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一边走一边想,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她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姨妈姨夫和表弟修建的坟墓?是谁替他们的坟墓?如果你知道,麻烦你告诉我,我有机会也好报答他的大恩。”
顾君宜淡淡的笑道:“我也不瞒牛,是我帮他们修的坟墓,这一家三口死了以后,被人扔进了乱葬岗,我为了调查真相,就来到乱葬岗,看他们有没有亲人帮忙埋葬,也许可以通过他们的亲人打听到他们的身份。结果我发现他们陈尸一天,并没有帮忙埋葬,我找了几个人帮忙给你们下葬,为了日后他们的亲人可以分出来坟墓中埋葬的是什么人,我就把土堆的大小做了区分。”
紫苏不由得心生感动,虽然顾君宜也有自己的目的,但是他这样做至少是个心底善良的人。
她轻轻跪倒在地上,对着顾君宜叩拜。
顾君宜连忙拉起来她,“这是我该做的,死者为大,让死者入土为安是人之常情,为他们讨回公道是我们《金陵日报》的宗旨。”
这些话说的轻松,紫苏知道没有那么容易做到。
阿纤说过,周府的势力在金陵城几乎是一手遮天,埋葬父母弟弟是要冒着得罪周府的危险,若是被周府发现不死也要脱层皮。
“顾先生,你难道就不怕周府的人吗?”
顾君宜笑道:“我当然怕,但我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埋葬的人,他们也不会发现的,再说人都死了,死人又不会说话,他们是不会注意谁帮忙给他们下葬,可惜我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也没法给他们立一块墓碑。”
“顾先生,你已经为我姨妈一家做得太多了,他日我若有本事,亲自为他们各自立一块墓碑。”
紫苏的眼神异常的坚定,仿佛胸有成竹的样子。
顾君宜点头,“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紫苏的眼睛转了转,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你说你怕周府的人,可是你为什么又要查周府的事情,你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找麻烦吗?”
“正因为我是怕周府的人,所以我要找到周府作恶的证据,这样周府也就会怕我。《金陵日报》是巡抚大人支持举办的报纸,周府的人在独霸一方,巡抚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你是我见过最勇敢,最正值的人。”紫苏是打心眼里的敬慕顾君宜的为人。
顾君宜笑道:“我只是尽本分而已,紫苏姑娘,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可能待在金陵吧,我家里已经没有亲人了。”
紫苏突然想到了阿纤,也许她是自己在金陵唯一的亲人了,可是那个老婆婆说阿纤不是人,阿纤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呢?她又为什么不辞而别了呢?
回到金陵城以后,顾君宜看紫苏身无分文的,给她找了一个旅馆住下,给她买了一些吃的才离开。
入夜,窗外秋风紧,树叶蹭过瓦片的簌簌声音不时的传入紫苏的耳中。
她脑中不断闪现出来父母和弟弟的笑容,和那三座没有墓碑,没有人烧纸钱的坟墓,父母弟弟,客死异乡,又死的这样冤枉,连个墓碑都没有,黄泉路上也是孤魂野鬼,寂静的夜色中,两行清泪在不停的滚落面颊。
夜色深沉中,紫苏心中无尽的痛苦让她实在无法沉睡,偷偷出了旅馆,到街头的祭品店买了香烛火纸,冒着凉风,跌跌撞撞的走到乱葬岗,跪在父母弟弟的坟前痛哭一番。
瑟瑟寒风中,她怀着悲痛的心情,对着父母弟弟的坟墓起誓,“爹娘,你们放心,女儿誓死要为我们一家人报仇,为你们讨回一个公道。”
直到紫苏冷的牙齿咯咯只响,她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赶回金陵城中。
第二天一大早,顾君宜就过来找她,还带来了早餐。
昨夜风寒露重,紫苏来回去乱葬岗折腾一番,回到旅馆天色已经蒙蒙亮了,浑身冰凉的她紧紧的把被子裹在身上。
天明时分,她就觉得脑袋发烫,浑身无力,眼皮酸酸的沉沉的根本睁不开,顾君宜敲门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她都没有力气回应。
顾君宜听到无人回应,觉得情况不妙,用力撞开了房间的门。
看到缩成一团昏昏沉沉的紫苏,顾君宜有些担忧的问:“紫苏,你是不是生病了?”
紫苏动了动眼皮,似乎没有力气说话。
顾君宜急急的喊来店老板,“麻烦你请个郎中来给这位姑娘看病。”
店老板面带着一副不高兴的神色,“这么凉的天,一个大姑娘家的,半夜三更的跑出去,天快明才回来,冻了一夜,能不生病?幸亏只是生病,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我可是要倒霉的。”
顾君宜似乎没兴趣听老板的嘟囔,反问道:“老板,你这是诅咒这位姑娘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我觉得这姑娘鬼鬼祟祟的不像什么好人。我说这位先生,你相貌堂堂像个读书人,怎么能和这样的姑娘混在一起?”
