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蹙了蹙眉,猛然抬头,眼眸中瞬间穿射出了一道炽热怒意。
不料,就在这时,四五名巡夜弟子却是踏步走入了吱吱所在的院落。
刚一到达此处,他们便是亲眼撞见了吱吱满手是血的,正抱着一名明显没了气息的小弟子。
面对如此血腥的一幕,几名巡夜弟子的脸色,变化连连。
下一秒,便是惊愕的齐齐转过了身去,而后疯跑了起来。
“来人啊!吱吱姑娘杀人啦!吱吱姑娘杀人啦!”
一道道刺耳的叫喊声中,充斥着浓浓恐惧之意,响声顿时将深夜的寂静给划拉开了一大个口子!
只在转眼之间,原本平静无波的花氏山庄,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反观吱吱,却是始终纹丝不动,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视线,就那么恨恨的落向了空荡荡的夜幕之中。
她知道今夜的事情,定是有人在暗中布局的!
她也知道,对方成功了。
但是,无所谓了!
她真的有些累了......
与这股黑暗势力费劲心思的周旋了数年,她的心,确是莫名有了一种苍白无力的疲惫之感。
吱吱比任何都明白,自己根本不应该离开郿山派。
若是如此,那她便依旧是那个深受郿州百姓,甚至江湖上其他势力的敬仰的吱吱姑娘。
事实上,在洪山山上落入范耀辉的圈套的那一刻,她的心里,便是隐隐生出了忐忑不安的思绪。
自那一日起,她便决定,即使是搭上自己的命,也定是要护好冷赤瞳的性命。
此刻,当她紧紧拥着怀中那具冰冷的肉体,她的心,真真切切的碎了一地!
或许,她的确牢牢守住了自己当日对自己许下的承诺,保全了自己最爱的人......
可令吱吱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夜,她竟然还是在不经意间,害死了在她眼中最可爱的小不点儿。
在悲痛欲绝的心境中,吱吱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那一道道本不该丧命,却最终死死倒在自己面前的身影。
她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似乎正在忍受的千刀万剐的酷刑。
纵使她已是有些心灰意冷,但她依旧不悔自己当日为了追随冷赤瞳,而离开郿山派的决定。
至少,她和他,时隔十年之后,再一次拥有了一段与他在一起的美好光阴......
只是,想到此刻发生在陈阿狗身上的这份灾祸,吱吱的心底,终究还是忍不住无限放大了一种愧疚之意。
“快快快!都快跟上来!”
“是不是看错了?吱吱姑娘为何要无辜烂杀我花氏山庄的小弟子啊?”
“去看看就知道了。”
吱吱留宿的院落门外,一片喧闹嘈杂的问话声,以及一阵阵匆忙错乱的脚步声,不绝于耳的传入吱吱的耳中。
片刻过后,明晃晃的火把,乌压压的人潮,便是将这院落的石拱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家快看啊!真是杀人了!?”一名方脸大耳的花氏山庄弟子,率先走了进来,高高举着手中的火把,瞪着一双牛眼,瞧了瞧,便是惊悚的叫喊了起来。
然而,却是根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在这院落中的边角处,在那棵高的惊人的苍天大树之顶,正有一道黑影藏于其间,迎风而立。
这人,便是此番杀人案件的真正凶手,范耀辉!
只见他此时,正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得意目光,鄙夷的落向了备受精神摧残的那抹娇小身影之上。
“哼!想要跟我们斗?!你还以为我们的目标是你?真是太天真了......”范耀辉一脸的淡漠阴森,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恣意,也愈发的冰冷。
范耀辉占据着制高点,俯视眺望,一瞥眼,一道重要的身影映在了他的眼帘,忽而淡淡然开口,“总算来了......”
话音一落,他悄然跃身而下,趁着混乱,无人觉察,藏匿在了人群之中。
“师父,徒儿听说吱吱姑娘那儿,出了人命之事......”范耀辉从众多花氏山庄的弟子人潮中穿梭而来,停步在了匆匆赶来的花石陌身侧,一副局外人的姿态。
“为师也正是因为听说了此事,才特意前来一探究竟!”花石陌的脸色有些古怪,让人分辨不清究竟是喜是怒。
或许,于他而言,关于吱吱深夜在花氏山庄行凶杀人一事,倒更像是一场适时的及时雨。
只是,花石陌的一张复杂面容之上,除了那抹清晰可见的喜色,亦是同时有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狐疑之色。
他的直觉告诉他,此事或许另有玄妙。
据他了解,吱吱并不是一个凶残之人。
若说她一时玩闹的没了规矩,一不小心的冒犯了花玉轩的尸体,他信。
毕竟,任凭她多灵敏聪慧,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十岁女童罢了。
顽劣之性,尚可以理解......
然而,一向伶俐精明的吱吱竟然会在这样关键的节骨眼上,凶残的痛下杀手,去杀害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花氏山庄小弟子?
他是万万不会相信此等荒谬之事的!
