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不容辞

    
    “啊！”
    “龙豪！”
    “别动手！”
    “放手！”赵龙豪的手腕被赵小河抓住，一脸怒气地想挣开，“让我揍死这个短命的河捞鬼！”
    “打不得啊！”柳红梅慌忙将儿子护在身后。
    “慈母多败儿！你再这么宠他，他早晚得被你害死！”赵龙豪见手使不动，便抬脚踹过去。
    “孩子这么大了，不能动手打啊。”赵小河强行将赵龙豪推到了一边。
    “还是孩子？都快二十岁的人了！成天就知道游手好闲，不知道做半点有用的事儿！今天还给老子玩这招！老子的脸都让他丢尽了！”赵龙豪边说边又往赵坤那边扑。
    赵坤很少见父亲发这么大的火，早已吓坏了，生怕挨揍，推开柳红梅，便飞也似的窜上了台阶，两步跨着一步冲上了楼，躲进他的隔离房，“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并反锁了。
    赵龙豪见状想冲上楼去，奈何赵小河死死地拦着，他只得改为指着楼上怒骂：“这个河捞崽子！你要是再不消停，我早晚打断你的腿！看你躲得过初一，还躲得过十五不！”
    “看样子坤坤也知错了，你就别生气了。”赵小河一边劝赵龙豪，一边示意赵振兴带小文小武离开。
    这边柳红梅没想到突然之间如意算盘就落了空，还连带儿子差点挨揍，又见赵小河还在装好人劝架，一时气不打一处来，目光匕向他，恨恨地来了句：“假仁假义的小人！”
    “你还怨别人？！还嫌不够丢人？！”赵龙豪眼一瞪，一脚狠踹了过去。
    这回连赵小河都没注意，还好柳红梅自己躲得快，要不然大腿不紫也得青。
    柳红梅一脸委屈地摸着差点被踹到的大腿争辩：“我难道说错了吗？难道不是他说相信坤坤没撒谎的吗？不是他让我们去那边等赔钱的消息的吗？找几个河捞崽子来指证坤坤说谎的也是。还有比他更……”
    “够了！”赵龙豪冷冷地打断柳红梅的话，“说到底还不是我们太相信坤坤了？我们教不出好儿子，自己还这么贪婪，还有脸面埋怨村长？要不是村长这么哄着拦下我们，回头我们打举报电话把警察和镇里领导都叫来了，那才真丢人丢大了！要是刘站长深究起来，我们就是诬告！诽谤！没准儿还得吃牢饭！”
    赵龙豪的话让柳红梅脸色发白，再不敢多言半句。
    “村长，真的对不起。”赵龙豪看着赵小河，认真地道歉，“怪我眼瞎耳聋，怪我心贪，怪我鬼迷心窍，今天真是让你看了大笑话，真的丢人啊。”
    赵小河摆手：“我倒没什么，就是刘站长今天受了些委屈。”
    “刘站长，对不起。”赵龙豪马上看向刘志平，摇头叹气，“我替赵坤向您赔罪！我……”
    “没事儿没事儿，说开了就好。”刘志平笑着表示不介意，“赵坤心思不坏，就是年轻不知事儿。”
    “赵坤年轻不知事儿，我们当父母的也不知事儿，真是……”
    “不知者不为怪嘛。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不疼自己的孩子呢？能理解。能理解啊。”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啊。真是让我担心死了。”赵志阳在一边笑开了，“那我回卫生所了。”
    此时赵振兴已经带着小文小武离开，院子外也没了围观的村民。
    “丢人啊，真的丢人啊。”赵龙豪看着赵志阳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现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就什么都别说了。天黑了，得回去做晚饭吃了。”刘志平笑着劝他回家。
    赵小河听言也马上劝道：“你明天还得起早去卖萝卜呢。萝卜还没装好吧？赶紧去收拾吧。”
    赵龙豪点点头，认真地向刘志平鞠了个躬，再一次表示了道歉，然后指着楼上认真地说道：“刘站长，赵坤这小河捞崽子要是敢再起溜出去的念头，您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打断他的腿！您放心，一定不会怨您半句的！”
    “好，好，谢谢支持工作。”刘志平以手合什，笑着表示感谢。
    他也算大松了一口气，又笑着冲赵小河点了点头，目光中也带着感谢之意。
    赵小河回以微笑，用眼神告诉他这是自己应该做的。
    这时，春香骑着小三轮车进来了村委会，见他们四个站在院子中间，马上笑着打招呼：“怎么都在这儿呢？”
    “哦，没事儿，过来看看。”赵小河笑着打招呼，一边示意她别下三轮车，熟悉地从车厢中端出两份饭递给刘志平。
    “那我给赵坤送饭去了。”刘志平接过饭便上了楼。
    赵小河叮嘱春香骑三轮车慢点，目送她离开村委会，往村东路上骑去。
    “我也得回去吃饭了，你们也回去忙吧。”赵小河正要迈步，赵龙豪喊住了他，将三轮车的钥匙扔给柳红梅，等柳红梅把三轮车开走后（为了方便随时运菜，赵家洲很多女性都会开三轮车），他再一次表示了感激之意。
