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白雪装饰着连绵高山,使得这天地浩然一色。一片雪花从厚重的积云中翻滚而下,它们在空中摇摆不定,无依无靠,凋零在梅花的枝头,融化在山川的细流,点缀着手中的锋芒。
“雪?”
说来下雪本对于苍遥山来说本不过是再平常不过之事,但是如今的何归清,这小小的一片雪花也足够掀起他心中的波澜。苍遥山的正气台上,何归清和众多身着青纱的青年弟子在一位师兄的引导下奋力的挥舞着手中钢剑。清晨的微风划过面颊透露出一丝丝冷寂,使得何归清随剑挥动的袖口中偶尔间灌进一道道凉风。他的动作衔接间都含有一丝生涩,虽然天气寒冷,但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滴滴汗水,每滴汗水都带走着一丝体力,也夹带着一些焦急。客观的说何归清还是非常用功的,每日在鸡鸣前起床挥剑,每日在狗睡后收剑回房,但就算是如此,多年以来的他在武学的路途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哎,如今已是束发之年,武学初途一事无成,今后莫不如去后山寻些琐事做个杂役,也算无愧于师门养育之恩。”何归清今年已经十五,苍谣派规定弟子在十六岁之前必须通过红纱试炼取得红纱衣,否则便会被认定为没有习武天分,发配到后山做一名杂役。可是如果可以,哪怕有一丝的希望,他还是不希望去做杂役的,对于何归清,再或许是每一位拥有着一颗不受束缚之心的人来说,总会对江湖的恩怨情仇、行侠仗义有着那些期许。无论功成名就,无论成王败寇。
“好,早课结束。归清,你留下”
何归清拖着沉重的步子,脑海中思绪乱飞,内心挣扎着自己是否真的要去做一名杂役。
“归清!”一声呼唤将何归清的心绪拉拢回来,张望到是师兄在叫自己连忙过去长揖道:“张师兄。”
张师兄一脸无奈:“归清,你最近是怎么回事,早课经常心不在焉,今年过后便是你最后一次红纱试的机会,你再如此下去难不成真想一辈子做个青纱杂役?”
“师兄见笑了,奈何归清天资愚笨,这一年来没有丝毫长进。”何归清苦笑的说道。
张师兄拍了拍何归清的肩膀“哎,这习武之事也不是一蹴而就,勤能补拙,总会有融会贯通的一天。”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接着说道:“归清,你最初习武至今已有十年,所得收获微之甚微,近几日我思来想去,你莫不如换个法子,出去历练历练,或许有所收获。”
何归清听完张师兄的话似乎觉得很有道理,可细想之下失望的说道:“我不是红纱弟子,又算不得天资出众,依门派规矩怎可下山历练。”
张师兄笑着将的纸张交到何归清手中:“师兄早都为你想好了。昨日师兄去酬勤殿,找到分管任务的葛长老,将你的情况大致介绍了一下,求他通融通融。葛长老人很好,这是他的手书,你将这手书交予执事,直接去挑选任务就可以了。”张师兄将书信交到何归清手中,并再次拍了拍何归清的肩膀便转身离开。
张师兄全名叫张常山,是苍谣派常字辈弟子。何归清自幼便被张常山多加照顾,用张常山的话说,何归清很像他在拜入山门前去世的同胞弟弟。望着这份沉甸甸的手书,何归清内心现在可以说是百感交集。虽说他不是红纱弟子,未曾去过酬勤殿领取过任务,对于酬勤殿的人和事并不是很了解,但是这葛长老倒是略有耳闻,葛长老在许多师兄师姐的口中是出了名的办事刻板、不知变通,能让他亲自手书一封为自己开了后门,想必张师兄应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张师兄。。。”何归清的眼中溢出感激的泪水,他总能够在张师兄身上感受到一丝情感,或许这就叫做亲情吧。
空中的雪花渐密,阻挡着前方的视线,但行走在道路上的何归清却有力的踏在地上,那是因为自己的信念,那是因为张师兄的期望。
但是来到酬勤殿门前,何归清望着高大、庄严的殿门,来来往往的师兄师姐,内心却不由得胆怯起来。何归清尚且年轻,再加上天资并不出众,这种走后门的事还是第一次去做。进去则有希望,不进则希望全无,踌躇了半天,何归清终于还是咬了咬牙,发汗的手掌用力握紧了手书,目光坚定的向殿门走去,一时脸面的丢失,总比去做杂役强。
“站住!”随着一声戾喝,一名值守的师兄拦住了何归清去路,而何归清见到自己被拦下,刚刚建立起来的勇气,又快速瓦解了来。
“这里是酬勤殿,你一个青纱弟子来这里做什么?看你年级也不小了,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我...我是来接取任务的。”何归清诺诺地说道。
“胡闹!本派规矩你全抛在脑后了不成?快些走开,再敢乱闯,定通告你师长,告你一状。”
何归清此时已经乱了方寸,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抬手想要挠挠头准备些说辞,却瞥见手中的信件,急忙说道“我..我有葛....葛长老的手书。”何归清快速将手书递给值勤师兄。
这位值班的师兄诧异的看着手书,又诧异的看了看何归清。一来没想到还是个走后门的,二来没想到这手书竟然还是素来不知变通的葛长老所写。有酬勤殿中长老的手书还不早些出示,是想让自己难堪?第一次值勤刚想威风一下,没想到浪费自己这么多口舌。他也不担心何归清拿着假的长老书信,冒充长老名义杖责二十的门规可不是闹着玩的。
皱皱眉头没好气的对何归清说道:“有书信就早些取出来,进去吧。”
何归清内心长舒一口气,整了整衣襟,三步一回头的向殿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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