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时尚暖

    
    如果上天告诉我会遇见，那么我终将展开双臂去迎接。
    ——程暖
    ·
    金秋时节。
    清风拂去了夏日的炎，所经之处溢开一丝清凉的涟漪。
    一抹残叶落下……
    操场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致高二4班的王振林同学，你斗志昂扬、身姿矫健，是我们班的骄傲，我们相信你能坐到，加油吧，少年……”
    甜美的女声透过扩音器，放大了数倍透过耳机，钻进耳中。
    在一群五颜六色的衣服中，穿着校服的女孩莫名显得格外突兀。
    她坐在人群中显得有些瘦小，校服套在她的身上看起来微宽大，戴着连体的帽子，有些格格不入的味道。
    女孩伸手捻过耳边的一缕发丝夹到耳后，然后将帽檐往下拉了拉，遮住眉眼，只露出一截白皙好看的下巴。
    脚尖抵了抵前座的椅腿，圆润的指尖从较为宽松的衣袖中探出，把玩着手中的mp3，绯红色的薄唇不耐烦地抿了抿。
    最终还是起身拽过书包，低着头离开了自己班级的位置。
    这里是京都第一附属中学。
    如你所见，现在正在开展一场看似有趣……但其实无聊透顶的运动会。
    程暖走过篮球场找到一处阴凉安静的地方坐下，“撕拉——”一声拉开书包拉链从中挑出一本书和一支笔，抬头望去，帽檐下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微眯，满眸的潋滟水色便流淌而开。
    中性笔夹在修长好看的指节中，她坐在阶梯上，侧头靠在身边的墙上，脑海中划过无数条化学方程式。
    正要想到结果……
    “有一个孩子说是要转到我们班来呢……”
    熟悉的对话声传来，她下意识用余光瞥见阶梯下走进的人影……
    一惊。
    无数方程式瞬间转变为千万头草泥马，在脑海中刷起了弹屏。
    靠，谁能告诉她李老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好的陪同学们有难同当，有太阳一起晒的呢！
    李老头是高二（8）班物理老师兼班主任。
    一朵……纯天然野生向阳生长的奇葩。
    这个秃了顶的男人，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上课挑程暖起来回答问题，一次又一次地耗尽她心底仅剩的一丝丝名叫希望的小火苗。让本就对物理绝望的程暖，彻底丧失了那最后一点奢望，面如死灰、痛不欲生……然后他还得来一句：
    “你化学那么好，物理怎么就是不行呢……是不是对老师有意见啊。”
    呵呵，看来老师的心中还是有名叫自知之明的良好品质。
    她是有意见……但是还不能说！
    你说气不气人。
    见两人有要向上走来的趋势。秉着不能被发现自己私自脱离班集体、就算被发现也不能被捉到的理念，也顾不上想些别的，她一只手拿着化学资料，一只手抓过敞开的书包，轻手轻脚地向楼上走去。
    直到顶层，她透过楼梯中间的缝隙向下瞄了一眼，见到那黑黑的一片还在向上，暗骂了一句“靠”，转身钻进走廊中。
    面对长长的一排，任人挑选的班级……
    程暖心底有一丝说不出的“感动”。
    她又束着耳朵听了听，玛德……
    舌尖抵了抵上颚，深吸一口气挑了一个最近的教室，先透过玻璃向内望了一眼，没有看到人，才放心地轻声曲肘推开门进去。
    门才推开一半……
    程暖就发现——自己失了策。
    在玻璃窗看不到的死角，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正趴在桌子上，修长的腿在桌下微曲，他的脸埋在臂弯中，看不清面貌，那动作在他做来有一种说不出的贵气。
    许是听到了声音，他抬头望来，黑密柔软的发丝轻轻晃动，一双墨色的眸子中是碎了一池的星光点点，不染一点睡意，而溢着几分漫不经心和不满。见到她，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莫名地邪肆而痞。
    程暖随着他的动作一愣，这人眼熟啊……
    “你……”他的薄唇微动，低沉好听的嗓音便溢开。
    程暖退回一步看了眼班牌，迅速地走进去带上门，背靠着门与墙面的夹角，食指伸出来贴在唇上，声音放的越来越轻，低声道：“嘘嘘嘘……学长我就暂时躲下，马上就走，不打扰你……”
    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讨好。
    周黎时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她一手拎着书包，一手胡乱地将资料塞进去，拉链没有拉上，露出里面被打乱的书本。耳朵上开挂着一只耳机，另一只垂挂在空中，晃动着。
    视线随着她动作，移到滑落而下的校服衣袖上，哪里露出乳白色的卫衣衣袖，半截被她攥在手中，与她的指节搭在一起，令人赏心悦目。
    看小同学的样子，仿佛是在躲避恶狼的小白兔。
    啧。
    太弱了。
    也挺傻的。
    “这次不叫哥哥了？”他的尾音有些上挑。
    “……”程暖一顿。
    心想着这是什么梗。
    随后想到上次的事情。
    在心底默念了几声：
    寄人篱下寄人篱下……
    她试探地叫了声：“那……哥哥？”
    “……”
    见他只是瞥她一眼就再次埋下头，舒了一口气。
    但是下有一瞬，她发现——自己再次失了策……
    一位老师径直朝着她的方向走来，程暖呼吸一滞。
    条件性后退一步，后背抵到墙面，无处可退。
    这时，坐在窗边的少年漫不经心地抬眸看他一眼，见小姑娘紧张兮兮的，仿佛置身于生死之际，嗤笑一声，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抽了，屈指叩了叩玻璃窗。
    “哒哒哒……”
    突然的声音让众人皆是一怔。
    “……”反应过来后，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侧目瞥她一眼，“啧”了一声，伸手拽起搭在椅子上的校服，推开窗，撑着窗沿跃了出去。
    动作说不出的流畅洒脱。
    周黎时垂眸掸了掸校服的一角，抬眸对上走廊上两人震惊的视线，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嘴角：“你们打扰到我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