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酬秦

    
    自那早点铺子出来之后，魏辰便与阿贵两人在栎阳城的街道上缓慢的行走着。魏辰双手负后，一边走一边观察路上的行人，以及那些刚刚拆下门板的店铺。阿贵则是抱着长剑，跟在魏辰的身后几步外，眼光不断在周围扫视着。
    “阿贵，你说这里与安邑相比如何？”魏辰开口对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阿贵问道。
    阿贵看了四周一眼，随后不假思索的轻笑道：“自然比不上安邑的繁华。”
    “你说的倒也是实情，这里确实不如安邑繁华热闹。”魏辰笑着说道，随后话锋一转，继续开口道：“虽然这里比不上安邑的繁华，但这里比安邑有朝气，有潜力。”
    “公子，此话怎讲？”阿贵有些疑惑的问道。
    魏辰前进的脚步稍微一顿，随后便继续迈开步子向前走，走了一段距离这才对着阿贵解释道：“安邑纵然繁华，但已经繁华了几十年，那里的人已经习惯了纸醉金迷，夜夜笙歌。就犹如一个即将迟暮的老人，没有一点的活力。反观这栎阳城，无论是这里的秦人，还是那些店铺的商人，都露出一股勃勃的朝气，这样的栎阳城，已经显露出一股蛟龙出海的气势。”
    阿贵有些不明所以，看了看四周的行人，虽然看到了他们的笑容，至于那蛟龙出海的气势，他自然是感觉不到的。
    “那大梁城与栎阳城相比？”阿贵似乎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魏辰听了这话，则是哈哈一笑，随后便不再说些什么。在他的心中即将作为魏国国都的大梁城自然会比这里好上太多。
    阿贵则没有继续追问，跟在魏辰的后面，继续沿着街道不断的行走，但眼神却是不断地看向了四周的行人，以及形形色色的建筑不断琢磨着。
    用了一上午的时间，魏辰与阿贵两人将栎阳城的大街小巷走了一遍，中午吃过饭后，两人便走到一间宅子的面前。两扇造型古朴的大门紧紧关闭着，门前石阶下面再则摆放着两个栩栩如生的大石狮子。
    这座府邸便是孟府。与郿县孟西白三族中的孟氏一族算是同宗同源。孟西白三族在秦国算是大族，其势力遍布整个秦国。但是随着大良造变法的开始，以孟西白三族为首的秦国老旧氏族损失不可为不大。但瘦死的骆驼终归比马大，纵然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但三族在秦国的地位依旧是根深蒂固。
    与门房管事说明来意之后，没过多长时间，一个中年人大跨步的从宅子内走了出来，恭恭敬敬的将两人领入了府中。
    将两人领入会客的屋子里面，中年人便摒退了所有的侍女仆人，并下令所有人不得靠近这里之后，随后扑通一声，跪在魏辰的身前，声音恭敬地说道：“属下孟星华见过公子。”
    魏辰看了跪在地下的孟星华一眼，随后淡淡的说了一句：“起来吧。”
    听了魏辰的话，孟星华依旧是身体依旧匍匐在地上，口中自责的说道：“属下办事不利，还望公子惩罚。”
    魏辰这才从椅子上坐起来，双手将孟星华搀扶起来，脸上也挂上了一丝的笑意，对着这位年纪比自己还大一些的中年人面带微笑的说道：“不必自责，你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中，不错，你没有让本公子失望。”
    孟星华听了这话脸上浮现出一抹激动的神色，身体也是有些微微的颤抖。
    随后，孟星华亲自为两人端上了茶水，坐在魏辰对面的椅子上，眼神恭敬地看着小口喝茶的魏辰。
    良久之后，魏辰才放下茶杯，满脸笑意的对孟星华说道：“一别数年不见，你还是你，一点都没有变。”
    “能为公子办事，是属下的福分。”孟星华依旧恭敬地说道。
    魏辰看了孟星华一眼，随后点了点头。通过刚才的观察，他心中确定对面的这个人对于自己的忠心是没有变的，这就让他放心了不少。若是有孟氏一族的帮衬，自己在栎阳城要做的事情必然会事半功倍。
    想通了这些，魏辰也就不跟孟星华兜圈子，直接了当的说出了自己这次来的目的。
    “我这次来确实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做，不知道你是否愿意？”魏辰开口说道。
    “为公子分忧，是属下分内之事，必当竭尽全力，完成公子交代的事情。”孟星华说完，脸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想了想，魏辰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开口说道：“你可知秦军与戎狄部族的那场战事？”
    “略知一二，但具体内里发生的事情，却是不曾知晓。公子也知道如今孟家被大良造排挤，很多的消息也是比坊间的传闻略微清楚一些罢了。”孟星华有些歉意的说道。
    魏辰则是点点头，继续开口问道：“那你知道不知道你们秦国坊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少年战神？”
