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璇进了大门,刘敬平就把一串钥匙递给她:
“这是你的,我刚刚配好的。”
“不用了吧?”她笑着推辞,“以后想开黑了,我跟你一起回来不就成了吗?”
“你就拿着吧,”刘敬平不由分说,将钥匙塞进她的手里,“凡事总有万一:没准某天我忘记带钥匙啦,临时有事晚点来啦,你把东西落在屋里啦……帮我拿着备用,你自己也方便。”
“好吧,那我替你备着。”方若璇把钥匙放进背包,换了拖鞋,扑进大客厅里张开双臂转圈圈,“好凉快呀,好舒服呀!”
她首先冲进自己选定的小房间,刚推开房门就愣住了——室内的装修焕然一新,壁纸上印着的清晰美丽的动漫画面那样鲜活醒目,令人产生置身于故事场景中的错觉;床上用品的花色是她喜欢的卡通人物,连桌布上都是。屋里的所有陈设都崭新得发亮,经过了精心的布置,使人感觉异常舒适。
“谢谢,你真的好细心,”方若璇的胸口猛地一暖,“很少有人对我这么用心了。”
“没什么,”刘敬平似乎生怕她太感动,假装低调地说,“随便收拾了一下,也不费什么事。”
他把方若璇拉到门口,隆重介绍门上的东西。她定睛一看,那里居然多出了一个银光闪闪的防盗链!
“你太奇葩了吧?会有谁在自己家的卧室门上安防盗链啊?”她喊了出来。
刘敬平得意地解释:
“你不是担心我哪天兽性大发,非礼你吗?既然我保证了你也不信,那我就帮你采取安全措施啦。”
方若璇“扑哧”一声,笑容灿烂地说:
“没想到你自黑也黑得漂亮啊!”
“我不是在替你消除疑虑吗?小菜菜,我妈一直教育我要理解女孩子的不安全感,因为她们体力弱,打不过男生,真遇到了不好的事情是绝对无法保护自己的,所以预先做好准备,怎么防范都不为过。你第一次进男生的家门,有点害怕,我可以理解……”
“我才不是第一次到男生家里来呢,”方若璇意识到自己差点沦陷在他的动人话语中,就赶紧截断他的话,“小时候我就经常去皓哥哥家里玩,也没觉得不对,根本不害怕。”
“你俩是小孩子嘛,连性别都分不清,哪里能想到男女有别?”
“也对,可能他根本没把我当女生看,也不知道结婚的意义,”方若璇不由得愣了神儿,“我们只是玩伴,两个人都不懂爱情,我们的感情最多是异性之间的友情。至于他的许诺,也不过是家家酒一样的游戏吧。”
“他许诺你什么了?”刘敬平拼命回忆着她偶尔提过的只言片语,无果,只好直接发问。
“小孩子的话,信不得,不说也罢。”她莞尔一笑。
刘敬平带她到各处又看了一遍:
“这里的东西你随便用,不要拘束。”
他们在浴室“参观”的时候,方若璇看到巨大的洗漱台旁边,嵌在墙里的架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就笑着说:
“你一个大男生过得比女生还精致,护肤品这么多!”
“谁说男的就不能护肤啦?”刘敬平反驳。
他们走进书房,方若璇惊叹道:
“咱们就是玩个游戏,都不是专业选手,你也不至于把房间布置得像电竞比赛的现场吧?”
“之前不是这样的,我就是心血来潮,找找气氛和感觉,赶明儿换个风格。”刘敬平看着坐在电竞椅上的她微微一笑,“怎么样?以后开黑就在这里,很爽吧?”
“怪不得程嘉树建议我到你家来,”方若璇摸摸主机,摸摸显示器,又摸摸键盘和鼠标,“你这一套他肯定喜欢死了。”
刘敬平坐在另一台电脑前:
“他当然喜欢……好怀念跟他刷夜的那一晚啊。”
方若璇用奇怪的眼神盯住他。
“你别多想!”
她拨开钻进脖子里的马尾辫,自言自语道:
“这一段可以写进去……”
“写什么?”
“不告诉你!”
