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太阳升起仅剩不到一个时辰,而禁军与梦魇军的战斗也差不多将近结束。双方皆是损失惨痛,然而在之前,梦魇军遭受了妖兽被阳光灼烧而死的意外情况,少了这些怪力乱神的助手,梦魇军也不过是普通的叛军,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凭借的是信仰而战。可是构成他们信仰的东西逐渐崩塌,他们的气势也瞬间如山体滑坡般崩塌,尤其是华阳教的三煞星两死一失踪,就更加显得群龙无首,在后期只剩下被禁军训练有素的精兵追着打的份。
“梦魇之境正在毁灭。刚才我受到了来自那里的‘信号’。是有人以生命为代价,向我发出的呼救,我得以有幸看到那里的场景。太后娘娘,因为皇上被林大夫治好了,暂时不会死了,解除了皇室与华阳教的‘契约’,从而导致梦魇之境能量的大量消散,空间越来越小,最后必定会灰飞烟灭,那么,端王殿下也逃不了——”他平静地看着太后、童贯、雪蚕与刘安世惊异恐惧的眼神,缓缓道,“不过,太后不必过于担心。我能感受得到,王大将军已经在逐步进入梦魇之境了。有王烈枫的地方,胜利的可能性就大大地提高,不是吗?”
太后猛地站起来,泪水涟涟地朝着邵伯温哀求道:“邵先生,你快点去告诉佶儿,哀家不需要他拯救世界,不需要他粉碎华阳教的阴谋,哀家只希望他活着,你让他快回来,哀家只有一个佶儿!拜托你!”
邵伯温遗憾地笑着,摇头道:“抱歉,太后,恕在下做不到。因为梦魇之境,被一股力量牵制住了,通往这里的‘门’全部被封锁,现在从那里逃逸出来的可能性极,就像是找到两颗相同的星星。而唯一的方法就是,打败那个人,也就是,华阳教主……”
太后眼前一黑往下跌坐在位置上,雪蚕、童贯赶忙扶住她。她痛苦地长叹着,绝望的泪水流至她优越的下颚。她摇着头,哽咽道:“佶儿才十八岁,什么也不懂,就要承受这些,哀家实在受不住……哀家……”似是想起了什么,太后的声音忽然哽住,眼泪也顿时停流。她缓缓地睁开眼,定定地望着前方,童贯见情况不对,赶忙凑过身去,道:“怎么了,太后娘娘?”
“申王……”太后慢慢地、一字一顿地问道,“他现在在哪?他还活着吗?”
“太后,您最好不要放弃端王殿下……”邵伯温轻声道,“您是至今都不知道吗?申王殿下也在梦魇之境里。我不知他们两人迄今为止,究竟有没有在梦魇之境里打过照面。接下来的情况,实在是未可预知。”
太后泪水盈盈的美丽的眸子里,显现出震惊来。
也不知是因为“百密一疏”,还是因为“无穷无尽”,总之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自混沌的血泊中,起了一丝动静。银色的血泊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明明只是薄薄的一层铺于地面,偏就沸腾得像是大海被蒸干一样肆虐。也就是说,刚才短暂的感动只持续了平静的一瞬间,而新的噩梦又在全力以赴地奔赴而至。
炎莺并不需要时间来缓冲情绪,只是冷静地向众人介绍即将到来的危险:“小心些,都往后退,我可不能保证那里面会钻出什么东西。就像是比平常的体型大了数百倍不知的混沌,就像是刚才的那个旋转的爆炸球——尽管你们打败了它们,可是接下来,这一滩‘东西’,会一次又一次地‘蜕变’,一直蜕变到你们死亡为止。”
赵佶蹙眉道:“这就是教主的‘能力’吗……”
“是。这是教主曾经透露过的,他决斗时的‘形态’,那就是永无止境的‘蜕变’。虽然教主没有实体,但只要是被教主选中进行‘附身’成为怪物的,有一点灵魂在,哪怕被打倒了,也只是会不断地变化和衍生,不老不死,不伤不灭。”炎莺沉声道,“往往‘人形’的怪物,要比无理智的巨兽更加危险,而且是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蜕变,变得更加恐怖。”
炎莺的话很像是危言耸听,但在梦魇之境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她是离教主最近的人,是目前为止场上通晓一切的存在,不得不听。于是众人紧张地往后退去,又暗暗担心如果再飞过来暗器就无法可挡了。大家做出相同的反应以后退了才不到五步,咕噜噜地沸腾着的这一滩血液就开始发出怪异的呻吟,很像是一个婴儿睡眠之时无意中发出的低语。
嘤,妈——妈妈。
这个声音在一个高大的人形冲破液体表面,哗啦一声立起来的时候,陡然变调。变调非常迅速,从婴幼儿变成了小孩子,从小孩子变成少年,又从少年变成了青年,声音沉下去,沉下去,从人变成兽的状态,发出压抑的低吼。液体滑落下来,首先露出一双金黄色的眼睛。
光是凭着这双眼睛,赵佶就认出了他,嗓音沙哑道:“完颜晟……?”
