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婚定于十一月廿七,而昭容公主的婚期则是十月初三。
这两道圣旨下来,可是忙坏了礼部的官员和四司的宫人。百来日间,要筹备两件婚事,太子大婚还是与萧国联姻,更是重中之重,谁都不敢怠慢了。
俪贵妃召见了四司,道:“本宫料想你们现下已是忙得不可开交,你们不必着急,一切以太子大婚为优先。与萧国联姻,万不能失了我大秦的体面。昭容公主的婚事一切从简便可,无需铺张,公主府的陈设亦简简单单便可。”
“娘娘,这恐怕会失了礼数。”老尚宫不明白俪贵妃的意思,小心试探道。
俪贵妃笑道:“无妨,你们放心大胆地去做便是,本宫与公主向来不在乎这些虚礼。若是皇上责问,你们便回这是本宫要求的。”
“奴婢多谢贵妃娘娘体恤!”
出了正殿,她们分别找到周内官和黄莺,塞了银子后悄悄打探娘娘此番说法是何用意,得到的回答却是一致:“咱贵妃娘娘一向宅心仁厚,体恤下人,且心直口快,不喜欢拐弯抹角,更不喜欢耍什么阴谋。娘娘说什么便是什么,不用疑惑。”
几人这才放心离去,看来贵妃娘娘是真的体恤她们才有此言。想来也是,以贵妃娘娘在宫中的地位,真想要对付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使什么手段。
虽然俪贵妃说了一切从简,但皇上的吩咐是要将公主的婚礼办得风光妥帖,只能稍稍逊色于太子大婚,故她们也只敢取消了一些繁琐却不是很必要的流程。公主府的物什按照娘娘的要求只配备了最基本的,其余等公主入住后再根据需要提出。即便如此,还是让她们少了几分压力。
公主大婚,十里红妆,京城百姓争相观望。喜娘一路上撒着喜钱,普天同庆。按照事前约定,公主由霜云殿出嫁至雷家,待三朝回门后,便搬入公主府。
“你看,我就说不用去御书房!”雪晴远远就听到翊蒙的笑声,“现在是午膳时辰,父皇准会在关雎宫里。”
“好,你最聪明了!”雷景云顺势哄道。
雪晴笑看着俩人携手而来,调侃道:“原来你不仅是惦记着我这儿的午膳,还想着怎么偷懒,有你这么回门的吗?”
“母妃,你可不要冤枉了我,我是怕来早了打扰了你休息。”翊蒙回答得理直气壮。
秦弈轩笑道:“这回你可猜错了,知道你今日回门,怕你来早了要等,你母妃可是破天荒地早起了……”
雪晴面不改色,藏在袖中的手偷偷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他立刻住嘴了。
“父皇,母妃!”翊蒙正想像往常一样上前,却被雷景云拉住了,顿时明白过来,改口道,“请上座!”
秦弈轩牵着雪晴坐下,雷景云拉着翊蒙上前,端端正正地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随后,雷景云献上玉如意一对。他的岳父岳母什么都不缺,故搏个好彩头,献上玉如意,望从此平安如意。
秦弈轩拉着雪晴站起来,上前将二人扶起后,带头在桌前坐下。桌上已经放着点心和凉菜,见他们落座,黄莺等人忙碌起来,将热菜一一端上。
“皇上,俪贵妃娘娘,明日我便带着翊蒙去万剑山庄。我总是听她提起,万剑山庄如同仙境,很想亲眼去瞧瞧。”
秦弈轩笑道:“去吧,将朕赠送给国师的礼物一并帮朕带去,替朕问候国师。”
“是!”雷景云拱手道。
雪晴接着关照道:“你们可同尤宴一起回去,有他在,好护你们周全。”
“娘,我知道,我们早就说好了。”翊蒙笑着回答。
“红樱……”翊蒙离开后,雪晴犹豫了许久,还是开口了。
秦弈轩搂着她的腰,不忍又无奈道:“你走吧,回万剑山庄去。”
“你……”雪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怎么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以为他会竭力挽留,她还准备了一大堆说辞。可是当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她的心里却泛起了一丝惆怅和不满。
将她掉下的发丝拨至耳后,秦弈轩柔声道:“你啊,有孕了也不告诉我,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你……你都知道了……”雪晴抬头,震惊地看着他。
秦弈轩笑道:“你的一切,我都记在心上。我不是懵懂少年,我知道你月事有两个月没来了。”
雪晴低下头,咬着嘴唇道:“其实……我也……不太确定……”12
“一会我传信得过的太医给你看一下,若是真有孕了,你明日就随翊蒙一同回万剑山庄吧。”
“红樱……”
“自你入宫以来,我就一直宠着你,就算是将你推倒风口浪尖,我也独宠你一人,那是我有把握可以保你无虞。现在你有孕了,那些人都会蠢蠢欲动,防不胜防。回万剑山庄才是最安全的。”
雪晴靠在他怀里,娇声道:“你舍得吗?”
