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头偏西,从床上起来好好的伸了一个懒腰,一身的疲惫终于减轻了不少,心情也随之好了一些,院子里已经没有了千军万马和疯子的身影,看起来疯子终于解脱了。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我心里还惦记着沈沐涵说的节日盛典就准备出去看看,刚准备出门沈沐涵正好进来,差点装个满怀。
“醒啦?来!把衣服换上!”沈沐涵双手举到我面前,手里捧着一身衣服,我才发现这丫头也已经换了衣服,还别说,这丫头衣服一换还真别有一番风情。因为专业的原因,我对传统服饰还是有一些了解的,沈沐涵身上穿的看起来跟秀禾有些类似,不过多了很多璎珞,我确定这种衣服我没有见过,大概是这里自己的传统吧。
我从沈沐涵手里接过衣服转身进屋穿好,走到镜子面前看了看,单看还不错,只是和沈沐涵那一身凑在一起总有种结婚礼服的感觉。我对着镜子整了整衣领就出门和沈沐涵一起赶去盛典,路上沈沐涵告诉我疯子早就忍不住跑去了,李婧瑶还没有醒。
一出院子门,远远的就看到村子后面的山坡上燃着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火光把那边的天空都映出了红色,隐隐约约有歌声传来,不用问,那里肯定就是盛典的现场了。
我算是刚刚从虚弱中恢复过来,路稍微远了点就有些虚,不自觉的脚步就满了下来,沈沐涵倒是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跟着我溜达,说是就当散步了。想想也是,一回国就钻进海底,好不容易捡条命回来又钻进了山里,一路走来就跟赶着投胎一样,难得有这种闲情逸致能散散步。
远远看见我们,疯子就一路小跑的迎了过来,拍了我肩膀一巴掌,满意的点了点头,像是对我的恢复速度很满意。
等我们走到篝火旁边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已经聚满了人,想必整个村子的人都已经来了。有十几个人带着面具正围着篝火跳舞,出门的时候听见的歌声就是他们唱的,不过看样子应该还是在彩排,毕竟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其他的人也都在各自忙各自的事情。篝火旁边有一块高出地面的平地,上面摆放着几张椅子,中间的那一个尤其特别,椅背上面镂空雕刻着一条蛇,想必应该是给村子里德高望重的人准备的。
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找个地方坐下来等着。不时有人会经过我们身边,都会停下来和沈沐涵聊两句,看来在我昏迷的时候,这丫头和这里的居民相处的不错。只不过每个人看到我的时候态度一下就变得严肃起来,有点敬而远之的意味,就像是见到瘟神一样。
沈沐涵见我有点手误无措,开始笑着跟我解释。
“木头,你不用担心,他们对你没有恶意,只是好像对你特别尊重,你刚开始昏迷的时候村长一直派了好几个人忙前忙后的,今天一整天村长派人找了我好几次,说是务必得把你带来,你看,给你准备的衣服都不一样。”
听沈沐涵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我身上穿的衣服果然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单是面料看起来就比其他人的衣服高档不少,沈沐涵身上的衣服和村子里的姑娘们也不大一样,只不过差别并不是很大。
我问沈沐涵为什么就我的不一样,沈沐涵摇摇头说不知道,让我等一会村长来了自己去问。
我只能百无聊赖的继续等着村长,沈沐涵倒是没有丢下我,一直在旁边和我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疯子早就跑过去和村子里的姑娘打闹成了一团,还好这里的民风还算开明,要不然我真怕疯子被人打死。
又坐了一会,我猛然发现,人群里并没有浪子金的影子,千军万马两兄弟也都不在。沈沐涵说浪子金中午的时候就带着千军万马离开了,据说是有别的事情,还说如果有缘的话,他日还会相见。我现在开始相信当初自己看走了眼,浪子金肯定不会只是一个农家乐小小的老板,至于他的真实来历只能等日后再见的时候搞清楚了。
我和沈沐涵正聊着天,嘈杂的人群突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把双手手掌交叉在一起,手心贴在额头上,朝着一个方向弯下身子行礼。沈沐涵一看这架势,赶紧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木头,快起来,村长来了。”
我一看村长来了所有人都行礼,心里想也不能失了礼数,就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学着旁边人的样子准备行礼。刚把手放好,正准备弯腰,突然出现一双手扶住了我。
“贵人且慢,我老头子怎能受此大礼。”
等我抬起头,面前正站着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头发和胡须都已经雪白雪白的,看起来像是年近耄耋的样子,不过身体倒还很是硬朗,扶着我的手力道十足。
“老人家,受得,受得,在这的几天我们几个全凭您照顾,肯定添了不少麻烦。”
老人家听我说完后退了一步,跟其他人的姿势一样,朝着我行了一个礼,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手伸过去的时候,老人家已经行完礼起身了,我尴尬的缩回手挠了挠头。
“贵人,您能来着穷乡僻壤的地方,是我们的荣幸,怎么能说是麻烦呢?”