连名字都没有说完,他的声音就开始发抖。他牙齿打战,全身哆嗦,,心脏砰砰地跳,脸色陡然变成灰白,后半句话也说不出,半步路也走不动。
他之所以这样惊讶,是因为面前的这个百分百是完颜晟的“东西”,实在是恐怖到极致;炎莺的提醒并没有能让他见怪不怪,因为面前的人形的怪物,恐怖得超出了他所做过的大部分的噩梦。
怪物呈现人形,大小虽远远比不上混沌,却也足有一层多楼那么高,呈现出深黑的色调;它的皮肤腐烂严重,整个巨大的躯体被暴露出来的,异化的,钢铁般的肌肉组织所覆盖,胸前是锋利的刺状物。它像个古怪的鸟人,拥有两只极其强壮的朝身体之外突出的手臂,手臂之下是巨大粗壮的利爪,锋利、尖锐,能够像鹰一样抓取猎物。
总之,面前的这只人形的怪物,早已失去了属于完颜晟的“人性”,而完完全全地变成了一样人形的“兵器”了。
“是完颜晟。”炎莺眼神微微一颤,道,“他被教主‘选中’了。”
叶朗星抬头看着怪物,轻悠悠道:“好家伙,看起来真不容易对付。”
赵佶道:“他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吗?”
贪狼听罢,扭过头冷笑一声,但每一个人都听到了。
“先不说别的。”炎莺冷冷道,“即便是正常的状态,他的心也被鸣心‘摧毁’了,一时半会也恢复不了。这是教主最想要的状态,没有灵魂的人,是可以尽情地‘入侵’与‘改造’的。”
“没有灵魂,那不就是死了吗?”叶朗星昂头道,“那就是,没必要把他当做熟人,只要想尽办法把它弄死就行了吧?”
炎莺顿了顿,道:“是。”
她的回答并不那么坚定,这一点被贪狼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一动,重新回到怪物身上。随后,他往前走了一步,怪物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那我就动手了。”贪狼缓缓抽出八棱锏就要走上前,低头道,“教主大人,多有得罪。”
在他身旁的叶朗星突然清晰地说道:“喂,是看不起我吗,傻大个?”
贪狼头也不转一下,道:“你活腻了吗?退后。”
叶朗星笑道:“如果注定要死在这里,那我希望可以随心所欲地动手,才会死而无憾。”
王初梨道:“叶朗星,你认得完颜晟?”
“我认得他,他是我的‘猎物’,在这里碰见,算不算是‘命运的相遇’?又或者是他太张扬,太锋芒毕露……”叶朗星道,“他半年前来到汴京,惹下了不少事情,如果不是高调,谁会注意到他?可就是因为他行事高调,又无法自证身份,就似乎破坏了汴京的安逸与秩序,虽然都只是小打小闹,万一干下杀人放火的勾当,上头责罚下来,我可就遭了秧。尤其是,我师弟的死,与他脱不了干系。师弟发现了汴京城有人大量制造五石散,埋伏进去却被强行逼服,导致上瘾。到最后,虽然摄入大量的五石散,但他至少可以还维持两年的生命;可他掌握了太多的秘密,因此被杀——正是被他所杀。我还和他打了一架,正要胜利的时候,援兵出现,让他给跑了。我记到现在呢。”
炎莺听罢轻笑道:“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我还记得呢。你可千万别全都怪他,他是被华阳教欺骗了,被救下,只是一个局而已。接下来,他被抓了起来,像野兽一样地关了半年呢。”她眼神一黯,“谁知道,他现在真的成了野兽呢?”
叶朗星笑道:“都变成了这样,谁还管他现在是人是鬼,是完颜晟还是华阳教主还是申王赵佖?我今天就要做个了断。”
贪狼没有阻止他。他轻哼一声道:“愚蠢……”
炎莺道:“让他去吧,贪狼。一个充满仇恨的人,所拥有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她似是无奈地笑了笑,“当然是说,在‘普通人’正常的范围之内。”
“既然是在超脱现实之外的另一个时空里,那么杀了你也不会被降罪。”叶朗星的眼睛雪亮锋利,“这一次我可不会放你跑了,完颜晟!”
说着,他长吼着朝怪物冲上去,双手持刀以刀刃在前,力达刀刃一记行云流水的斜劈,刀光似闪电,破空之声如龙吟虎啸,是惊艳到爆炸的一刀,是叶朗星为数不多的竭尽全力、毫不保留、誓要取对方性命的一记绝招!
