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何易会亲自带路,洪敬沉默了。
思虑许久之后,他终于选择暂且相信何易。
圣仙遗物、雪兽之尸,这惑不可谓不大,洪敬下定决心想要赌一把。
反正由他带路,自己见机不妙,大不了直接遁逃就是了......
“本尊需要三天时间恢复灵力,三天之后出发!告诉你,别想在耍什么花招!”
............
与洪敬达成协议后,何易先将高有望送回,而后重新返回钟家的居所。
到门口时,正与刚刚走出房门的楚负沧、蓝仇二人相遇。
“钟兄弟?你这是......”
楚负沧见何易满伤痕,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很是诧异。又联想到何易在竞宝大会上,被近百名修士追逐而去,随即便释然了。
与何易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去,赶制土行剧毒。
何易心中同样疑惑,回头看了一眼,却也没多想什么,直接推门而入。
“钟前辈,您要的雷击木,我也算不辱使命了......”
他将雷击木取出,放在桌上,目光从钟拙、钟闵二人的脸上掠过,见他二人眉头紧锁,毫无欣喜之色,不由一怔。
目光最终落在钟慈上,脸色却是急变,连忙问向旁的钟闵,道:“闵兄,晴女这是怎么了?”
“师妹的寒毒发作了。”钟闵很是担忧的说道,随即诧异的看了何易一眼,“你这又是怎么了?”
“没什么事。”何易摆了摆手说道。
他只是受了些外伤而已,洪敬已经替他治疗过了,目前并没有什么大碍。
倒是这寒毒......究竟是怎么回事?应该已经痊愈了才对啊......
何易快步走到边,略作思忖,便将钟慈的被褥掀开一角,往她受伤的肩膀看去。
只见大片冰肌覆盖,比在崖洞天坑之时还要严重几分,顿时眉头大皱。
那受伤的位置距离口本就极近,此时又开始继续向四周扩散,若再得不到有效的治疗,待那寒毒自肩膀蔓延至心脏,一切就晚了!
“何易,别,别担心我,我没事的......”钟慈目光迷离,气息十分的虚弱。
不知为何,此刻能够在见何易一面,她心中竟然莫名的生出几分欢喜......
只是刚一开口,便有一股紫色的血液,自嘴边流淌下来,看的周围众人心惊胆战。
“别说话,晴女,你先休息一会。”
何易连忙出声阻止钟慈说话,以免气息外泄。
他用手帕擦净血迹,转头看向钟拙,问道:“前辈,晴女她变成这个样子,多久了?”
“已经半个多时辰了......唉!”
钟拙此刻也是十分的自责,看着桌上那柄梦寐以求的驱鬼神物‘雷击木’,却是半点兴致都提不起来。
当初从族中所带来的灵产物资,既然已经全部丢失,那就老老实实原路返回便是,又何必非要再来一趟?
这雷击木就算再珍贵,可也不如自家侄女的命珍贵啊!
“半个时辰?竟然发作的这么快!”何易万分疑惑。
钟慈中寒毒,已是许久前的事了,且从天坑中离开之后,已经逐渐好转。
就算旧毒复发,也应该有些前兆才对。
可现在这样子,分明就像是被压制了许久的东西,突然间爆发一样......
“我之前看到北阁的悟道者来过,可有医治的办法吗?”何易问道。
“那位蓝医师说,可以使用以毒攻毒的办法,他们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来调制药物。”钟拙答道。
“一炷香啊......”
何易紧紧皱着眉头,又看了看钟慈上寒毒扩散的速度。
也不知道来不来的及......
“对不起......我总是给你添麻烦,真的很对不起。”钟慈忽地说道。
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苍白的脸上,竟悄然多出两朵红晕,有种病态的美感。
当时在李家村的民居中,自己与他,又何尝不是这般样子?
“你不要说话。”何易摇了摇头,轻声道:“你并没有对不起我,就算有,也已经还清了。”
何易知道钟慈在说什么。
当时在雪神庙,自己确实是恨死了这个既暴躁又任的大小姐了。
可是后来,在那个封印雪鬼的蜃界天坑中,自己受重伤陷入昏迷,也是钟慈一步一步的,不辞劳苦的将他拖回了斛阳城。
只是这份恩,就足以让何易原谅她之前所做过的一切。
“就......就算你这样说,我心中......还是愧疚。”钟晴女梗咽着:“我是不是......是不是要死了?”
她几乎用尽了全的力气,将自己的手臂抬起,轻轻放在何易的前。
她清楚的记得,在李家村内,他们被行尸围困时,自己刺出的那一剑,便是从这里,一穿而过......
看着看钟慈如此憔悴的模样,何易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绞痛,他轻轻握住钟慈伸来的手,安慰道:“不会的,你不会死,我有办法,相信我。你先好好休息,不要说话。”
何易上还有两颗麒麟玉果,若实在不行,那就只能喂钟晴女吃上一颗试试,也总好过等死。
似乎是何易的鼓励起到了作用,钟晴女原本苍白的俏脸上,忽地升起几分嫣红。
“让我说一会吧......我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她目光迷离的看着何易,微微抬了抬手,似乎想要摸一摸何易的脸庞,但终究因为羞怯而退缩。
“咳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钟慈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这一咳不要紧,却又不慎牵动了伤势,开始大口大口的呕吐血液,将前的被褥与衣服,染成一片血红。
此时此刻,寒毒已然又往外蔓延了数分,渐渐爬上了钟慈的心脏......
