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上)
姐姐似乎听不到,也看不到,如入无人之境。眼见她在那个受伤的男人腿上穿针引线,像是缝衣服一样,冷静地一针一针地缝着伤口。最后一针结束,她挽了一个结,拿起剪刀剪了线头,又简单地清理了一下。然后她站起来,对身后那帮人说:“赶紧把他送走吧!”几个大汉慌忙架着伤者出去了。一阵响动过后,只听见卡车发动的声音,姐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姐姐手上衣服上到处是血迹,她麻利地洗手,收拾了东西,一边换衣服一边对李画桐说:“这样的事情,我这几年见得多了。矿上那一年不死上几号人?本地人还好说,有人管。外地的人就惨了,搞不好一把骨头就埋在这里了。”李画桐也帮忙收拾着,一边问:“那人家家人不会来找吗?”姐姐看着李画桐,苦笑着说:“家里老人兄弟一般不会来找,大多是媳妇来了,哭哭啼啼的,拿几个钱也就走了。这年月啊,人情冷淡,命不值钱啊!”
李画桐默默地摇了摇头,心里莫名难受起来。两个人收拾停当上床,没有再说话,也许是真的累极了,很快进入了梦乡。
远远地,睡梦中的李画桐似乎还是隐隐约约地听到了那个人的惨叫声。又仿佛看到,茫茫大海上,一只小纸船漫无目的的飘呀飘,不知道它到底要飘向何方。
李画桐醒来时,已经八点多了。听到姐姐在外边炒菜的声音,她伸了个懒腰,起身穿衣服下床。
天气很好,蓝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清晨的黛山显得秀丽而妩媚。
姐姐看她出来了,笑着说:“快洗漱吧,饭菜马上好了。”李画桐作了个深呼吸,取了牙刷牙膏毛巾去洗漱。一边问姐姐:“昨晚上那个人不知道怎么样了?”姐姐说:“还没有消息回来。”
一般来说,早上小店生意比较清淡,所以姐妹两个可以从从容容地吃顿早餐。因为今天李画桐要下山,姐姐做的比往日更丰盛些。准备停当,两个人坐下来吃饭。姐姐不停劝李画桐多吃些,还给她碗里夹了很多鸡蛋。
李画桐又夹一些放她回的碗里,说:“姐,你现在可是家里顶梁柱,老的要照顾,小的也要照顾。你得把自己照顾好,才能去照顾一家老小。你看你整天忙的,瘦了好多呢!”姐姐回答:“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幸好有这个店支撑,要是没这个店,一家人喝西北风去。所以呀,我拚了命也得好好经营,不可以懈怠的。”李画桐站起来收拾碗筷,一边说:“姐,再放假我还回来帮你。这山上的日子,我觉得也挺有意思的。”姐姐笑着说:“好啊,我家二小姐可是大学生,能来这里帮忙,姐可是求之不得呢!”
李画桐收拾了碗筷去洗碗,姐姐进去店里做营业准备。一阵喧闹声传来,打破了黛山宁静,大概是早上第一批拉矿车上山了。
黛山又开始了一天的热闹。
“老板娘,有人找啊!”有人在喊。姐姐从店里探出头来,应了一声:“马上来!”李画桐回头一看,愣住了,原来是许若彬从车上下来了。他穿一件白色短袖衬衫,灰色长裤,站在满是灰尘的拉矿车旁边,完全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人。
李画桐笑着跑过去,拉住许若彬的手,带他到姐姐面前,向姐姐介绍:“姐,这是许若彬。”又对许若彬说:“这是我姐!”姐姐笑着看着李画桐,说“这就是那个人啊,都追到这里来了!”许若彬赶紧向姐姐打招呼“姐姐好!我是许若彬,我来看小桐!”姐姐摸了摸李画桐的头发,打趣道:“都已经叫上小桐了哦!”李画桐不好意思嗔怪姐姐:“姐姐,不要这样!”姐姐这才饶了她,一边客气地让许若彬到店里面坐,一边指使李画桐倒茶给客人。
趁着姐姐出去,李画桐得空,赶紧拉住许若彬问:“你怎么会来这里?”许若彬得意地回答:“我怎么不会来这里啊!”李画桐着急,继续问:“我是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还是在逗她,说“你别忘了,我可是警察哦!”李画桐上去拧住他耳朵,逼问:“你这家伙,快点老实交代!”他还耍贫嘴,油嘴滑舌地说“你竟敢拧警察的耳朵!”一边举起双手投降,“好,我说,我说!”。
原来,许若彬值班,刚好有一天的空闲。他决定给李画桐一个惊喜,来她的家乡接她,同她一路回落川。按照平日里李画桐说的地址,许若彬找到了李画桐的老家。母亲接待了他,告诉他李画桐在矿山上帮忙,今天回来。许若彬等不及,就跑到山门口趁了一辆拉矿车上了山。
李画桐看着许若彬,忽然问:“你不怕人家骗你啊!”许若彬摊着双手,惊奇地说:“我有什么好骗的?”“李画桐说:“你不知道山西黑煤窑的事情?男人被骗到煤窑里出苦力,病了死了就直接挖坑埋掉!”许若彬嘿嘿笑起来,说:“哦,原来我还有这样的用处,没想到!”他觉得很好笑,就一直嘿嘿笑着,后来他发现李画桐似乎不太高兴,眼睛里隐约有泪的样子,他愣住了,赶紧整理了面部表情,一本正经地对李画桐说:“小桐,你想多了,我一大男人,又是警察,怎么可能保护不了自己?你说呢!”李画桐也觉得自己想多了,可是,昨晚上那一幕让她觉得山上真的不是什么圣地,许若彬不该这样贸然不打招呼跑到山上来。只是来都来啦,就不要再想那么多了。她又问:“吃早饭了吗?”许若彬摇了摇头。李画桐白了他一眼,嗔怪道:“活该你饿着!你先在这里看着店,这是商品价格!”一边却起身拿了一包挂面,取了鸡蛋火腿肠等,出去了。不一会儿,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放在许若彬面前。许是路上折腾的不轻,现时的确饥肠辘辘,许若彬拿起筷子大口吃起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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