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沙尘扬起,叶朗星警觉地往后一退,眼睛微微一眯,猛然间眼前金光一闪,从面前伸出一只钢铁般沉重锋利的爪子,这粗壮的臂膀有着远超人类的强劲的怪力,能够瞬间将人劈成两半!
叶朗星反应极快,举刀一格,火光与尖锐的摩擦声顿起,王初梨与赵佶在远处捂紧耳朵面色扭曲。这一爪过后,那有着金黄色眼睛的怪物不慌不忙地、从容不迫地从飞沙之中探出脑袋,眼中的光芒不减,口中嘶嘶低吼。
在叶朗星的全力一击下,它并非铜墙铁壁坚不可摧。它被叶朗星劈开一道伤口,在黢黑腐烂的身躯上是一道银色的长痕,伤痕之内的肌肉外翻,如同微微睁开的眼睛;然而不可思议的是,它的伤口在造成的一瞬就会迅速恢复,在与叶朗星交手的三招之内,已经恢复了大半,叶朗星眨个眼的功夫,伤口就已变回了原先的完好无损!
它的气息依旧,煞气更重,它抬起头对空咆哮一声,爆发出一道冲击风暴,叶朗星试图抵抗,但这突如其来的一股强悍力量冲得他腾空飞起,千把万把的细碎的小刀的气流交叉着咬到他胸前,他痛苦得嘶吼一声,在半空之中举刀猛推彼力,两股相冲的风暴骤然相冲爆破,轰地一声,叶朗星被弹到了数丈之外!
叶朗星竭力调转身体,以使自己以站立的姿态落地——重重地落地!他修长的双腿分立两边,勉强直着腿站定。他俯下身,左手捂着心口,鲜红血液从胸口横七竖八的伤口中滴滴哒哒粘稠地滴落。
“可恶,这家伙……”
贪狼在一边抚着八棱锏,淡淡道:“捕快,你需要帮忙吗?”
“让开!”叶朗星的愤怒劲儿冲上脑袋,他一跃而起,怒喝着再次冲往怪物所在的位置,双手握住石羽刀柄,将一把刀舞得人眼花缭乱,似黑暗之中白色的丝状的花瓣在向内抓拢,像是一团鬼火往上烧,是不断地虚晃,在极短的时间内使出千百次的攻击,敌人顶多只能格挡三下,而这一击是从四面八方而来,是百发百中——好一记“花团锦簇”!
他的招数的确起了作用,刀刃结结实实地劈砍在怪物身上,将它拦腰截成了两段!
啪嚓。它的身子一歪,开始往下跌。
叶朗星粗重地喘息起来——但是戛然而止!他猛地顿住,看着面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这怪物,实在是超出他的认知范围:未等上半身跌落地上,无穷无尽的修复竟在此刻再次开始。怪物的身子重新往上翻,从两截合成完整的一截;叶朗星反应迅速,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招燕子翻身,刀从他手中脱出,直飞往怪物的疤痕处,在它合上以前横劈过去,随即轻功一使,人已在数丈开外。他膝盖一软,勉强站定,低下头哇地呕出一大口血,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视线猛一晃变得模糊不清。
这下总该解决掉它了吧。叶朗星心想。
手中空落落没有武器的感觉,还是让他有着强烈的不安。
——喂,叶朗星,你可别诅咒自己。
尖锐的风声从远处传来。他抬起头,看见两道金光交叉着自下而上朝自己的方向奔来,交叉处飞起一片树叶,在瞬间被十字刀锋劈成四瓣!叶朗星一惊,赶忙一闪身躲到一边,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轰隆隆地朝他逼近,腰部插着他的石羽刀,巨大的爪子是十把刀,朝他面门削至!
叶朗星来不及躲,一发狠伸手从怪物身上拔出自己的刀,银色血液四溅,刀尖猛地一挑,推开了这沉重的一爪子,他的虎口被压得爆出了血!怪物一击受挫,立刻用另一只爪子朝叶朗星拍来,叶朗星转身闪开来势,随即一阵秋风扫落叶,怪物怒吼一声,再次被劈成了两截,叶朗星一个回转,已是抄刀在手,立于怪物身后!
贪狼道:“真不用我帮你,捕快?你的攻击只是拖延时间而已,找不到正确的方式,它只会一次一次地恢复原状。等到你筋疲力竭,就是它杀掉你的时刻。”
叶朗星吃力地笑道:“不必……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和它战斗,可不是没脑子乱打一通,而是在寻找它的‘弱点’。就像是混沌的弱点在于头部,这只怪物也不会有所不同。我想,你之所以不早早出手,也是想要通过我倾尽全力地吸引火力,来排除一个个可能。只可惜让你失望了,我发现得比你早。刚才我在用‘花团锦簇’的时候,留心观察了它身上每个地方的伤口,几乎,几乎每一个地方都完全恢复了——直到现在。”
在怪物完全恢复,准备转身的刹那,叶朗星刀如泼墨般挥洒撩击,雪白刀身劈砍在怪物最为强悍而坚硬的臂膀之上,在它右边臂膀后,有一个金色光点,在对决的第一回合,就以这光芒引发了叶朗星的警觉!叶朗星双手握刀,对准那个光点,用尽全身力气刺入进去,就像是一把钥匙插进了门锁!
