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之中,淅淅索索的声音,好似匍匐前进的猛兽在缓慢移动,干枯的枝条对于这些生物蛮横的闯入,显得不堪重负。
陈永华淡淡的看着下方缓慢前行的马车,默默计算着。
这里距离广东边境已经不远了,但是却也是脱离了广东主要的城镇,就算闹出在再大的动静,想要敢来,恐怕也是要快马半个时辰。
广东乃是尚可喜的屏藩藩地,地位特殊。
虽然在广东周围也隐藏这大量的清兵践行监视,但是更多还是震慑三藩罢了。
由于广东的特殊性,只要广东的藩兵不离开广东境内,就算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打个底朝天,他们也是不会过问的。
所以,这个地点的选择,恰当好处。
当然,能够找到这么一个地方,自然不是陈永华的功劳。
虽然走南闯北,但是陈永华对于广东并不是太过熟悉,还是多亏了尚可喜的孝顺儿子,特地为他找的一个好地方。
等到春天来了,此处鸟语花香,倒也是一个不错的葬身之地。
如果尚可喜知道了,恐怕对于他的这个儿子的孝顺之心,会感激的泪流满面的。
“总舵主!”一个壮硕的汉子悄悄的挪到了陈永华身边,小声的叫了一句。
陈永华点了点头,现在可不是客套的时候。直接问道:“都准备好了!”
“嗯,”陈永华点了点头,眼睛死死的盯着下方缓缓前进的尚可喜的马车车队,默默的计算着。
“一百多人的庞大车队,这尚可喜到底是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这回辽东养老,身边也要带着那么多的侍卫。可惜了,都是悍卒!”
见陈永华默不作声,旁边的汉子自顾自的嘟囔了一句。
陈永华就当没听见,当看到下方马车开始转弯以后,陈永华立刻说道:“传信号,点燃引线!”
旁边的汉子山林之中,再次陷入了寂静之中,就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但是谁都没有看见,在层层叠叠,互相叫做的灌木丛之中,正冒气了十几道烟道。
时间如同凝结。
“轰轰轰……”
终于,一连串的爆炸声,就好像新年中的爆竹一般,接二连三,根本就没有停止的。
陈永华站起身,高举长剑,叫道:“进攻!”
躲在草丛中的士兵早就急不可耐了。
纷纷从山林中,干枯的灌木丛中站起。
只见他们个个手拿短弩,背着一把大刀,随着陈永华的命令,开始极为有序的三三并肩前行。
速度不急不慢,向着烟雾之中走去,依靠着烟雾中,驮马的哀鸣之声,寻找方向。
刚刚靠近,就听到了人传来的哀嚎和惨叫。
陈永华一马当先,快步赶到前方,叫道:“扫射三轮!”
听到陈永华的如此命令,但是这些士兵并没有全部都开始射击。
三人组成的小队,只有一人,向着烟雾之中,就是三连射,根本就没有辨明方向。
等到短弩上的三只弩箭全部射出,射箭的人就立刻闪到同伴的身后,一边慢走,一边快速的装填短弩。
如此短的距离,弩箭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
烟雾之中,不断的传来弩箭定在马车等上面的“哆哆”声,偶尔还会伴有惨叫。
“停止,围!”