“晴女!撑住!”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得何易大惊失色。
“慈儿!你坚持住啊!怎么可能会这样......明明前几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突然就......”钟拙焦急的来回踱步,可想了半天,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急火攻心之下,向来沉稳冷静的钟拙也被冲昏了头脑,厉声道:“我去催!就算不惜动武,也要让那悟道者在半炷香内把解药调配出来!”
言罢夺门而出。
“......”
何易直直盯着被血迹染红的被褥,在那白色的单上,格外的惹人注目。
他仿佛没有听到钟拙所说的话,低着头,飞速的回忆着从雪神庙开始,直到练气宗的这段时间。
“不对,不对......”
从钟慈中寒毒开始,到现在已有将近十,若是发作,早就应该发作了......
不对......
之前在崖洞旁的冰桥之上,钟慈的寒毒就已经发作过一次了,可也不知为何,突然就被压制了下去。
到底是被什么压制下去的?
何易闭目沉思,开始回忆其中的一些细节。
......
从李家村内,自己被钟慈一剑刺伤,随后,一口鲜血喷在了钟慈的脸上。
剑。
内伤。
血......
冰桥之上,钟慈陷入昏迷,直至第二清晨醒来,狠狠咬在自己肩膀的那一口......
咬。
剧痛。
血......
对了!是血!
何易心中一亮,他忽地想起来,在李家村的那夜,自己喷在钟慈脸上的那口鲜血,其实有一部分正落在了钟慈的嘴巴里,不慎被她吞下。
再往后,钟慈清晨醒来,还以为被自己玷污,便一口咬伤自己的肩膀。
如此,便又有一部分自己的血液被钟晴女吞咽下去。
所以,那雪鬼寒毒才会在这一段时间里,一直被死死的压制着!
是血!
要知道,那麒麟玉果自己同样吃过!
虽然原本的药极为猛烈,但经过自己血液的中和,药自然大不如前,所以亦不会产生颠倒五行的效果。
是血!!!
想明白此事,何易忽地大叫一声,与一旁的钟闵说道:“快!快去取一只碗来!我曾吃下过麒麟玉果,血液里还残留有比较温和的药!”
“......”
锋利的刀刃划破何易的手掌,大量鲜血似泉涌一般流淌而出,很快,便将那只瓷碗填满。
钟慈呆呆的看着何易,心中五味陈杂,便似是那一刀割在了她的心头,叫她心中无比难受。
“晴女,快喝了它。”
将这一切做完,何易草草包扎了一下掌心的伤口,便从上将钟慈扶起来,将那一碗殷红的血液递到了她嘴边。
钟慈将头扭到一旁,沉默着,眼角挂着泪痕,肩旁微微颤动......
何易知道钟慈心里在想什么,便伏在她耳边,柔声说道:“你的心事,别人看不清楚,我却比谁都明白。但你也要知道,你从不欠我什么。”
“不!我不要!我宁愿死,也不想再做伤害你的事!”
此时此刻,钟晴女再也忍不住,就这般伏在何易前,失声哭了出来。
她不想,也不愿意以这种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痛苦。
“你这恶女,都什么时候了还耍脾气!给我张嘴!”
何易好话说尽,见她还敢反抗,不由怒从心起,狠狠抓住那恶女的下巴,将她的嘴巴撬开。
而后,将那一碗殷红的鲜血,狠狠的灌入了钟慈的嘴巴里!
两行清泪,顺着钟晴女的脸颊,落入碗中,融入血里,消失不见......
............
门外。
刚刚带着土行剧毒而来的楚负沧与蓝仇,恰好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少主,看来这里不需要我们了。”蓝仇低声说道。
为毒医,蓝仇看的自然最是清楚,在何易喂下那一碗鲜血之后,钟慈的体便以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只一小会,脸色便由苍白变得红润。
“这位钟兄,还真是占尽天时啊......”楚负沧一手撑着回廊的柱子,很是烦躁的说道。
实在可惜。
他们只晚了一步。
可就是这一步,便让他们错过了一个结交钟家天赐的良机。
蓝仇满含深意的看了楚负沧一眼,沙哑的笑了几声,道:“少主,看来遇到让你头痛的对手了?”
“那倒不至于,现在还没弄清楚这位钟易兄的份,便不能轻易当做对手看待。况且,这钟家本就不在我们的计划之内,若能拉近关系,自然是意外之喜,就算不能,也不会影响大局。”楚负沧摇了摇头:“从半个时辰前,这练气宗的后山就一直动不安,我预感有大事将要发生,去通知姚籍他们,尽快离开此地。”
蓝仇一怔,道:“少主,那您呢?”
楚负沧道:“我还要去走访北海水师以及白龙寨。不久前有消息传来,已有人寻到了北海水师,他们答应接见,条件是只许我一个人去。”
“不可!少主,万一有诈......”
“哈哈,不入虎,不得虎子?天下之大,还未有我楚君道不敢去的!”楚负沧爽朗一笑,颇显万丈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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