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是我。”赵坤停了车,取下口罩向赵小河打招呼。
“你这是去哪儿?”赵小河立刻皱眉追问。
“去你家啊。”
“村长,我们给兰兰嫂子送奖品呢。”坐在赵坤后面的人接上赵坤的话解释。
赵小河听出坐在后面的是赵振兴,马上表示疑问:“给兰兰送奖品?什么奖品?”
“所有在村微信公众号发布了的文章或视频或照片,都会给予适当的奖励,村长您忘了?”赵振兴说话时扬了扬手中提着的大塑料袋。
“哦。”赵小河才想起来。
“喏,这是奖给兰兰嫂子的。”赵振兴笑着从大塑料袋子中拿出一个小袋子呈给赵小河看。
“这些都是奖品。这是最近七天的得奖名单呢。”赵坤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将名单示给赵小河看。
见赵坤和赵振兴一起为村里做事,赵小河非常高兴,笑着问道:“都有些什么奖品呢?”
“好多种呢,”赵振兴将袋子口打开给他看,“口罩,面粉,手套,还有小包装的孜然粉,十三香,胡椒粉,花椒粉等等,总之都是大家当下需要的。一个星期汇总发一次。”
“哦,真是不错,兰兰的给我吧,你们去别处发去。”见袋子里份数不少,赵小河接过了那小袋面粉。
“OK!”赵坤嘻笑着准备启动摩托车。
见他口罩没戴好,赵小河连忙提醒,一边又叮嘱他别骑太快,要注意安全。
“OK!村长遵命!”赵坤很搞笑地行了个礼,冲赵振兴说了句“坐好”,然后把摩托车开进了村子里面。
赵小河随即拿着这一斤左右量的面粉回家给陈兰兰,陈兰兰第一次写东西得奖励,兴奋得不得了,当下拿着面粉就往厨房走去,说要给小南小北做韭菜盒子吃,分享她的快乐。
赵小河随了她去,想到赵家成和赵文明话,一时对陈兰兰的“文章”也来了兴趣,遂点开村公众号找到陈兰兰写的名为“老南桥”的内容看了起来。
[老南桥没了。横在南面河上的老南桥没了。
站在杂草丛生、斜枝乱插的引桥前,看着平静而空荡的河面,我极力找寻能证明老南桥存在过的痕迹。零星的碎片告诉我,老南桥已经彻底从这座河面上消失,成为了历史,以后我只能在记忆中搜索它的影子。我的心里满带失落,带着无比的留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遥记得与老南桥的相识缘于一个小哥哥。那时的我正值花一样的年龄,帅气的小哥哥看我的眼神总是飘忽,没话找话地与我讲起了他村口的南桥。
“南桥虽然老旧,但桥上桥下的风景很好呢。引桥两边种了很多桑树,春天一到桑叶就会长出来,附近村子养蚕的小孩都会跑来这儿摘桑叶,热闹得很。河里的鱼也很多,我没事时就会去桥下的横梁上钓鱼。这一段河水又深又急,容易出鳜鱼,河里的鳜鱼味道可鲜了!”小哥哥说话时咂起了嘴巴,仿佛鲜美的鳜鱼汤就在眼前。
“我能到桥下的横梁上玩水吗?”我对鳜鱼并不感兴趣。
“不行,只能游到横梁上,那儿水急,也不能开船过去呢。”见我面带失望,小哥哥赶忙安慰,“其实最适合女生玩的地方在桥下。引桥下边长满了野花野草,好看着呢。枯水期时引桥下会露出沙滩,那沙子又细又软,在桥下游泳或玩沙子,太阳也晒不到,再爽不过了。”
“那什么时候能看到沙滩?”小哥哥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沙滩得过一阵子才能露出来,不过现在可以摘桑椹,引桥下的花花草草长得也很茂盛了,周末一起去踏青吧。”
那个天空湛蓝的四月,小哥哥用他的摩托车载我来到了南桥前。一切都如小哥哥所言,河水很清,风景很美,只是南桥已刻满岁月沧桑,桑椹还是大红色,完全不能入口,不过这些并没有影响游玩者的愉悦心情。那是我和小哥哥第一次约会,在老桥上。
在南桥下的沙滩上玩耍过数次后,我穿上了大红衣裳,在敲锣打鼓中,与小哥哥牵着手,经由老桥,正式成了桥那头村庄的一员。初嫁过来,走到哪里都是打量的目光,虽知都是善意的指指点点,却还是让我浑身不自在,也怕一言不妥就成了全村人谈论的新媳妇。
小哥哥怕我无聊,闲下来就带我去南桥边散步看风景,如果时间充足,还会带上渔具。我没有垂钓的耐性,小哥哥在横梁上钓鱼时我就在沙滩上挖坑引水,等着放小哥哥的战利品。小哥哥收获颇丰时,一并而来的还有我夸张的称赞,反之小哥哥出师不利,便只能在我的调侃中带着欢笑携手回家了。