可他却偏偏没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自己对此事的怀疑,归根结底,只是因着他在心中盘算着要为吱吱多加上一层罪名的缘故。
如此一来,利用吱吱这丫头,让岳南天当众难堪,便是更加多了几分胜算。
而范耀辉所求,却远远不止如此。
关于这一情况,他早已是有所预料。
只是,他要花石陌彻彻底底的相信吱吱就是今夜血案的真正杀人犯!
否则,花石陌便是会断定花氏山庄之内,藏有歹人,那么,待他从郿山派归来之时,定是会重新彻查此事的!
果不其然,范耀辉装作漫不经心的偷偷瞄了一眼正与自己并肩而行的花石陌,见他的那双隐含浑浊的眼珠子,在月光下映照下,不安分的胡乱转悠着。
这模样,他分明就是对今夜之事,心存深深怀疑!
范耀辉略作思存,故作不经意的开口,“师父,依你之见......吱吱姑娘当真会在我们庄上行如此凶残之事?徒儿从其他弟子口中听说,那名小弟子,很是年幼。”
花石陌沉默着,全然没有表态,只是自顾自的在满是火光的夜色之下,继续前行。
果然,这老家伙并不相信吱吱会是真正的杀人凶手。范耀辉微微低着头,心中暗暗思考着。
“徒儿与吱吱姑娘相处,也已是有不下数日的光景了,她似乎也不像是个滥杀无辜的凶残之人啊......”范耀辉仔细斟酌着措辞,时刻不忘微微侧目,偷偷注意着花石陌脸上在不经意间所流露出的情绪变化。
话到此处,他戛然而止,顿了顿,继而又将自己的声音压制的更是低沉了一些,故意用一种满含深思的口吻,“若吱吱姑娘真是凶手的话,莫非......她与这小弟子之间存在着不为人知的特殊关联?亦或是,这小弟子得知了什么他不该知道的事情?”
范耀辉明明是故意要说与花石陌听的,却装的一副喃喃自语的架势,偏又恰到好处的用一种独特的语调,将气氛衬托的有些诡异,不禁使人的心绪莫名浮想联翩了起来。
花石陌在不知不觉间,将范耀辉的这一通言论,都听在了耳中,却是完全不自知。
范耀辉不再多言其他,一道狡黠的目光在明晃晃的火光之中,悄然绽出一丝得意洋洋之色。
而这一丝暗潮涌动的得意情绪,皆因他深知,这一先入为主的情绪,已是于无声处,扎根在了花石陌的心底。
只是短短说几句话的功夫,花石陌与范耀辉就已经来到了吱吱所在的院落外。
这一刻,先前的一片喧哗瞬间平息,又重新为此处披上了一层静谧的轻纱。
“庄主好!大天王好!”
众人一见这二人匆忙前来,面色肃穆,旋即纷纷左右屏退,急急为他们开出了一条宽敞的空道。
沿着众多弟子腾出的空道尽头处,花石陌望见了吱吱双手上的血迹,以及她面容上的悲痛神色,下意识的略作迟疑。
不过只是数秒之后,花石陌的表情再次冷硬了起来,拔尖了嗓门,语气中明显掺杂着愤然,“恕在下不解,不知吱吱姑娘何故要对我花氏山庄的弟子痛下此手!!”
花石陌这一声大喝,乍一看,像是一句疑问句,却实则用了一种质问口吻的陈述式语调,无比清晰的烘托出了他想要表达的那种气愤之情。
吱吱呆坐在地上,仰面望天,就那么紧紧抱着冰冷的陈阿狗,俨然一副充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不回话,更是懒得去瞧一眼花石陌等人。
她一向伶俐,又如何看不穿花石陌那厮的诡诈心思?
她推测,即使他对此事保留怀疑态度,此刻也是万万不会去想方设法弄清真相的。
吱吱心里明白,自己今夜受人陷害,无论如何,横竖都是注定了要忍耐一冤!
目光所及之处,石拱门外的所有弟子,皆是眯着一双气愤的眼睛,向吱吱投去一道道不善的眸光。
花石陌在静静等候了数秒之后,见吱吱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便抬手向前一挥,有所指示。
这时,离花石陌身后最近的那两名一左一右的弟子沉步上前,毕恭毕敬的与之抱拳领命,而后气势汹汹的冲吱吱走去。
两名弟子在吱吱身旁停下,相互对视一眼,似乎有所顾忌,又转头望了一眼正站于数十米远的花石陌。
花石陌默不作声,一脸肃冷的将一道不容反抗的眼神递向了那两名显得有些怯懦的弟子。
两人转头看了看吱吱,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只得将双手往对方怀中的那具冰冷的尸体伸去,企图将其抱走。
毕竟,他们需得将陈阿狗的尸体做一番处理,待今夜之事结束之后,再将他丢弃到后山小树林里的乱葬岗之中。
“放开你们的脏手!”
不料,就在这两名花氏山庄弟子将要触碰到陈阿狗的尸体之时,吱吱的一张柔嫩脸颊之上顿时青筋暴起,突然疯了一般的咆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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