过了几日,刘敬平得了闲空儿,在清华的教学楼里找到正在上自习的程嘉树,等教室里的人都去吃饭了,只剩他们两个时,他才开口说道:
“我想了几天,没见你去我们学校,就决定还是自己来找你吧。”
程嘉树一开始有些莫名其妙,随后明白了,心想:这小子消停了两天,说不定又胡思乱想了一些有的没的。他承认,自己看到刘敬平出现在教室门口时,心底喜悦的气泡剧烈地翻涌上来,但此刻他仍然嘴硬道:
“你知道你这个人有多吵吗?吵得我头都疼了。”
“我已经想好了,”刘敬平索性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你不是把主动权给我了吗?那我可要行使了,就算某天你不把我当成好朋友了,我也偏要和你做好朋友。你喜不喜欢我,都没有关系!”
“怎么说这样的话?”程嘉树低头擦拭键盘。
“若璇说我不必爱得这么卑微,可是我知道,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是钱买不来的,所以,我凭什么有自信有底气?我付出的也没有你那么多……”
“你干吗这样说?”程嘉树抬头,面色微愠,“根本就不是事实!”
刘敬平好像被他吓到了,吃惊地看着他。
程嘉树无奈地动了动食指:
“你比我还别扭?过来,把耳朵给我,我要对你说句悄悄话。”
刘敬平懵懂却乖巧地伸过脑袋。
程嘉树将嘴唇凑到他的耳朵旁边,沉默半天也没说话,反而极快极轻地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记。刘敬平顿时捂住半边脸傻笑,偷偷瞄他一眼,见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连脖子都羞红了。程嘉树回头,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眼神。
“对不起,”程嘉树的声音很小很小,“我还不太善于表达我的感情,尤其是对男生,很容易让人误解。有些爱,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我是个直男不假,可那并不代表我不敏感、体会不到人与人之间复杂的感情。你做的事,你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你用情,未必不如我深……”
“说到底还是我的错,”刘敬平后悔地说,“你本来就对咱们的友情没有安全感,我还要一次又一次地加深你的恐惧,所以你才对我有这么强烈的戒备心,甚至不敢接受我送你的东西。好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那样做了,这份感情给了你,就不会再夺走。我是认真的,请你相信我!”
“我……试试吧,”程嘉树带着歉意说,“不过,就像静雪帮我分析过的那样,有些担忧和恐惧已经写进我的潜意识里了,我只能慢慢地克服。”
他说着,轻松地笑了一下:
“真好啊,咱们的相遇刚刚好,因为你看淡的东西,我恰好没有;你渴望的东西,我有很多。你明白我的意思。”
“你渴望的,我也有很多!”刘敬平嚷道,“你看淡的,我也有很多。”
“是是是,你什么都有,”程嘉树笑骂一句,“臭得瑟。”
“那你到底要不要吉他?只要你说一个字,我马上就去订。”
“我才不要艾乐康同款呢!再说,我又不是专职玩音乐的,确实用不到那么好的吉他。”
“唉,别扯这些废话。其实你真的不必这样压抑自己,从你的代码可以看出来,你本就是一个精益求精、追求品质的人啊!”
程嘉树苦笑:
“是的,我一直都过得很粗糙,由于没有条件,什么都将就,但写代码是我唯一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技能,我很珍惜,珍惜现在的一切……包括你。”
他停了片刻,又说:
“我的确总是压抑自己,也总选择退缩。这辈子,我不顾一切地争过那么一次,就是和别人争夺静雪的爱。当时她有男朋友,我却完全不考虑道德,什么小三不小三的,我就是小三又怎样?静雪救了我,还占据了我的心,我没命地爱上她,就像一个饿坏了的人去抢一个面包。为了她,当小三,当备胎,都没问题啊,老天爷派天使来救我了,我就要抱住她,搂得紧紧的,谁也抢不走。这一点,乐康就比我绅士,比我优雅,不像我吃定了静雪,吃相超级难看。不过话说回来,哪怕乐康像我当年那样追静雪,我也要跟他决斗,把他从静雪身边赶走。”
“我懂,”刘敬平嘻嘻哈哈地说,“你都差点要跟我决斗呢!”
程嘉树看了他一眼,低声说:
“至于你,我不会不顾一切地争取……”
“那就让我不顾一切地争取你好了!”刘敬平极为坚定地凝视他,“我们就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程嘉树低垂着头,一滴透明的液体落在白色的键盘上,他连忙伸手去挡,又有两滴液体砸在他的手背上。
“小程程,”刘敬平揽住他的肩,“你想要什么礼物?我保证给你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东西。”
“你咋还不懂呢?”程嘉树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别过脸闷闷地回答,“我和你之间的感情,不需要礼物,不需要任何中介物。你这个人就是独一无二的,你都不知道,和你交朋友我有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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