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浊月也一直在想,自己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她不明白,也没有人告诉过她,她记得梦里猩红的颜色也记得梦里那女子留下的泪水。
再次醒来也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浊月缓缓睁开了眼却发现什么也看不清。
似乎黑暗中传来了墨伊的声音:“阿月,你感觉好些了么。”
冰凉的手摸了摸浊月的额头后放心似的叹了口气:“可算不热了,你怎么就那么水在了水中啊,萧忆急疯了一样的找你。”
水中?她不是和萧忆在茶馆听说书么,怎么就在水中了。
“我没什么大事”浊月沙哑的开口,缓缓说道:“小哑巴,怎么没有点蜡烛啊,这么黑我都看不到你了。”
沉默好久也没有回答,浊月知道墨伊就在自己身边坐着,自己说话虽然沙哑可也是可以让人听清,不由得慌了神伸手想要摸自己双眼时被另一只冰凉的手拉住了。
浊月没有挣扎,僵持了半刻那只手松开了依旧没有回答。她知道那只手是许茴苓的,她笑了笑“就算是我瞎了你们也要给我一个回应吧,怎么都成了小哑巴。”
还没等回话就听门外传来紫苏怒斥的声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子?萧忆你如果今天不给我个解释,我就送你去地牢。”
其实也不用他们回答了,浊月隐约摸到了自己眼睛上的绷带也感受到了自己左眼处传来的剧痛与空洞,她清楚明白这是为什么。
只是没了左眼,这也没什么。
......
自从病了以后紫苏便提出浊月现在住的屋子脏带回自己院子养病了。其实屋子真的不脏,每天都会由墨伊认真的打扫不过紫苏就是看着许茴苓气不打一出来,说什么也要到带走。
浊月倒是无所谓,反正什么都看不到也就不在乎在哪里了。日子也过得清闲,每半天便会有一名大夫来检查伤势,浊月也毫不在意来回撕扯绷带的疼痛。
拿起身边的竹竿敲敲打打的摸去了萧忆的屋子“据说你被打的三天下不来床啊。”
浊月吐着瓜子坐在萧忆的床边嘿嘿直乐,萧忆被气得用枕头砸了过去,正中浊月那一张不怀好意的脸。浊月哎呦了一声“嘿嘿,活该。叫你看不住我。”
一阵窸窣声后浊月惊奇的发现,她手里的瓜子不见了。拍了拍手继续气萧忆,直到给萧忆气到一个字都不理她伸腿给她踹走为止,浊月再拿着小竹竿敲敲打打的回到自己屋子吃墨伊带给她城南的樱桃煎。
也不知道为什么墨伊从来不在紫苏这院子住,浊月也隐约问过原因,墨伊只说是不习惯这里的胭脂味。
提起这事萧忆也好奇的问过她,明知道墨伊说的不是实话为什么不深究下去。
浊月将吃葡萄弄得满手汁水的手趁萧忆不注意曾在他用槐花熏好的衣服上也不回答。
可这也是事实,紫苏确实是开勾栏院的,但这院子用的人都是身家清白的仆子,除了院子里的槐花外就根本没有其他的香。浊月知道墨伊再说谎,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驳回,也明白只要是他不想说的便问不出来,想说的也不用问第二句便会一五一十说出来。
他们一直保持着这种默契,你不说我不问。
大概这种日子过了两个月后,大夫告诉可以取下纱布了,只是左眼怕是不会再有了。
淮荆的春天来得异常早,不过是一二月份便也开了花骨朵,浊月望着院子里的槐树发呆,那天梦里的事情她只告诉了萧忆也嘱咐他不要说出去。但不是怕麻烦,而是告诉了墨伊他又要担心的吃不下去饭,告诉许茴苓他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告诉紫苏又怕她要派人成日成日的守着她,正好那日萧忆问起,索性她也就讲了出来当了一个乐子。
“你是不知道那女子的身段,啧啧啧定是个生儿子的命!”正常这个时候萧忆定要和她讨论个九曲十八弯,再议论下谁家婆子又翘了。
可那天萧忆只是很沉闷的开口“你可知她是谁。”
浊月记得那天的风微微吹来,吹起萧忆的发丝拂过她那缠着厚厚绷带的双眼,竟然有一丝疼痛。她看不到萧忆的表情,可她却也清晰的知道萧忆一定是很悲伤的望着那颗槐树。
天转暖了,萧忆的伤也早就好了起来,央求了半日紫苏也不同意,没有办法只能趁着她有事出门时候用辣椒粉逼着萧忆带她出去玩,萧忆对于辣椒粉的害怕就是老鼠怕猫的那种了,
无奈之下只能君子之约出门一个时辰便回来,浊月忙忙答应生怕反悔的拉着萧忆就出门,可被萧忆拉住了。
回头疑问的看着萧忆,萧忆咬着嘴唇想了好久后用手轻轻撩起挡住左眼的头发,看着那个空洞浊月感觉到他的手有些发抖。
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色的眼罩轻轻戴在浊月的脸上浊月也是愣住了,良久后轻轻握住了萧忆的手“萧忆哥哥,我们走吧”
不过好景不长便被紫苏带着一群伙计将萧忆和浊月双双捆了回去,这一次,萧忆被打断了腿。
“啧啧啧,萧忆哥哥你说说你,怎么这么可怜。”
萧忆哼了一声“谁也别说谁,你看看你那胳膊,活该。”
如此,就是床上趴了一个腿折断的少年,梨花木椅上坐着个胳膊折了的少女。
墨伊匆匆赶来时候看到两个人面面相觑的样子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这倒是给浊月气了个半死连连嚎叫“谁能想到打他的棍子那么硬,那个伙计也是看不准,我就是过意不去才伸了手打算挡一下呀!谁能想到那伙计直接劈了下去,我这不就折了么,说到底还是为了他!”又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样回头炸了眨眼看着萧忆问“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被他记了仇?”
“你滚!我再丧尽天良也没有你丧尽天良!”
浊月大笑着拉着墨伊逃离开来。
...
“听说了么,昨午时山溪那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听说了听说了,简直惨不忍睹啊”
“所有胳膊腿都被打折剁了下来塞在嘴里肚子里了。”
“这是惹了谁啊”
“哎,谁知道呢。来来来,继续喝酒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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