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萱收到黎国传来的消息时,已是两日后。
凤逸澈的来信说,他派人带着解药去救宸王时,宸王已入殓装棺,他也无能为力,希望明染能节哀。
凤仪萱看完信里的内容便将信收了起来,这两日的明染已经好转不少,她不想再提起此事让明染难过。
想起那日的明染,她的心都颤了颤,那是怎样的痛,才能让明染那样伤心欲绝。
她先前在宴会上也曾见过萧以宸,但却并未从他身上看出有何出众之处,相比较凤逸澈,宸王简直逊色太多,就连皇上的温文尔雅,他比不上。
她实在费解,明染为何对萧以宸,就爱得那般沉重。她听闻,萧以宸对明染,似乎并没有特别的感觉。
凤仪萱深深叹了一口气,或许这就是因为爱吧。
就像她自己,曾经也没有想过,会对皇上有了不同的情愫。一想到先前子华宫的那一夜,她就不禁心神荡漾,嘴角不自觉流露微笑。
她来到凤华宫,明染倚在美人榻上。
“皇后娘娘,御池里面的荷花开了,臣妾陪你去瞧瞧?”她走到明染身前道。
明染微微仰面,随即坐起身来,“你知晓我,不喜动。如今的天,走几步就出汗,我可不喜。”
自那日时,明染如今说话都以“我”自居,再没有使用过称谓。
“你就陪臣妾去瞧瞧可好?”凤仪萱拽着她的衣袖,目光哀求。
明染撇了撇嘴,看了眼屋外,见刺眼的日光已落山,她起身,无奈道:“走吧。”
凤仪萱一乐,咧唇一笑。
御池内清水荡漾,远远便能看见一株株粉色花朵冒了出来,在碧绿的一片荷叶上绽放出清雅的花。
明染虽然最爱的是梅花,但对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也有着几分欢喜。
此刻太阳落山,昏黄的夕晕映照半边天,着实好看。
看着御池里的荷花,与天边的夕阳,不由想起那句古诗。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明染立身在御池的凭栏前,凤仪萱在她身后,两人一言不发,静静享受着此刻的美景。
身后一道请安声响起。
明染回头,看见一名粉衣女子半蹲着给她请安。
她记得这名女子,是柳太妃的侄女,柳鹭。
先前柳鹭在惠永宫落水,与柳太妃合谋上演了一出毁她名声的戏码。后来被皇上驱赶出宫,降了责罚。
似乎是让柳鹭在府里禁足一年,却不想,这才半年,她就解了禁足。
明染淡淡扫了她一眼,“起吧。”
柳鹭起身,朝着凤仪萱点头一笑。
“皇后娘娘,也喜欢荷花?”
明染看向御池内,听柳鹭提起的话,她想起萧以谦喜欢荷花,“本宫不喜欢。”
柳鹭暗自放下心来,前几日的事,她已听说,据说皇后为了宸王的死,几度自尽,后来还因此与皇上决裂。
幸好皇后与皇上的决裂,不然她还会被关在房里,不能出府,就更别能进宫来。
柳太妃花了不少心思,揪着明染前几日的事,才在萧以谦那里替她讨了赦令,让她进宫来。
凤仪萱看得出来明染不喜柳鹭,故而开口问道:“不知这位哪户人家的小姐?”
柳鹭闻言看向凤仪萱,想起如今宫里只有一位黎妃,而这名女子身穿的正是二品妃装。
“黎妃娘娘安,家父乃柳贤召。”
凤仪萱挑眉,客气道:“原来是柳太妃娘家人,柳小姐入宫是来看柳太妃吗?”
柳鹭目光从明染的背影闪过,笑道:“是。”
“那你还不去太妃那里,太阳都快落山了,否则宫门下了钥,柳小姐可出不了宫。”
“回黎妃娘娘,臣女是进宫小住,今夜便不出宫。”她低垂着头,轻描淡写说道。
凤仪萱微微诧异,面色沉了沉,“原来如此。”
她转身看向明染,小声道:“皇后娘娘,可要回宫了?”
池面吹起阵阵清风,轻柔的风带着些热意,吹上明染的面容上,令她心间一阵柔软,她不舍道:“今日的风,真凉。”
言下之意就是留恋着此刻的风景。
柳鹭很自然地接话道:“皇后娘娘莫要贪凉,天要黑了,夜里的宫道暗。”
其实她是怕晚些时候皇上过来了,皇上每日黄昏后,都会来此停留许久,故而她才想要来个偶遇,早早前来等候。
然而明染与凤仪萱从未打探过皇上行踪,也就毫不知情。
明染冷漠道:“柳小姐初来皇宫都不怕官道暗,本宫怎会怕?”
柳鹭听出她话里的不悦,只得闭上嘴,不再多言。
虽然宫外的流言都传遍了皇后已失宠,但先前她在明染手里吃过一回亏,所以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她躬着身子,恭敬道:“皇后娘娘说的是,是臣女失言了。”
一旁立身着几名宫女,都是凤华宫的人。
明染面向荷花御池,漫不经心道:“柳小姐眼下不是还该禁足当中?”
柳鹭心底一抖,看来明染还在记恨着那日之事,“柳太妃向皇上讨了赦令,臣女被解了禁令才得以入宫来。”
明染轻轻点了点头,转回身子,眼眸不经意从官道扫过,官道上那抹挺拔身姿令她顿了顿目光。
她睨了一眼柳鹭,转而看向凤仪萱,“你在此替本宫摘一朵夜里的荷花,本宫有些倦了,先回宫了。”
不等凤仪萱说话,她迈着轻盈的步伐,款款而去。
凤仪萱不解皱眉,夜里的荷花?
很快,她的目光就被官道上迈步来的萧以谦吸引住,瞬间就明白了明染为何慌忙离去。
看似明染走得很从容,但她的步伐里不难看出有几分快。
她一向散漫,走路很少加快步伐。
原来是因皇上来了。
柳鹭看向皇上越来越近的身影,快步上前施礼。
凤仪萱咬紧了双唇,顿时明白了柳鹭出现在此的原因。
萧以谦朝着她走来,“黎妃也有闲情逸致出来赏花?”
凤仪萱目光瞟向明染离去的方向,“臣妾……臣妾是陪皇后出来的。”
萧以谦冰冷的神色流露出一丝温和,他看向黎妃方才张望的方向,一条宽敞的官道,空无一人。
“近些时日,你费心了。”萧以谦目光飘远,心不在焉。
“臣妾分内之事。”
萧以谦凝视了半刻御池里的一片荷花,心间思绪渐渐失落。
她是见朕来了,才离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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