夏红樱心头欢喜,搂着她,笑道:“自然是舍不得的,只是我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虽然是急了一些,但是有尤宴护着,我才能安心。”
雪晴故作不满道:“你可以再把我禁足啊!”
“呵呵,我倒是想啊。只是我已经将你宠上了天,你任性跋扈也是出了名的。你要是乖乖听话了,反而更令人生疑。”
“哼,你才任性跋扈呢!”雪晴不干了,用小拳拳捶着他胸口。
秦弈轩握住她的拳头:“好,我任性,我跋扈,行了吧?你回去后要照顾好我们的骨肉,更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嗯。”
秦弈轩突然直视着她,郑重道:“雪晴,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将一切都处理好的。等我到万剑山庄接你的时候,我夏红樱的身边便只会有你黎雪晴一人,相信我!”
“嗯!”雪晴用力地点头,遂又蹭在了他怀里。
怀里的人第一次如此听话乖巧,秦弈轩的心化成一汪春水。他忍不住去亲她,又忍不住得寸进尺。这个月份应该不要紧,轻一点就好了。
两日后,大秦宫里传出一个消息:俪贵妃任性跋扈,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和皇上大吵了一架后,居然一个人偷偷跑了。而皇上竟然没有去追,只闷闷地回了御书房。
当晚,皇上下令,封闭关雎宫,原有伺候的宫人转入东宫。从此,关雎宫空了,大秦宫再也没有俪贵妃娘娘。
听到这个消息,后宫妃嫔无不欢腾。终于,那个碍事的俪贵妃走了。
要说这个俪贵妃,得皇上独宠就算了,还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油盐不进。她身边的宫人也是一个赛一个忠心,让她们无机可乘。
要说明着使绊子,给她个下马威吧,别说位份没她高,也打不过她,单是皇上那般护短,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妃嫔们只能暗地里恨得咬牙切齿,或者偷偷扎小人,却拿她没有任何办法,面上还得恭恭敬敬,和和气气。
现在,这个大家共同的敌人走了,天下太平了,皇上又是大家的皇上了。
然而,很快,她们就开心不起来了。俪贵妃走后,皇上除了初一十五会去看望皇后,就没有踏足任何一个嫔妃住处。皇上一直把自己关在御书房,从早忙到晚,时不时地接见一些大臣,还经常将太子叫去议事。
妃嫔们又开始诅咒俪贵妃,这人都走了还能作怪,把皇上的心也带走了,现在的皇上一心只关心政务,完全没有后宫。
十一月廿八,即太子大婚次日,大秦宫再次传出令人震惊的消息:皇上将定于百日后,即登基廿年又三载春,让位于太子,封自己为太上皇,封皇后为皇太后。
有子嗣的嫔妃,可根据位份领取一笔俸银后和搬去同子女一起居住,也可留在大秦宫领取月俸,由皇太后统一管理。没有子嗣的嫔妃,可根据位份领取一笔俸银后选择出宫重新生活,或者留在大秦宫领取月俸,由皇太后统一管理。
此消息一出,在大秦宫又掀起了惊涛骇浪。嫔妃们成群结队地到御书房门口哭诉,然出来的却是太子。太子道,皇上已经移居关雎宫,以太上皇自居。
嫔妃们又哭哭啼啼到了关雎宫,哪知皇后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皇后笑道:“你们来得正好,也省得本宫一一去找你们了。去还是留,你们自己选吧,排好队,过来登记画押。”
嫔妃们面面相觑,这是被皇上和皇后联手给算计了?转念一想,不对,这是关雎宫啊,所以……该死的俪贵妃!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那些有子嗣的妃子们均选择了搬出去跟子女住。那些没有子嗣的,除了几个年纪很小,位份很低,又是没有被宠幸过的,选择了出宫去找她们的意中人,其余妃嫔都选择了留在宫中。因为那些高位份的妃嫔,均是大臣家的女儿,为了家族的体面,她们也会留在宫中。
大秦宫又变得忙碌起来,礼部和四司暗地里是叫苦连天。太子和公主的大婚,让他们连着几个月忙得不可开交,这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要筹备太子的继位大典,还要将现有的妃嫔们重新安置,将东宫的女眷迁入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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