怪物大吼一声,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失去了力量,轰然倒下!
而叶朗星也随之跪下。
这一跪让赵佶想起了方才的两个侍卫面对穷奇的场景,赶忙道:“叶朗星!再坚持一会儿啊,小心——”
怪物巨大的爪子一把将叶朗星举到半空,刮擦之处立刻流下血来,叶朗星感觉五脏六腑被揉捏成一团,疼痛闪电劈过大脑,随后他眼神空洞地微笑起来,艰难道:“哪有说来力气就来力气的啊,我可是累得不行了……”
怪物虽然要死了,可仍想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将叶朗星捏死。这对它来说轻而易举。如果不救叶朗星,那就是壮烈牺牲;但若是不放弃他,那可真是千钧一发!
说时迟那时快,忽然之间怪物身边白光一闪,一道闪电撞击而来,竟是一只通身雪白的鹰!它盘旋而来,俯冲向怪物的爪子,爪子猛然一颤,松开了大半;随后,尖锐的透明的四把骨镖腾空而至,弯曲的布满纹路的骨镖飞出数道月牙轨迹,正击在怪物的爪子边缘,刷地一下将其割开,而不伤及叶朗星的皮肉;叶朗星啪嗒一声跌落在地,呻吟了一声,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
而怪物的旁边是一个白色的旋涡。旋涡不大,形状有些扭曲,洞口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断地变小。
洞口之下,拥有一头浅色头发与金色瞳孔的斜也,蹲下身来凝神端详着面前的怪物,然后微笑着对叶朗星道:“你怎么欺负我兄弟呢。”
“你有没有搞错,女真人……”叶朗星咬牙笑道,“是你的兄弟要杀了我啊。咦,你怎么知道这个恶心的东西是你认识的人啊,难道……”
“人类的眼睛可比不上鹰。”斜也道,“无论主人变成了什么样,白鹰都能认出来喔。”
叶朗星躺在地上一转头,看见完颜晟被斜也搀扶着,浑身包裹着半透明的黑色黏液,双目紧闭但还有呼吸。白鹰停在他肩头咕咕地噌着,他的睫毛开始颤抖。
叶朗星轻出一口气道:“嚯,真是皆大欢喜,变成这样了还能活。”
紧随其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王烈枫与林珑。在他们抵达地面之时,林珑身后的白色的旋涡扑地一声熄灭了。林珑回头看着它,露出了担忧的神情,喃喃道:“是‘终点’了吗?”她往四周一望,看见了满地的残骸,微微一愣,走到叶朗星面前道:“来,我给你疗伤,叶大捕头。”
叶朗星百感交集,叹道:“多谢,多谢,我好高兴你还活着,林珑……活着就好。活着比什么都好。不过林珑,这里有点危险,最好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哦。”
林珑笑道:“叶大捕头原来还会这样说话啊。”
“哥哥……我哥哥来了。”王初梨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掩面大哭,吓得赵佶赶忙拍她肩膀安慰她。她呜咽着,断断续续地哭,直到王烈枫大步流星地走到他面前了,她才恍恍惚惚地有了一点实感。她一把抱住王烈枫,将脑袋埋在他胸口,口齿不清道,“哥哥,我好想你。”
“初梨乖。我的初梨是天底下最聪明、最勇敢的女孩。”王烈枫微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随后转头对赵佶道:“端王殿下,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这短暂的别离似是过了百年之久。赵佶的心中拥堵着歉疚、罪恶与感动,不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烈枫,我真的很抱歉,让你遭遇了这些。我做得实在不够好,对不起。真的一直非常感谢你,多谢,多谢,万分感谢……”
王烈枫赶忙将赵佶从地上扶起,道:“端王殿下快快请起。您千万不要这样,我哪受得起您这样的礼?您安全,初梨安全,那就是我的全部了……”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地一怔,道,“现在没事就好了。”
赵佶惨然一笑,虚弱道:“王大将军,感谢你。但愿在这一役以后,任何的艰难险阻都不会动摇你我。当然——我们都得活下去才行。我拜托你,一定要活着啊。”
说完最后一个字,他猛地感到毛骨悚然。这种恐惧的感觉不止是他一人所拥有,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其可怖至极的气息。他们望向不远处,似乎有一种极其压抑的气场,一步一步地朝他们逼近过来。
那种感觉,几乎就是,无可辩驳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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