顾君宜眉头一紧:“老板,你没听明白我的话吗?赶紧帮忙给我找个郎中,跑腿费算在房钱里面。”
不一时,店老板带来一个须发皆白的郎中,经过一顿诊脉,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
顾君宜问道:“大夫,这位姑娘是怎么了?”
“这个姑娘是发烧了,服用两剂解表的药物就没事了。”
“可是你老刚刚的表情似乎不想感冒这么简单?”
“先生,你和这位姑娘不是小两口吧?”
顾君宜略带尴尬的笑道:“我们是亲戚。”
“这姑娘身体也没有其他的毛病,她却有服用含有麝香的药物的迹象,所以感冒症状才这样厉害。我看着姑娘的打扮不像嫁过人的,她如果再继续服用麝香,怕是会影响到她的生育,这位姑娘醒来以后,麻烦先生劝她不要继续服用麝香类的药物。最近天气突变,最后不要让他出门。”
郎中走后,顾君宜沉思不解,不禁抬头看了看旅店后面被风吹得摇摆不定的树枝。
今年金陵城的天气有些诡异,秋天刚到,一场秋风吹来,天气就像冬天一样的寒冷,前几天还听到蝉鸣,大风刮了一天之后,似乎所有的动物都藏了起来。
店老板帮忙熬制好汤药,顾君宜细心的给紫苏一口一口灌了进去。
过了两个时辰,紫苏才醒了过来,浑身湿透出了一身的大汗,口中还有药物的苦味,她抬眼见看到顾君宜坐在房间的桌子前面在写东西。
“我这是怎么了?顾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君宜起身过来,把她生病的情况告诉她。
紫苏想起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她盯着顾君宜问道:“是你给我找的郎中,给我喂得药?”
顾君宜点点头,紫苏不禁脸色微微发烫,这辈子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喂药,幸亏自己是昏睡中的,否责可是很难为情的。
“我听店老板说你半夜出去了,这么凉的天气,你去做什么了?”
紫苏心头一紧,扯了个谎说:“我睡不着就出去走走,结果迷了路,才回来的很晚。”
顾君宜似乎对她的解释没有任何的怀疑,说道:“刚才那个郎中让我给你捎一句话,不让你过多服用含麝香的药物,对你的身体不好。”
紫苏眼中有点点的水花,顾君宜如此照顾关心她,心中有丝丝的感动。
她为了报仇,为了保住这张脸,她怎么不服用龙麝丸?她决定的那一刻就没有后悔过。
顾君宜看她不语,也没有过多的问,而是说报社有事情忙,既然紫苏已经安然无事,他已经放心,要回报社工作去。
这些话让紫苏觉得顾君宜对自己似乎有什么心思。
千万不能这样,紫苏明白,自己的脸是假的,这辈子也不会生育,她已经没有资格和任何人有情感的纠葛,只会伤人伤己。
紫苏叫住了他,“顾先生,谢谢你,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不仅仅是要拒绝情感,自从遭遇到周府那些人的残害,在紫苏对人的认知也发生了变化,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惠。
顾君宜纵然是善良的好人,也不至于如此贴心的关照他。
顾君宜似乎看出紫苏的心思,“你是朱雀巷破庙一家三口惨案中,死去的那家人身份的唯一知情者,我希望通过你可以得到更多的线索,为那一家三口讨个公道。”
“仅仅如此?”
“那当然,不然你以为呢?”
紫苏不禁心中嗤笑自己想的太多了,对于一个刚刚认识不到一天的男人,她怎么会想这么多?
她沉默片刻,心想,如果想报仇,进入周家打探清楚周府的一切情况才能伺机而动,这也是阿纤教她的。
眼下的她人生地不熟,根本无法进入周府,这个顾君宜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人,也许会助她一臂之力的。
“你说过你是一个记者,是不是认识很多人?有没有认识周府的人?”
顾君宜不解她的意思,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的危险,“你想做什么?”
“你是否也愿意帮我一个忙?”
“看我能不能做到?”
“我想进入周家,哪怕当个丫鬟婢女也成?”
“你想打听你表姐在周府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你不是也想知道我表姐在周府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你为我姨妈一家做了那么多,你对我又如此的照顾,所以我也想助你一臂之力。”
“你不怕危险?”
“我若害怕,就不会求你了。你若是能帮我进到周府,我也可以解决我的吃住,还能顺便帮你打听一些消息,我是真心的想报答你。”
“可是我不想为了调查周府的事情,利用一个姑娘家去冒险?”
“不,这不是利用,我是为了我亲戚的仇恨,你也想为他们讨回公道,我们是一路人,我们这是相互合作。”
顾君宜思考片刻,望着紫苏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
“如果你能在宋姨太房中伺候,应该也没有什么危险。我知道周府宋姨太有一个喜好,我可以替你安排一下,宋姨太能不能让你进周府,就看你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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