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涵被孟千月推出了灵堂。此刻,她心境平和,犹似平静的湖面。
对于司方世,她无爱也无恨,除了为数不多的尊敬。十数年,一路走来,生活早已脱离她原先的轨迹,与她早前的期望背道而驰。这当然与司寒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司方世对其的纵容也是无法忽视的。至于这样的人生道路是好,还是坏,她无法置评。如果一定要对这样的局面予以评价,她只能用一段谚语来形容。
无论你遇见谁,他都是对的人。
无论发生什么事,那都是唯一会发生的事。
不管事情开始于哪个时刻,都是对的时刻;已经结束的,就已经结束了。
如果事与愿违,请相信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这时,舒涵又忍不住想起了昨夜临睡前谢睿打来的那个电话。对于方曼丽到底是怎么从医院逃脱的,她已经不想再予以追究。因为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谁还会对方曼丽施以援手,她相信叶冥寒比她更清楚。虽然她不能亲手解决方曼丽确实在她心中留下了遗憾,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叶冥寒的处理方式并非不恰当。死,对于人而言并不算真正的折磨;真正折磨人的是让人生不如死,让人活着的每一分钟都饱受精神与肉体的折磨。
至于叶冥寒并没有直接与她联系,而是让谢睿转述,她只能长叹一息。虽然她昨夜那句话实属无心之语,可即便无心,任何的解释也都是那样的白无力。正如她对她父亲所言——如今感情并不是她关心的重点。方曼丽,乃至方家,有多大的能耐,她很清楚。几年来对司寒羽和她的狙杀,如爷爷舒万安所说,非方家单独能完成的。而这个更强劲的幕后黑手,才是她接下来需要认真对付的。何况,方家华如今还在任上。拔除他,是她的首要目标。
舒涵缓缓敛神,定睛一瞧,只见他们一行人已经步入了餐厅。由于舒家来的人多,主桌坐不下,故而除了舒万安几个长辈在主桌外,舒家其余人便就坐于左首位第一桌。
今天,叶冥寒没有来。这在舒涵的意料之中。毕竟,叶冥寒和司家的过往仇怨,即便如今他不会追究,也是无法完全漠视的。
舒涵被推到圆桌旁停住,四个孩子紧挨着她乖乖地坐在桌旁。孟千月坐在她的另一侧。
这时,一个清丽的女声蓦地响起,惊扰了她的思绪。
“舒涵?你是舒涵?”
舒涵定睛一瞧,见一个黑衣女人从主桌另一侧第一张圆桌旁站起,款步走来。
这不是韩玉如是谁?她的身后跟着久未谋面的章维。
韩玉如粉面桃腮,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含情颦愁,娥眉微攒,淡淡的忧伤、浅浅的悲戚更为她清丽的容貌平增几分风韵。
舒涵正要移目,猛然注意到她微凸的小腹。看来,她和章维过得应该不错。也就是这瞬间,舒涵立刻明白了韩玉如为什么不辞辛劳,那么远过来和自己打招呼了。
舒涵转眸,瞥了眼韩玉如身后紧随而来的章维。虽然只是一眼,她立刻就从章维的脸上读出了他隐藏在淡漠表情下的厌恶。
对,就是厌恶!
她极其肯定。
不过,以韩玉如当年的行事和后来的际遇,她对自己心怀恶感,并连带着影响章维,也在情理之中。
“你整了容?”韩玉如抿着笑,眼底掠过一丝鄙夷。
舒涵点点头。新书包网
“你本来长得也不差,”韩玉如仔细打量一下舒涵,“何苦弄一张假脸?!”怜悯的语气里透着些许的幸灾乐祸。
一旁的舒宇早已黑了脸,就要起身,却被一旁的林晓和舒蓝给拉住了。
孟千月用冰冷的眼神上下打量一下韩玉如,湛蓝的眸子里涌起一抹淡淡的嘲讽。
“司少早逝,你要节哀。”韩玉如似乎并没注意到周围人的情绪变化,表情兀自变得悲戚而哀婉。
舒涵依旧只是点头,并无多余的话。
韩玉如抚着她微凸的小腹,噙着淡淡的笑意,缓缓说道,“我刚怀了二胎,医生说是一对双胞胎呢。”说着,她笑眯眯地瞅着章维,“原本,我就是过来和你打个招呼,怎么说我们也是亲戚,可阿维就是不放心我。”
章维面色平静,这番分明的浓情蜜意表演变成了韩玉如的独角戏。她的脸色微逊。
舒涵明白韩玉如是在炫耀幸福,并希望以此打击自己。可是,这样的伎俩对于她而言根本无关痛痒。如果这样就受不了了,那么她几年前早就死了一万回。
许是见舒涵依旧波澜不惊,韩玉如眸色渐渐冷了下来。她冷眼瞟了瞟一旁的四个孩子,又道,“你如今瘫痪了,又带着四个孩子,可是不容易!”
“还好。”舒涵还是那样云淡风轻,毫不在意韩玉如的话。
司寒滑下椅子,站在舒涵身旁,冷冷地盯着韩玉如。
舒涵担心司寒闯祸,忙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毕竟,韩玉如现在是双身子,万一有个差池,难免引起不必要的祸端。
韩玉如一脸明悟状,点头道,“那倒是。毕竟,鼎盛那么大,养活几个孩子还是容易。可你以后再想……”未尽之语,惋惜之态,让人浮想联翩。
章维许是察觉了周遭舒家人冰冷的态度,又或许也感觉韩玉如此刻谈起这些多有不妥,早已牵住韩玉如的手,“我们回去吧。”
韩玉如微勾唇角,露出甜美的笑容。“嗯。站了这么久,我也有些乏了。”说着,她半倚着章维,一步步往回走。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怀胎八九个月了!”舒宇掩饰不住地怒意喷薄而出。
舒涵淡然一笑,“四哥何必和她计较?她不过来炫耀一下罢了。”
不等舒宇开腔,舒剑已经不满地斥责道,“可她分明是想来踩你!”
舒涵笑了笑,转头对司寒道,“乖,回去坐好。”
“妈妈,”司寒气鼓鼓地说道,“你为什么要任由那女人说你瘫痪了?!”
舒涵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她丈夫是你曾爷爷的远亲。”
她不想在这样的场合落司家的面子,更不希望给外人留下舒家人忘恩负义的印象。
司寒依然面带余怒,却终究没有辩驳,听话地坐回了椅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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