陈永华兵没有贸然的让这些士兵立刻就冲进去,反而令所有人原地待命。
现在马车周围都被弄弄的烟雾包裹,谁都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现在让人进取,无疑会遭到许多老阴比的偷袭。
这是刺杀,是斩首行动。
陈永华才不会犯什么低级错误,让对手可以逼迫他的人短兵相接。
“一个不留!”这是这件事早在一开始就定下的基调。
所以,陈永华兵没有让人们冲进去,杀掉尚可喜。
凭借热血拼杀,固然很爽,激情澎湃,但是同样,也会有很大的变数。
跟随在尚可喜身边的,都是军中的悍卒老兵,他们或许不是最能打的,但是一定是最会保命的。
谁知道,现在在烟雾中的,是个什么样的老阴比。
万一被他们偷袭,折损了人手,这就麻烦了。
死人自然不是陈永华在乎的,毕竟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陈永华害怕的是,暴露了线索,再横生枝节。
广东乃是沿海,在这冬季时候,更是寒风阵阵,不多会烟尘就已经快要散去。
就在这时,突然烟雾之中冲出了十几名护卫。
不用陈永华发生,弩箭发射的弦声就已经在耳边响起。
伴随的,还有那些侍卫的惨叫和倒地声。
一人射击完毕,再次推到同伴的身后。
“小心,看见敌人,杀无赦!”陈永华极为满意自自己现在的属下们的默契。
而躲在烟雾中的护卫终于等不及了。
现在烟尘已经淡了许多,而周围已经被数十名此刻团团包围。若是等到烟尘散去,他们讲再无逃生之所,定然会被射程一个筛子。
陈永华就根本没有想过放过一个活口,所以更没有什么为三缺一的道理。
这些护卫没有了活路能够爆发的力量还是很可怕的。
绝望有时是能够带个人爆发出无匹的力量的。
可是,这股力量却还是无法和陈永华的弩兵相提并论。
一个个破开烟尘冲出的护卫,长刀才刚刚举起,就被一只锋利的短弩箭刺入了他们的胸口,贯穿而过,然后趋势不见的插在后面的人身上,才算是将所有的力量完全释放。
而陈永华身边的三人组合,在这个时候发挥出了全部的实力。
一个人射击,然后飞速后退。
这种作战方法,赫然就是三段社。
只是他们用的赫然是三段射。
只是这次他们武器是弩箭而不是火枪。
不过,正是因为这一点,而进行距离的攻击,才能发挥更加可怕的效果。
毕竟,以现在火枪的装填弹药的速度,是在两三分粥左右。
在短兵相接中,难不成打一枪就丢掉?
至少吴乃华是不会这种做的。
听喝耳边的惨叫和箭矢射击在马车上的弩箭声,尚可喜安静而肃穆的坐在马车中。
当最后一句尸体倒下的声音,周围缓慢靠近的脚步声,尚可喜叹息一声。
他失算了。
乞老回家,还会带领一百多号悍卒护卫就可以看出尚可喜到底有多怕死了。
拨开身前的弩箭,尚可喜掀开门帘,缓缓的走了出去。
站在马车上,尚可喜苍老的胡须随风而动。
虽然已经老麦,但是却依旧威严。
缓缓的拔出长剑,视周围的短弩如无误,环顾四周,看到了陈永华。
尚可喜哈哈大笑,他故作高深,心中却还在不断思索着求生之法。
他老了,他也没有两年好活了,但是能多活两年为什么不呢?
若是不跑死,当年他尚可喜就不会投降满清了。
“陈近南。是否?”
陈永华默不作声的看着尚可喜,对于这个刽子手,陈永华对于尚可喜这三个字是再熟悉不过了。
在他还在台湾的时候,台湾水军不知道吃了尚可喜多少亏,多少大好儿郎死在了这个卖国贼的手中。
看陈永华并不说话。
尚可喜大脑飞速运转着,口中却还是不停,说道:“怎么?老夫都要死的人了,你陈近南却连承认自己的身份都不敢了,枉天下还说什么,生平不见……”
“放箭!”陈永华突然开口。
所有的士兵立刻下意识的扣动了扳机。
这一次,不是三段射,而是所有人都扣动了扳机。
顿时,如同巨大的蜂群一般,尚可喜顿时就变成了刺猬,透过密密麻麻的弩箭,还可以从那已经几乎变了形的脸上,看到了惊愕。
任尚可喜多么狡诈多端,也没有想到,陈永华竟然这般果决,这般突兀。
“咣当!”长剑落地,尚可喜一头从马车上掉了下来。
鲜血“滋滋”的通过无数的伤口喷射而出,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流成了一片血泊。
陈永华走上前,拎起钢刀,毫不犹豫的就斩下了尚可喜的脑袋。
极为嫌弃拿着弩箭,将尚可喜的脑袋端平,看着这个死人头,陈永华展露笑容,说道:“就不告诉你,你咬我!”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陈永华哼着小曲,向后走去,说道:“补刀,枭首!”
