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东南部,是东胡某个部落所在地。
二月初的一天,贺阐和随从们抵达这里。
匈奴和东胡这种大的游牧民族,属于部落联盟,各部落皆有自己的长老。
这一路上,贺阐和随从们,换上了东胡人服饰,由东胡人带路,才不至在草原上迷路。
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游牧涉猎,当一个区域草被牛羊啃光后,又会搬迁到其它区域,除了极少数地方外,很少有固定居住点。
在天气许可的时候,游牧民族会随时迁徙,过冬时会找背山、避风、向阳之处。
塞北地区属于现代所说的蒙古高原,并非完全是草原,还有山脉、戈壁、丘陵、台地,贺阐所在位置正是背靠着山,抵御着呼呼寒风,有大量的东胡人聚集在这里过冬。
当贺阐来到部落长老所在地后,并没有立即求见,而是先了解相关情况,尤其是这个长老对中原人的态度,以及物资是否充足。
经过了解,对于马牛羊这类游牧民族自己能畜养、生产的物资,因为有匈奴人的进献,东胡每个部落都比较充足,而他们制作不出来、只有关内华夏人才能提供的物资,则显得有些不足。
在古代历史长河中,像汉人制造的布匹、盐、茶叶、容器、粮食作物等等,北方游牧民族要想获得,要么是靠掠夺、要么是靠贸易。
目前这个部落长老,原本对燕国未有太大敌意,贺阐觉得可以争取。
贺阐亮明身份,求见长老,得知长老前几日被东胡王召去商议事情,还要过些时日才回来。
各部落本身亦有管事人,贺阐和随从们,被安排在一间帐篷居住。
在这个聚居区里,最大的帐篷当属部落长所在的帐篷,在那帐篷旁边有一个小帐篷。
帐篷里面装饰精致,完全是华夏人特色,这里有梳妆台,台上有各种胭脂水粉,有铜镜各种用具。
在另外一边有书架,书架上放着许多竹简书籍,还有少量的纸质书籍。
一个妙龄少女在正在看着纸质书籍,她是部落长老女儿,喜欢、向往中原文化,还专门学习过华夏语言,看得懂华夏文字(秦文小篆)、能说出华夏语。
正当她看得入神,侍女走了进来,她回过神来后,长长叹息着,眉宇间有着深深的哀愁。
“父亲可有消息?”
“公主,长老还未有消息!”
“哎……”
公主再长长叹息一声,父亲被东胡王召见,很有可能是关于自己的婚事。通过消息得知,是东胡王看上了美貌如花的她,得知她喜欢中原文化,为了讨她欢心,所以将她封为公主。
她是本部落最漂亮的女人,希望以后的夫君是位大英雄。东胡王不仅大她二十余岁,最主要是荒淫无度,不知已有多少个女人,公主是一万个不情愿做东胡王的女人。
“公主,我刚听说,南边的赵国派来使臣求见长老!”
赵国人来了!公主顿时来了兴致,暂时将烦恼忘却。
她酷爱中原文化,时常打听关内各种消息,了解中原状况,对于突然冒起的赵王有所耳闻,这个人有神仙相助,一鸣惊人,还发明出纸张,她更是希望多了解。
“太好了,我先接见使臣!”
公主当即让侍女前去通知。
这个帐篷属于她的小窝,她走出帐篷,径直走到父亲大帐篷这边,这里是平常一家人吃饭的地方,亦是长老召见相关人员商议事情所在地,她是长老最宠爱的女儿,出入自如。
“我家公主召见赵国使臣!”
侍女用并不流利的中原话说着,贺阐和随从们都深感奇怪,根据他们的了解,东胡是不存在公主的。
看着众人惊讶的目光,侍女解释道:“公主喜爱中原文化,大王特意给她这个中原诸国才有的封号。”
原来如此,贺阐跟着侍女来到长老大营帐。
走入营帐,只见一名身穿中原服饰的少女,在正中上方坐着,贺阐对她的第一印象是美丽。
“赵国使臣见过公主!”
