,真的好想好想他们。
“妈,你们最近还好吗?”安晚抹干眼泪问。
“好着呢,我们都挺好,小涵也快实习了,以后他就是医生了,我和你何叔叔都挺高兴的。”
“那就好。”
杨晓芸听出安晚的语气有些低沉,隐约有点担忧,“小晚啊,你最近还好吗?”
“我也挺好的,工作顺利,还涨工资了呢!”安晚嘴角带笑。
“小晚,如果在大城市生活的不开心了就回来吧!”杨晓芸语重心长地说。
“没有不开心,我一直都挺开心的,这里有陈诺哥哥,还有言欢,还有好多对我好的人,您就放心吧!”
“是吗?”
……
和杨晓芸聊了约莫有半个小时,挂断电话后安晚倒是沙发上,眼泪又不听话的流出来。
小时候她渴望有一个完完整整的家,后来终于有了。长大后又渴望每个人万事皆安,安晚冷笑,人果真不能太贪心,否则失去的更多。
这一夜,安晚彻夜未眠。
从玻璃窗照进来的阳关也失了温度,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失了色彩。
看着书房那盆长得茂盛的仙人球,一棵小小的植物都有顽强的生命力,更何况是人呢,就算逃避也改变不了什么。
安晚走在大街上,看着每一个路人急匆匆的步伐,如果不是为了生活,他们会不会也停下脚步,看一看这繁华世界呢?
走着走着,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挤,安晚险些被人推到。
还好在那一刻,有一双手将她支撑住,安晚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猛的回头,“凌晨。”忽而有些失望。
“谢谢您啊,粟先生。”
“你是在找人吗?”粟晔放开安晚。
“没有。”
“你这是打算感受普通人的生活,品尝生活百态然后发文吗?”粟晔玩笑问道。
安晚茫然,以后自己应该没有机会了,这个城市的车水马龙,每一年四季的变化,自己都无缘感受。
“你饿吗?”粟晔见安晚没有答话继续问道。
安晚摇头,其实从昨天到现在,还没吃过一粒米,他不说还好,一说竟还真的饿了,肚子忽然咕咕叫。
“你不诚实哦!”粟晔笑着打趣道,“这样吧,我请你吃饭。”
“这恐怕不太合适吧!”安晚婉拒。
“有什么不合适的,不是白请。”
“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先吃饭。”
安晚就这样硬生生的被拽走。
本以为像他这样的人,吃饭应该都会在那种五星级高档的地方,没想到他竟然带着自己来到一家生意极好的路边摊。
“您,也会吃这些吗?”安晚问。
“怎么,我也是人,是人就得食人间烟火。”粟晔狞笑,“老板,来两份麻辣烫。”
安晚越发觉得眼前这个人和外界传言很不一样,果然眼见为实才是真的。
不大一会儿时间一碗麻辣烫被一扫而光,看着安晚狼吞虎咽的样子,粟晔目瞪口呆。
“要是不够可以再点一份。”粟晔说。
安晚把碗里的最后一口汤喝完,“够了。”
“没想到你和我一样,也喜欢吃这些。”粟晔笑着说。
“是啊,我也想不到。”安晚看着每一个吃饭的人,他们的样子很满足。
安晚回到家里,顾凌晨还是不见踪影。
从厨房里找了一瓶红酒,费劲的打开。
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独饮,以前从未一个人饮过酒,上一次喝酒,还是在C城顾凌晨过生日那次。
她不敢也不能给李言欢打电话,她怕身边的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一连好几杯一饮而尽,喝的太快,酒劲很快就上来,已经开始喃喃醉语。
“顾凌晨,你这个大坏蛋,这种时候留我一个人。”
“顾凌晨,你在哪儿啊?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顾凌晨,以后就算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不是我,你也一定要幸福。”
“顾凌晨,以后我不在了,你会忘了我吗?”
说完最后一句,安晚已经没了意识,在沙发上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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