果然,陈永华的命令一下,地上突然就蹦起了几个诈尸的。
但是在陈永华如此多的人手面前,根本就没有垂死挣扎的余地。
尚之信狂笑的声音在王府中回响着,拿起手中的纸张,放在了蜡烛上,点燃,看着那燃烧的火焰,尚之信的脸上满是扭曲癫狂的样子。
“父亲,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太没野心。区区一个藩王就磨平了你的雄心壮志。都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天下,区区满族鞑子都能做,为什么我就不能做,要怪,你就怪自己吧,是你自己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其实,你本可以不死的,但是既然你已经没了野心,就好好做你的闲云野鹤多好,把所有东西都交给我就好了。你想要流芳百世,你是多天真,你叛主求荣,你就是一个贰臣,一个汉奸,还想做大清的忠臣,你是傻了吗?你成不了忠臣,你就是一个卑鄙狠毒的阴险小人。不过你放心,等到我夺了皇位,到时候你就是开国皇帝的太上皇,先祖皇帝的名号岂不是比一个狗屁藩王更荣光,这不就是满足了你的身后名的愿望了吗?”
“你等着,你的心愿,我来帮你达成?”
火焰燃烧殆尽,不大的火苗烧灼着尚之信的手指,钻心的疼痛,让尚之信眉头紧皱,但是却死死不愿松手,或许这是享用这种方法,也减轻心中的罪过。
“父亲,看着吧,看着我是如何成为天下第一人的!”丢掉手中的灰烬,尚之信甚至有种自己再发光的错觉。
广东知府孟珂伟正在焦急的走动着,听着差役不断传来的报告,额头的汗水如同下雨一般。
想要找师爷商讨一下对策,但是那个鬼精的师爷,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了。
到了这个时候,孟珂伟是仓皇失措。
信任镇南王尚之信,率领镇南王藩军进了广东城,接管了城防,这种大事,让孟珂伟头皮都要发麻了。
“大,大,大人!”一个衙役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
孟珂伟本就慌张,看到衙役这般样子,更是吓的都快要尿出来了,说道:“叫什么,什么事,又有什么事?”
“大,大,大人,是,是,是……”
“是什么,急死老爷我了!”
“是本王来看你了!”尚之信一身铠甲,率领亲兵,竟然直接闯到了后衙。
孟珂伟一看尚之信这般样子,脸都白了,连忙作揖,说道:“学生孟珂伟,参见王爷。不知王爷今日来此有何要事?”
尚之信走到孟珂伟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说道:“什么事?孟珂伟,我父王乞老回辽东养老的事情,你当时知道的吧!”
孟珂伟蒙了,说道:“学生知道,知道,学生前日不还是亲自去送行的吗?”
“那你可知,我父王在广州边上,被贼人杀害?”
“哄!”孟珂伟的脑袋仿佛被一颗旱天雷集中,摇摇晃晃,噗通一声就坐在了地上。
“老王爷遇害了,还是在广东?”
“你说呢?“”尚之信的声音如同寒冰一般,冷的让孟珂伟浑身直达哆嗦。
“查,查,王爷放心,这件事,学生定然要查个水落石出,将贼人找到,为老王爷报仇,用贼人的头颅来祭奠老王爷的在天之灵!”
孟珂伟也不打磕碜了,现在正是要保命的时候,根本不管之后朝廷会找自己什么麻烦,关键不要让盛怒的尚之信砍了自己就好,接连不断的做出保证。
“不用了。本王今日来此,只为借一件东西办事,还要请孟大人帮忙才好。”
“不,不用?帮忙?王爷请说,只要学生有的,王爷尽管拿去,学生怎会推辞!”
尚之信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说道:“孟大人自然有,而且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孟大人你有了,那就是你的脑袋,多谢孟大人成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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