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不能承受之破碎

    
    “宝儿，我们又一次失败了……”陈晓芸十分沮丧地说着，她抬眼看了一眼满是疑问表情的镜月皇子后，又低眉说道，“如果当那些被控的人在清醒之后不久，就将会死去的话，那云梦的开发就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我们无法救下任何一个人，他们终将死亡！”
    “……”
    见镜月孩儿没有开口，陈晓芸接着说道：“如果我们击杀了蚩尤，那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将是多么恐怖的一次种族大灭绝啊？我想都不敢想……”
    “……”
    镜月再一次沉默了，这一切假设若都成立的话，那将来他们对抗蚩尤无论成败，大陆上起码有五个种族将会永久灭绝！这还是在胜利的情况下，若是失败了，那就……
    月黑风高，今夜颇见凄凉，四方一点光亮都没有，柳无心带着炎姬站在一座神炎小城的城头；城墙外杳无人烟，墙角野草杂生，城里是差不多的景象，只是比起外面的荒凉，更多了十分浓郁的血腥味！
    只见城里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残尸，很显然有人不久前曾血洗过这座城市，凶手想必便是魔化后的罗毅！
    柳无心默然低眉，正欲带着炎姬再去追赶一路北上的罗毅，耳边忽然响起孩儿镜月传来的话语。
    “……，您听到了吗？以上就是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我们救不了那些失去了心智的人，但我们还能为仍活着的人努力……还有孩儿现在很担心您和父亲，毕竟你们也曾被他控制过心神……”
    听着镜月孩儿的话语，柳无心再次驻足望向这满城血腥，眼中闪过光芒，这里发生过的事情顿时历历在目。
    当时在镇灵殿下方深埋的城市中央，她便发现自己的眼睛能看到了更多的东西，那是类似于亡魂过往的经历，她不明白自己的眼睛为何又多了项功能，心中猜想也许是与穿越时空的经历有关。
    而她之所以没有直接追上夫君罗毅，便是想要到各处看看，魔化后的罗毅到底造下了多么沉重的杀孽？方才看着满城血腥有些犹豫的她，此时已经跑到墙头朝外呕吐不止。
    “主母……这些都是主人做下的吗？”炎姬拍着柳无心的背，苦着声音问道。
    “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就那么死在血腥得残暴下，虽然据镜月孩儿所说，他们无论如何都已经没有了未来，但是……”
    吐完之后，柳无心无力地瘫坐在脏乱的城头，背靠着冰冷的石块，一脸无神地发起了呆，片刻后，她的眼角流下了两行热泪。
    “都是我，如果当初师父他们不用为我去取那雪妖之心的话，便不会有今天得悲惨，为我一人，竟然祸及了天下如此多的苍生，我身上背负的罪孽，恐怕永远都无法赎清了……”
    “主母千万别这么说，既然那蚩尤有心戕害苍生，就算没有您，世界还是会落入他的魔爪，这根本怪不了您！”
    “那九幽灵珠呢？”柳无心忽然拔高了声线，“难道不是因为我那么不小心，弄丢了九幽灵珠；不说别人，就连璃月妹妹的死，都应该算在我头上！”
    “……”炎姬沉默了片刻，忽然低着声音说道，“其实我想不明白，那九幽灵珠就让它一直沉寂在湖底不好吗？为何非要将它取出？还有那蚩尤又如何知道那里会现世一件宝物？当时的他就像早就有预谋一般，就等您将宝珠从湖底捞出，可是如果他早就知道了的话，又何必等您来捞呢？”
    柳无心抬头看向炎姬说道：“你的意思是……？”
    只见炎姬瘪了瘪嘴，说道：“我总觉得，我们就像是被刻意放在了某个矛盾冲突下！往早了说，比如当年为您去取雪妖之心的前辈们，他们之所以会碰上蚩尤，便是被人设计的；往近了说，湖底取得灵珠那时候我觉得与那时候并没有任何区别！”
    “你的意思是，我们与那蚩尤就像是两个被投放到角斗场里的可怜战士，为了生存，双方无可避免，只能彼此厮杀？”
    “您的比喻十分恰当，炎姬就是这个意思！”炎姬点着头说道，“至于投放我们的人，是否会真有其人呢？”
    柳无心没有回答炎姬这个问题，她紧跟着站起了身来，拍了拍身后的泥土，说道：“走吧，我们去找回你的主人！”
    “是！”
    炎姬方才应道，就见主母柳无心眼中变得异常深邃，紧跟着二人脚下黑光闪烁，随后便同时从这座神炎族的小城消失不见。
    魔化后的罗毅，体型高大，行动却依然迅捷无比，只不过他浑身骨气森森，行动方式与施展的功法都与原来派若两人，此时的他甚至比当年的空灵魔更为可怖，只因他意识十分模糊，满心只有仇恨和嗜血！而随着他手中沾染的鲜血越来越多，他便越难再控制住自己，更何况他自身甘愿堕落。
