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南门永泰门外十里杨树林,福尔海早早便领人在此等候,准备交易接收第二批物资,昨夜多德已经顺利交易第一批物资,绕道杨树林,向西前往黄河码头登船,现在已经开船顺流而下,出了大同府境地。
就在此时,自大同府南门永泰门方向,缓缓驶来一队马车,浩浩荡荡向杨树林方向开进,福尔海眼神一亮,急忙挥手示意手下准备接收物资。
稍倾,马车吱吱扭扭的声音传入杨树林,福尔海急忙取过手下手中火把,向着马队顺时针晃动三圈,发出暗号;
马队为首之人正是便衣打扮的锦衣卫千户段海,昨夜他奉高雄之命,率领十名锦衣卫贴身亲信换装便衣,护送第一批交易物资,与多德完成交易;此次是第二批交易,也是最后一次交易。
一路上,段海心中默默祷告,待此次任务完成之后,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这么多年利用职务之便为高雄走私,也是迫于无奈,他之所以能够当上锦衣卫千户,是一次次为高雄护送走私违禁物资换来的。
此刻来到杨树林,见对方打出暗语,顿时心中一紧,仔细观察杨树林周边情况,确认安全后,取过属下手中火把,逆时针晃动三圈,然后心情忐忑的在原地等候。
福尔海见状,心中大喜,急忙率领手下走出杨树林,来到马队近前,拱手道:“诸位辛苦!”
段海拱手道:“验货交易!”
福尔海闻言,疾步向前一车一车的进行点验,在点验完最后一车之后,来到段海马前拱手道:“点验完毕,这里是五十万两银票,请查收!”
段海俯身接过银票点了点,满意点头道:“交接完毕,按照老规矩,货款两清,概不负责!”
“各行其道,告辞!”福尔海拱手说道。
“告•••”段海拱手,刚要调转马头离开,脸色瞬间大变,嘴巴张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杨树林里面,心中暗叫不好!
此时,自杨树林里面,冲出数百名精兵,手执钢刀,铺天盖地向马队包抄过来;段海吓得六神无主,脸色惨白之极;
情况危机之下,段海冷目一凝,顾不得其他,断然拔出长刀,喝令锦衣卫“风紧•撤呼!”急忙调转马头想要逃跑,待转身一看之下,不由得心沉谷底,额头上冷汗滴滴落下。
只见自永泰门方向出现数百人轻骑兵马队,为首之人正是‘天雄军’统帅卢象升,此刻,段海意识到事情败露,逃脱无门,面如死灰。
福尔海早已吓得浑身颤抖,心中叫苦不迭,昨夜明明相安无事,顺顺利利的交易完毕,为何现在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军队。
卢象升事先将步兵埋伏在杨树林深处,待福尔海他们开始交易时,封锁杨树林路口;为不引起交易双方警惕,卢象升亲自率领轻骑兵埋伏在城外,单等双方交易完成,率领轻骑兵封锁段海等人退路。
“所有人听着,放下手中武器,双手抱头,否则格杀勿论!”天雄军参将李虎高声喊道,随即一挥手,属下弓箭手立刻拉开弓弦,瞄准交易双方人员,只要稍有反抗,当场射杀。
见大势已去,福尔海急忙抱头蹲下,后背早就被汗水湿透,双腿不停地颤抖,他手下几十号人全然抱头蹲地,大气不敢出一声。
段海眼中露出绝望之色,手中紧握长刀,心中一横,想要以死谢罪,长刀刚刚抬起,就听见卢象升冷声说道:“你若想死,我不拦你,你可想明白了才死,锦衣卫的规矩你比我清楚!”
举起的长刀距离脖颈不到一寸,段海闻言,执刀之手瞬间停顿!是的,作为一名锦衣卫千户,他最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死不可怕,只拍他死了之后,高起潜必然将其满门灭口;只要自己还活着,高起潜必然投鼠忌器,不敢伤害他家人。
若是临阵对敌,哪怕不敌战死,事后东厂锦衣卫会妥善安置其家人;可是,他现在违反东厂锦衣卫铁律,等同资助敌国,东厂锦衣卫虽然人人畏之如虎,但绝对是主战派,对于通敌叛国者,诛九族!
段海无力的垂下手臂,长叹一声,对手下十名锦衣卫亲信说道:“你们不要做无畏反抗!”