    孟星华略微思索一下，有些犹豫的说道：“这倒是听说了一些，说是秦国国君的公子力挽狂澜，扭转了战局。”随后看向了对面的魏辰。
    魏辰眉头轻轻挑动了一下，随后便笑而不语，继续从桌子上重新端起了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坐在对面的孟星华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魏辰，随后眼神变的坚定起来：“若公子想要刺杀这个少年战神，那属下”
    魏辰笑着摇摇头，将茶杯重新放在桌子上，开口说道：“刺杀少年战神？我可没有这么蠢，也就是略施小计，让他们头疼几天罢了。”
    “公子放心，不管什么事情，只要公子吩咐下来，属下一定誓死完成。”孟星华一脸郑重的说道。
    魏辰则是摆摆手，笑着说道：“放心，不会让你去送死的，就是让你传个话而已。”说着便从怀中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一个张纸，伸手递给了孟星华。
    孟星华恭敬的结果魏辰递过来的纸，随后展开，快速的浏览了一下上面的内容，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问道：“公子，难道这”
    “无妨，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将这张纸上的内容传扬出去便行了。”魏辰眉头微动，轻声的说道。
    听了魏辰的话，孟星华这才恭敬地说道：“公子放心，属下一定会按照公子的吩咐，将这个消息传扬出去。”
    “好，只要你将这件事情做好，本公子就给你计大功一件。”魏辰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起身便要朝着门外走去。
    “公子何不多逗留片刻，也好让属下好好招待公子一番。”孟星华声音真诚的对着魏辰挽留道。
    魏辰则是笑着摆摆手，笑着说了一句：“下次吧，以后的时日还多。你若有心，总会有机会的。”
    “这茶不错，下次给我备上一些。”魏辰笑呵呵的说道。
    “属下遵命。”
    “走了，就不要送了。”魏辰毫不在意的挥挥手，朝着外面走了过去。而孟星华依旧恭敬的将两人送到了大门口。
    出了孟府的大门，阿贵还在感叹这孟星华的忠心，但魏辰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觉察到魏辰脸色的变化，阿贵心中咯噔一声。
    “阿贵，你说城门的豆花味道都没有变，为什么人就会变了呢。”
    此时魏辰的脸色阴沉，说出的话也是没有往日的温和。
    “公子，难道这孟星华对公子起了异心？刚才属下丝毫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阿贵有些不明所以的回答道。
    魏辰沉默不语，两人便又朝着另外一家走了过去。
    一家一家又一家。一下午的时间，魏辰带着阿贵见了六个人，而魏辰的脸色也是越来越差，直到见到最后一个人之后，脸色这才稍微有些好看。
    算上孟星华，一共见了七个人，其中前六个对于魏辰的态度都非常的恭敬，只有最后一个看管城门的小吏对魏辰不假辞色，没有什么恭敬的神色，甚至还威胁魏辰若是不离开这里明日便报官，将他们抓起来。
    晚上，两人在城门关闭的前一刻便出了城，找了附近的一个村落住了下来。
    “公子，为何要如此着急的出城？”阿贵有些困惑的说道。
    “哼，这帮三心二意的叛徒，若不是最后那个小吏提醒，你我明日说不定便被秦国的军卒抓去了。”魏辰脸色平静的回答道。
    “难道是那个小吏想要报官？”阿贵更加的不明白了。
    “不是最后那个小吏，而是前面那六个人，或者是六个人中的几个人。”魏辰面露讥笑的说道。
    “那公子给他们的东西？”阿贵焦急的问道。
    “无妨，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能成变成，若是不成对于大局也没有什么影响。”魏辰声音平静的说道。
    阿贵还是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阿贵，你要记住，对你恭敬有加的不一定是忠心不二的，而那些对你呼喊斥责的并不一定就变了心。”魏辰意有所指的说道。
    阿贵耸耸肩，决定还是不去丝毫这么高深的问题，若是让他思考这些，还不如让他出去打几个人，练几遍剑法来的简单。
    夜晚，魏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星空，叹息一声，随后闭上眼，缓缓的进入了梦乡。
    至少还有一个，这就够了。魏辰在心中默默的想着。
    而秦川则是在老人的陪同下，从那个早点铺子出来之后，便径直朝着大良造卫鞅的府邸走了过去，随后轻轻的叩响了大门上的铜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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