    此时正飞纵在一片树林梢头的罗毅，眼看着前方便是一马平川，天边隐隐可以看到了一条大江缓缓流淌，赶到大江之后，封魔城也就离得不远了。
    魔化后的罗毅纵身一跃，就要跳出眼下树林，可就在这时，漆黑没有光亮的天空忽然闪起亮光，接着便降下一片清晖，犹如天上月盘当头砸下！
    罗毅眉头一皱，凭着本能侧身一跃，轻松避开了顶上砸落的“月盘”，这时回头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条洁白的光线，白色光线掠过身旁之后，便无声无息得消失不见了。
    “吼……”罗毅见这光线异常熟悉，心中疑惑，但双眼十分警惕地望着四周，试图将那偷袭之人找出。
    此时看他鼻尖耸动，鼻子闻到了缕缕芳香，那是熟悉的味道，罗毅微微愣神间，眼前忽然闪出两个人影，罗毅定睛朝那两个人影一看后，瞳孔骤然扩大，呼吸也开始变得紊乱而无序。
    看清那两个身影后，只见罗毅的双脚沉重地倒退了几步，看样子竟是要拔腿就跑，但随后他的眼神又开始变得温柔，情不禁就要向来人伸出双手，想要将眼前人拥在怀中，感受对方身上的温度。
    但很快，他又一脸惊慌，似见了鬼一般往后跌跌撞撞倒退了几步，双手在空气中胡乱挥舞，似要驱散弥漫在眼前的迷障幻象。
    “夫君，我是璃月啊，你的小璃月……”
    听到这个声音，罗毅浑身一阵僵硬，眼前说话那人正是他的亡妻南宫璃月！他看到南宫璃月正穿着一身白色碎花裙，俏皮地歪着脑袋，一脸笑意绵绵地盯着自己瞧着；而小璃月的身边，站着的是灵奴炎姬，看炎姬的眼神，充满了为自己忧心得哀伤。
    此时罗毅气喘如牛，双眼浑浊，心中极为焦躁不安，接连嘶吼了几声后，就想要跳步过去将眼前二人斩杀，但潜意识又拼命提醒自己不可以伤害眼前人，内心两相冲突下，已是万分焦灼。
    “夫君，跟璃月回家吧，小镜月还在家里等着你呢！”南宫璃月温柔地说道;说着她开始挪动双脚，朝罗毅靠近。
    “站住！别过来！啊……”罗毅双手抱头，痛苦不堪。
    “没事的，不要挣扎夫君，我这就带你回家。”
    “不，你不是！你不是她……”罗毅怒声吼道，这时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骇人的杀气，幽深的眼眶变得腥红。
    南宫璃月见罗毅伸手掏出漆黑墨云剑，眉头跟着一皱，连忙向炎姬使了个眼神，自己则伸出双手，口中念念有词:“天地分阴阳，皓月挂长空;月者，阴也，圣而纯真洁净，能驱世间邪魅！明而至轻柔和，能克老阳至刚！”
    听着这段熟悉的念词，罗毅庞大的身躯一阵狂震，就连一旁的炎姬也诧异了几分，但她并没有机会分神，此时通过血祭契约，她正拼命地在罗毅心中反复念叨着希望能令他保持清醒的话语。
    但是此时的罗毅，魔化极深，炎姬在他心里喊话的同时，她自己同样被对方心里的嗜血暴虐侵害，只能极力克制住自己不要随着主人一同魔化。
    眼看着南宫璃月伸出一只手，在空气中画了一个白光满圆，罗毅狂吼一声，一下挣开了炎姬在心中的纠缠，飞身冲向南宫璃月！
    “啊……！”炎姬大叫一声，摔跌在地上，凭她身为灵奴的身份，如何能与其主人对抗精神力，眼看着主人罗毅飞身冲向身边之人，却是束手无策。
    “新月光辉·破！”在罗毅手中墨云剑即将迎头斩下的时候，南宫璃月双手比心，猛地朝面前白光满圆推去！
    “吼……！”一道笔直粗壮的新月光辉自满圆倾泄而出，直接淹没迎面撞来的罗毅，魔化罗毅狂吼一声，当即被刺目白光轰飞，身形在被抛飞的半路便因难以抵挡新月光辉的威能，竟逐渐消解成了粉屑！
    南宫璃月眼见着罗毅被新月光辉打中之后，竟然并非如上次一般缓缓褪去魔化，而是在新月光辉的威能中消亡，脸上一愣，随后面现惊慌。不好！难道是用力过猛了？
    正惊慌失措间，南宫璃月只觉顶上杀气骤起，心中一紧，她根本来不及抬头，身子慌忙往后疾退！可身子方动，身后又有气劲袭来封住了她的退路，南宫璃月心中万分惊诧，无可奈何下，只见她的眼球忽然变得深邃，当机立断，脚下黑光一闪，便从包夹中消失在了原地！
    “轰隆！”
    就在她利用黑光闪走的同时，一道黑光从她方才立身的地方落地，砸碎了大地，激起土石无数！此时魔化后的罗毅立身于一把直插入地的宽阔巨刃顶上，身边跟上一头十米见长，双眼鲜红滴血的机甲血炎巨兽，他们身上同时冒着黑气，望向不远处的某个地方。
    他们冷漠的眼神同时看到所望的方向黑光一闪，从中闪出一个曼妙的身影，只见那身影背后张开宽阔的羽翼，随即笔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