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辞初听这话时,还是王府的小世子,当即便发表了一番见解。
“这美人是不是有病?想笑就自己躲到小破屋里笑去,作甚要把人家的城池、国家给笑没了?哼,不知天高地厚。”
好巧不巧,出使的邻国公主昨个儿刚被尚辞他哥夸了“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今个儿便娇羞地主动来王府一叙,恰好就这么将尚辞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公主脸皮薄、心气高,还以为这是尚王府的人变着法地借一孩童之口来讽刺自己,当下就冷着脸离开了。
本来这也没什么,可坏就坏在尚大世子确实心悦这邻国公主,当然不愿意自己心心念念的未来老婆被自家小弟一张不靠谱的嘴给说没了。最后的结果嘛,自然是尚大世子揪着尚辞的耳朵给公主道歉去了。毕竟再不采取什么措施,待邻国公主出使完毕离开了,他哭都没地哭去!
因着这么件幼年糗事,乖戾的尚辞自然而然地对女子生了些厌恶之感,再加上他那令人诟病的审美,他很是成功地让那些倾慕他的名门贵女望而却步。毕竟,谁也不希望当自己对心上人笑得倾国倾城之时,却被对方不解风情地骂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十二岁的时候,许多跟尚辞一般大的宗室子弟都被父辈以开教之名塞了些丫头到身边。当那些同龄人红着脸被莺莺燕燕、花花柳柳围着捧着之时,尚辞一脸欢脱地蹲在王府后院斗蛐蛐。
十三岁的时候,那些被开教了的同龄人已经能拿着扇子笑得风流恣意,然后挑着莺莺燕燕、花花柳柳的下巴直至她们脸通红心狂跳,尚辞还是一脸欢脱地蹲在王府后院斗蛐蛐。
十四岁的时候,某些同龄人已经穿上大红喜袍迎娶命定之人,尚辞仍旧想一脸欢脱地蹲在王府后院斗蛐蛐。好在这一年,这位令尚老王爷无比头痛的小儿子居然被测出了修仙之资。本来他还担忧着尚辞将来讨不到老婆会被世人耻笑,这下直接峰回路转。
修仙之人,还讨什么老婆!
尚老王爷乐呵呵地把小儿子交给了云梦泽的迎送仙士后,他就屁颠屁颠地回府逗孙子了。那时,尚大世子已经与邻国公主缔结同心,并且折腾出了一儿半女。
尚辞虽然硬气得很,但感觉到自己老爹这么乐意自己离开家,他还是忍不住阴郁了小半个月。
转眼间,当年乖戾多事的小世子已经在云梦泽待了整整一年。
云梦泽不是尚王府,尚辞闹脾气、甩脸子根本就不会有人搭理,甚至很有可能招来掌罚长老的一顿训诫。刺着头碰了好几次壁后,他便渐渐老实起来,干脆认真地跟着授业长老学仙法、练道术。尚辞聪明伶俐得很,他就这么小学了一年,如今就能跟着云梦泽小辈弟子中的翘楚下山历练了。
这位翘楚,自然就是之前被他认为倾国倾城的黎池。
越难的事情,尚辞就越想挑战,这是他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恶习。
确实是恶习。
那段日子,尚辞怀里一直兜着从饭堂顺出来的胡椒粉,然后每天清晨都鬼鬼祟祟地蹲到不烬崖那里去。他听说,黎池偶尔会来这个地方打坐;他还听说,黎池不爱吃辣,尤其厌恶胡椒。
他这么一连蹲了三日,还真就把人给蹲到了。
朝阳未出,和风微醺,白衣少年静静地在婆娑树下打坐,再妙不可言的山崖雾霭在他面前都会是黯然失色。尚辞见着这么个好看的少年,然后有些犹疑地晃了晃自己手中的胡椒粉。
这么做会不会有些不好啊?
不管了,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想要快速与人结交,就得好好打上一架,这是他爹教他的道理。头脑简单地想了想,尚辞便下定决心这么做。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黎池身前,然后背在身后的手慢慢地伸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黎池忽然间睁开了双眼,一双迷人的桃花眼里尽是冷彻。
“你......”尚辞被人抓了个现行,顿时僵在了原地。
黎池的眼睛扫过他手中的棕色瓶子,嘲讽之色便跃然脸上。
“我......”尚辞忙不迭把胡椒粉藏到身后,梗着脖子强行解释,“你别误会,胡椒粉不是用来洒你的,我也不是来找你打架的。”
“......”还有比这更加“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言论吗?黎池看破不说破,只是轻轻动了动手指,唇齿微启,“打架?”随着他话音落下,原本盘踞在崖边的一块巨石此刻轰然炸开,碎石子与粉尘顿时漫天飞舞。
此情此景,尚辞只得咽着口水往后退了两步,还没退到三步,一块飞来的小碎石就“啪”地一声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瞬间把他给打懵了。
黎池此人,果然如传言一般不近人情。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傲娇的尚小世子呆呆地站在原地,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传闻中的黎池冷漠离去。
这个不入流的偷袭,便是当年的他和黎池在云梦泽唯一的交集。而那之后的几日里,回回做梦,尚辞都能梦见自己的身体像那块巨石一样,被黎池的手指一点后就炸得四分五裂。
太吓人了!
尚辞日后再回想起这件事,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叹自己真的是命大。此后但凡见着黎池,他都是远远地就绕道而行,生怕让这人想起半点蛛丝马迹。
直到一年后。
此次他跟着黎池下山历练,是云碌长老亲手敲定的,这皆是因为尚辞确实优秀,在诸多小辈弟子中算是出类拔萃的。当他知道自己要跟着黎池下山历练的时候,首先忐忑不安了整整一个晚上,然后才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出现在黎池面前。。
下山之后,尚辞和这位黎师兄不远不近地相处了几日,他这才确定人家根本就不记得那茬事了。这么一来,他便没什么顾忌了,开始相当亲热地对黎池“师兄师兄”叫个不停。当时年少不懂事,如今不同了,在云梦泽待了一年,尚辞是愈发对黎池创下的种种纪录感到钦佩,也是想真心结交这个人。然而,任凭他使出浑身解数对黎池示好,他也只是记住了自己的名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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