贺阐向公主作揖施礼。
公主站起向他还礼,语气温和道:“使臣千里迢迢前来,家父不在,我代家父接待。”
她同样是以中原话说出,虽然说得不流利,好歹能听得懂。
因为喜爱中原文化,她还特意给自己取了个华夏名字,名叫卫芳。
这里已提前准备好了桌子和坐垫,贺阐就坐。
“使臣求见家父所为何事?如若方便,可告之于我,或许能帮上忙。”
卫芳彬彬有礼地说着。
贺阐心想,这个公主喜爱中原文化,至少对中原国家有好感;她又能被东胡王封为公主,在东胡分量想必不小,如果她能在部落长老面前说好话,成功说服长老的可能性应该会大一些。
“公主,中原盛产的盐、布匹、粮食等诸多物品,正是塞北部落所缺。匈奴和东胡,时常为此侵扰中原,中原国家奋起抗击,匈奴和东胡占不到半点便宜。不知公主希望战争延续下去,还是希望和平共处?”
贺阐首先试探对方的态度。
卫芳道:“我自然不希望有战争、杀戮,东胡有马匹、牲畜,可跟你们交换,勿须兵戎相见。”
她不希望东胡人受到伤害,亦不希望伤害中原人。
贺阐再道:“我此次前来,正是要跟东胡商议此事,赵王希望你们能用马匹跟赵国交换,希望以后能跟你们和平共处。”
卫芳听后心中欢喜,高兴道:“待家父回来后,我会好好跟他说。”
她略为停顿后,再问道:“我对中原文化仰慕已久,听闻赵国发生了很多事情,使臣可否跟我说说,关于赵国和赵王之事?”
说到这里,显露出期盼之色。
贺阐欣然答应,有声有色地讲述着赵国的事情,包括百姓生活状况,赵王是什么样的人,这几个月来有什么好的变化。他所说的内容是有选择的,都是赵国和赵王好的一面,对于不好的方面绝对不提及。
卫芳津津有味地听着,十分入神,在贺阐讲述到某些方面她还想深入了解时,会进行提问。
有这个漂亮公主支持,对本国和大王感兴趣,这有利无害,只是不知她的话,在长老面前有多少分量。
“这纸是如何制作出来的?”
当贺阐说到发明纸张时,卫芳提问着。
“公主,这属于机密,连我都不知晓!”
就在此时,一个男生从外面传入,说着他听不懂的东胡语。
随即,一个男子大步走入。
卫芳介绍道:“贺先生,这位是我兄长!”又再用东胡语对兄长道:“这位是赵国使臣!”
她的兄长名叫金伦,二十出头,长得魁梧彪悍。
金伦向贺阐作揖,贺阐还礼。
卫芳将贺阐来意说出,金伦听后一副高兴之色,说道:“这样很好,日后不用再跟中原人战争了。”
卫芳用中原话翻译过去,连她的兄长都支持,贺阐欣慰着。
不过,金伦神色很快转变,对妹妹说道:“哎…大王一直都惦记着你,以往你还小,父亲还能推脱过去,恐怕这次不行了!要想不做大王女人,除非你逃走,逃到南边去。赵国使臣来了,正好跟他们一齐去南边。你一直喜欢中原,去到中原好好过日子!”
卫芳道:“不,若我逃走,大王定会迁怒于父亲,累及全家。若实在躲不过,我只能认命了!”
说到这里,她双眸湿润,泪水夺眶而出。
两人用东胡语交谈,贺阐根本听不懂,这种情况回避为宜。
他所不知道的是,今天意外见到卫芳,给以后的赵国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巨大收获。
贺阐作揖告辞,回到被安排的帐篷。
此后一连三天,因为卫芳交待要招待好赵国使臣,贺阐和随从们都吃好睡好。
三天后,长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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