    “我脾气躁，脑子简单，今天要不是你拦着，我真是……”
    “没有谁不爱子心切的，你之前的心情我能理解。”赵小河笑着打断他的话，“不过，虽然说相信坤坤没撒谎的话是为了稳住你而诓你的，但我说的我们是同宗同姓的兄弟，我会尽可能顾着你，说你在村民面前替我说公心话，我记着你的好，这些话可没诓你，是我的真心话。”
    “我知道，我现在都知道了。”赵龙豪一脸愧疚，“以前因为砸麻将桌的事儿，我一直担心你会记恨在心，会逮着机会就报复我，现在想想我真是……那个叫什么来着？用小人的心什么君子的肚子……”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对对对，就是这句。”赵龙豪干笑，“我没文化，就知道卖菜。”
    “你不只会卖菜，麻将也打得好呢。”
    “麻将打得好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赵龙豪不好意思地笑笑，又改了正色出声，“华子给我说了你帮他卖蛋卖鸡的事儿。你为了帮他卖蛋，不惜拍那样逗笑的视频，真的很难为你了。”
    提到视频，赵小河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赵文明，不过脸上还是尽力挂着笑容，毕竟赵龙豪是在夸他。
    赵龙豪并没注意到赵小河脸色变化，继续认真出声，“现在想想，我和华子都是很小气的男人，也很自私，什么事儿都只顾着自己，尤其是我，还处处算计着占别人的便宜。和你一比，我真是惭愧得很啊。”
    赵小河马上摆摆手：“你别这么觉得，谁叫我是赵家洲的村长呢？帮村民解决问题是我的职责啊。如果你真要觉得惭愧，那以后就和我一起为赵家洲出心出力吧。”
    “行！我明天下午就去和大伙守卡！”
    “你现在上午要卖菜，下午要拔萝卜，哪里有空守卡呢？日子还长着，需要你出心出力的机会多着呢，也别急在这一时嘛。”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赵龙豪说话时神色严肃，赵小河没笑，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我回去装萝卜，你也回去吃饭吧。”
    “好。”
    赵龙豪出院子时，赵小河骑上了电动车。
    “村长！”
    赵小河正要上村东大道，听见赵龙豪喊他，立刻刹了车回头。
    “坤坤隔离期间的伙食费我会交的。”
    “那个伙食费……”
    “占公家那点钱发不了财。就这么说了，抽空我交给红英。”赵龙豪说完摆摆手，头也不回地往村西走去。
    赵小河一脚踮地，目送赵龙豪远去，好一会儿，突然自顾自地笑出了声。
    这会儿他是打心底里觉得开心。他没想到继赵华子之后，赵龙豪也会这么快改变对他的看法。
    而事实上他觉得自己在处理与村民的关系时，做得并不妥善，还存在很多不足。不过此时他越来越有信心自己以后会做得更好。
    吼着《咱当兵的人》，他骑动电动车，高高兴兴地回家吃饭。吃完饭照例到南桥和村子里走了两趟，晚上十一点多才回家休息。
    第二天一早，赵华子就送来了两只鸡。
    在赵小河的再三要求下，赵华子总算收了鸡和蛋的钱，赵小河这才放心杀鸡。
    吃过早饭，他就开始对着手机捣鼓烤鸡的事。
    比起做蛋糕，烤鸡的程序少得多，就是简单地抹点生抽料酒和盐腌制，电饭煲预热后，在里面铺一层姜，然后将腌好的鸡放进去，按煮饭键。等电饭煲跳到保温状态后，过一会儿把鸡转个面，再按煮饭健。因为没把握好放蜂蜜的时间，第一次把鸡烤得有些黑，也腌得有些咸，但总体来说还是能下嘴的。
    陈兰兰挑了鸡色泽最好的一块撕下来拍照美图，然后发朋友圈，非常夸张地把赵小河烤的鸡夸成了顶级厨师的作品，引来了不少村民点赞，还有一些人求了教程。
    按赵小河的叮嘱，陈兰兰把梅儿若雪公众号中的烤鸡教程分享给了大家。
    下午，自认为又积累了些烤鸡经验的他，改变了些方法，把另一只鸡也烤了，感觉这些成品还算拿得出手，他送去了二叔家，二叔二婶的一致好评让他更有了信心，回来和陈兰兰继续讨论了很久烤鸡事宜，商量着要怎么“拓展”烤鸡业务量，从陈兰兰口中得知已经有人去买鸡烤了，他高兴极了，又开始手痒想烤鸡，不过想到后天烤蛋糕的比赛，还是决定暂时不分大家的心。
    想着二叔家明天晚上解封，他赶紧找赵华子又订了一只鸡。
    初七上午买菜赵小河没有去，在村子里等熊志琴那边的消息，从赵小燕口中得知熊志琴已解除隔离后，他很高兴，下午巡逻时不时在二叔家附近转，抽空回去把那只鸡杀了炖汤。
    傍晚，根据镇里安排，解除了赵正荣家的隔离，赵小河高兴地把炖好了的鸡连锅一起端去了二叔家。二叔想留他下来喝一杯，不过被他婉拒了。
    初八早上，赵小河在家里吃完早餐，照例骑着电动车去村里转转，巡逻。半道上被赵碧茹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