我还想着和老人家客套几句,结果被老人家一下打断了,握着我的手一边走一边说:“贵人啊,仪式马上就开始了,您该入座了。”我看老人家拉着我走的方向正是旁边那一张特别的椅子,心里突然有一丝紧张,我转过头看了一眼沈沐涵,那丫头吐了吐舌头,朝我摆了摆手,看起来她是早就知道那椅子是给我做的。“这丫头,等一会仪式结束了我在找你算账。”我在心里狠狠的给她记了一笔。
老人家把我领到椅子旁边,让我坐在那张特殊的椅子上,转过身朝着人群说了句“开始吧”就做到了我旁边的椅子上。
下面的人听到村长发令才都直起身,一个脸上带着面具的人喊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其他的人都纷纷退后自动围成一个圈,把十几个戴面具的人留在了圈里。戴面具的人围着篝火纷纷摆出了一个个奇怪的造型,像是小时候看着木偶剧一样,直到又一句口号响起的时候,所有人才开始围着篝火动起来,一边跳一边嘴里唱着我听不懂的歌曲。
我偷偷瞟了旁边的老人家一眼,见他并没有搭理我的意思,也不好开口问,只能挺了挺后腰看着圈里的表演。
看了一会,我大概看出了一些门道,这个戴面具的人应该是扮演的傩神,那这个仪式即便不是应该也是和傩仪有关。
傩仪是一种古老的原始祭祀仪式,源于古代以驱鬼逐疫为主要目的的傩祭仪礼,盛行于商周时代。以现在的观点,傩仪也被看作是一种古老的舞蹈形式,甚至有人说现在的很多舞蹈都有傩仪的影子。
《周礼·夏官》中曾经记载“方相士,狂夫四人。方相士。掌蒙熊皮,黄金四目,玄衣朱裳,执戟扬盾,帅百隶而时难,以索室驱疫;大丧,先枢,及墓,入扩,以戈击四隅,驱方良。”
虽然说以前我在很多资料上都看到过关于傩仪的记载,但是亲眼所见这还是第一次,顿时也来了兴趣,慢慢的也忘记了坐在这把椅子上的不安。
戴面具的人唱跳了一会,剧情发生了剧烈的转变,其中一个戴红色面具的人不知道因为什么被其他人孤立了,那个人似乎表现的很愤怒,两伙人关系一下变得水火不容,最后其他人一拥而上,把带红色面具的人举了起来,慢慢的朝着篝火走过去,像是要把他烧死。
虽然我知道眼前这一幕是傩仪的剧情安排,还是忍不住捏了一把汗。带红色面具的人不停的挣扎,可终究抵不过十来个人的力量,最终还是被抬到了过火面前。所有人抬起头朝着天空大喊了一声,就做出了把红面具的人扔进篝火的动作。
看到这一幕,我突然不自觉的站起身大喊了一声:“不要!”就在这时,那个带着红面具的人被放了下来,所有戴面具的人都摘下面具朝着我和村长的方向行了一个礼,周围围观的人才开始纷纷鼓掌。我一下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自己一头扎进篝火堆里。
村长也随着我沾了起来,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贵人,只是个仪式而且,不必当真的,惊扰到你,多有得罪了。”
本来就已经很尴尬了,被村长这一说更觉得脸上臊得慌,幸好这个时候沈沐涵跑了过来。
“木头,走,一起去跳舞。”沈沐涵说完又朝着村长笑了笑,见村长摆了摆手才拉着我的胳膊跑进了人群里,仪式结束之后,所有的人都开始围着篝火跳起舞来,我和沈沐涵也模仿这周围人的动作一起跳起来。
我趁着跳舞的空隙悄悄的问沈沐涵,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沈沐涵说具体情况她也不知道,根据这两天的观察和猜测,这里很有可能和林家有关系,从村长对待我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不一般,甚至因为我的缘故对待她的态度也和疯子他们不一样。
我一边装模作样的跳舞,一边偷偷的观察村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椅子上空无一人,村长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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