“大人,我等誓死保护大人杀出重围!”锦衣卫亲信目光决绝,齐声厉色道。
段海目光扫视众人,呵呵一笑,摇头道:“被捕之后,莫要承认自己是锦衣卫,或可保全家人性命!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啊!”‘铛啷’一声,段海手中长刀落地。
收缴完物资,押解一众人犯,卢象升没有直接回将军府,而是全部直奔军营方向而去;毕竟大同府城内锦衣卫眼线遍布全城,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将人犯收押在军营最为稳妥。
打铁趁热,卢象升连夜分别提审段海和福尔海,无论上什么样的刑具,段海等锦衣卫自始至终闭口不言,咬牙坚挺;
锦衣卫拒不伏法认罪,在其意料之中,锦衣卫纪律严苛,认罪锦衣卫身份,必然牵连家小;卢象升无奈,只得将目标放在福尔海身上。
福尔海倒是个软骨头,几番刑讯之后,老老实实地一五一十全部交待;卢象升看完福尔海供词之后,拍案而起,气得差点没吐血!
两次交易白银一百万两,购买硫磺烟硝万斤,火油三千斤,黄铜万斤,精钢两万斤;其中,多德先行运走硫磺烟硝和火油,此时已然通过水路离开大同府境内。
这些只是此次交易数目,在此之前,先后交易六次,每次交易金额都在百万银两之巨;卢象升怒不可言,难怪金军能够长驱直入夺取辽东,没有这些资敌战略物资,大明军队怎么可能败的如此惨烈!
外敌入侵,国人不思报国,反而借战争倒卖军需战略物资,利欲熏心发国难财,这些人简直罪该万死,死不足惜!
卢象升连夜将始末细节汇编成册,安排一名亲信偏将,秘密潜往喜客来客栈,面呈信王决断。
大同府的清晨一如往昔,大街上买卖店铺照常早早开门营业,准备迎接八方来客;各地商贾游客穿梭于坊市之间,三三两两,络绎不绝;叫喊叫卖的早点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
此时,三五成群的锦衣卫马队,不停地穿梭于各个街道巷口;甚至开始挨家挨户搜寻检查,明眼人一看便知大同府将有大事发生。
大明百姓见锦衣卫畏之猛虎,这种畏惧已然根深蒂固,无需听信坊间传闻,他们亲眼目睹身边的事例太多,但凡有人被锦衣卫带走问询,很少见着活着回来的,即便能够侥幸存活者,至少是半身不遂,折磨的不成样子。
大同府锦衣卫镇抚使,高起潜负手来回踱步,面色阴沉,眼中似有一丝愤怒;锦衣卫千户李太常急急忙忙进来禀报道:“镇抚使大人,据城外侦查眼线回报,昨天下午将军府调动‘天雄军’,开赴城南杨树林方向,于傍晚过后返回军营,情况不明!”
高起潜驻足停下,目光凝视李太常,沉思良久,问道:“昨日当值永泰门锦衣卫是谁?查傍晚前出入永泰门所有可疑人员!”
“是!”李太常躬身领命。
半盏茶过后,李太常领着一名锦衣卫总旗来见高起潜,一进门,锦衣卫总旗脸色惨白,‘噗通’跪倒在地,向上禀报道:“属下永泰门值守总旗王三,拜见镇抚使大人!”
高起潜泰然自若,目光逼视锦衣卫总旗王三,冷声道:“你是段海麾下?”
“是!”王三叩头道:“属下隶属段千户麾下八百户第七总旗,昨日奉命值守永泰门!”
“昨日永泰门有何异常?”高起潜目光威严,一股冷意仿佛穿透王三身体。
王三额头冷汗直冒,深知事关重大,不敢瞒报,急忙叩头道:“回镇抚使大人,昨日傍晚时分,有一队商贾车队出永泰门,大小车辆三十六架,人员六十五名,其中•••”
王三抬头看向高起潜,心中一横,禀报道:“其中,段千户和锦衣卫所属共十一人!”
闻言,高起潜猛然站起身来,怒道:“车上搭载何物?”
“大人!”王三急忙叩头道:“属下不敢盘查!”
“废物!”高起潜大怒,喝令道:“锦衣卫王三第七总旗值守失职,全旗拘押,隔离审查!”
“大人饶命啊!”王三战栗,面色惨白。
李太常一挥手,冲进两名锦衣卫,将王三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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