后来我们有了孩子,没事带着孩子去南桥边走走的习惯,钓鱼,陪孩子玩沙戏水,又或是站在桥上看风景,闲话家长里短。
只是这时候南桥被定为了危桥,桥的两端竖起了限高限重标志,人们很快在距老桥百米开外的地方建了一座新桥,为了区别,大家把两座桥分别称为新南桥和老南桥。与新南桥又高又大的圆柱形桥墩相比,老南桥的桥柱就是细胳膊细腿,纤弱得让人怀疑一点点重量都可能会导致它坍塌,因而新南桥一建成,人们就在老南桥两端各筑了一道半米高的石墙,任何车辆都不得通行,仅限行人通过——老南桥对面是渡口集市,树里的老人去集市还是喜欢从老南桥上步行,一时间还不能接受从新南桥绕路。随着人们慢慢接纳新南桥,流经老南桥的路人便越来越少,倒是给了我们更多闲适自在的空间。
……
如今老南桥已经消失了,站在熟悉的引桥前,看到的只有空荡荡的河面。曾经湍急的水流之处,因为没有了桥柱的阻拦已然变得宁静,我的心却无法跟着宁静,空落落地只想叹息。夕阳把最后的余晖铺向河面,眼前半河瑟瑟泛起半河红光,我经不住这苍茫的景象,泪水在心里流淌。我轻轻挥动衣袖,作别那脉脉的流水,作别那远去的老南桥。]
赵小河仔细把内容看了两遍,虽然知道这么美的文字必定是经过了赵碧茹等人再三修改,但下面那些点赞的留言还是让他忍不住有些感触,因为他想到了与陈兰兰恋爱时的一些情形。
似是转眼之间,他和她相识相爱就快十年了。
陈兰兰出来拿东西,见他站在院子里发呆,瞅到他在看她写的东西,有些不好意思,马上笑着提醒了句:“赵一写的那篇有关肺炎的文章真叫好呢,真不愧是高中生!”
“哦?是吗?”赵小河立刻把赵一的文章找出来看。
赵一发布的文章题目是:“人可畏病毒,不可惧同胞!”
[ 这注定是一个要被载入史册的春节。突如其来的冠状病毒,让我们全都只能待在家中,而瘟魔正行走人间。苍生疾苦,竟有数万人感染,几千人死去。这种时候,人们则更需要一个积极向上的精神环境。尽管我们的肉体正在遭受磨难,我们也不能失去平等待人的心,我们可以害怕病毒,但是我们不能畏惧自己的同胞!
病毒可以隔绝城市,但不能隔绝爱。全国近百分之八十的新型冠状肺炎患者集中于湖北地区,其中,武汉又是重灾区中的重灾区。越是处于艰难境地,越是需要精神强大。身处“安全区”的我们,不可歧视重灾区的人民,不能让他们同时受到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我们要怀抱着一个积极向上的心,不戴有色眼镜,去鼓励那些水深火热中的人们,与他们共渡难关。
这说来容易,但残酷的事实却向我们展示了实现的难度!
由于冠状肺炎病毒目前最早被发现于武汉,并且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中国各地,导致现如今国内外谈“武”色变,有一部分人将目前的处境归咎于武汉人民。网络上甚至出现了“你家里人都是武汉的”这类带有强烈歧视色彩的语句,还有人写诗将防止湖北人入村写成“像伊朗担心无人机一样”。早在二月初,朝鲜就宣布对我国关闭国门,禁止国人入境。似乎,在这个时间,在某些人眼里,武汉,已不再是那个繁华富饶的“江城”,俨然成为地狱的代称。这种做派,何其令人心寒!
好在,这种人只是少数,更多人还是平等地看待湖北,看待武汉。
人畏病毒,但不畏同胞。有一批批志愿前往武汉的“逆行者”们;有联名上书申请前往武汉运送物资的物流司机;有每日免费前往医院为医生护士加餐送水的餐馆老板。这些人以同胞之大爱战胜了病毒之威吓。他们不歧视重灾区的人民,不将他们视为洪水猛兽。他们带去了物资,他们带去了希望!
除却我们本国同胞,甚至在大洋彼岸的日本,这个在我们中国饱受争议的国家,他们的学校给学生家长发去了校园通知,呼吁家长和孩子注意言行,不要对中国以及在武汉生活的人产生言论上的不平等对待。山川异域,风月同天;寄诸佛子,共结来缘!
瘟魔的消亡目以可见,胜利的曙光已经显现!我们相信铿锵的誓言,我们相信生命的平安,我们相信同胞的包容互助,我们相信人间的大爱温暖!朋友们,让我们从自己做起,有一份光,便发一份热,正视武汉,正视我们的同胞,消除畏惧,以平等待人。待到来年樱花盛开,你我共赏可好?]
一句“待到来年樱花盛开,你我共赏可好”再次让赵小河动容不已。
希望疫情快点过去,快点解封。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
正在他感慨之时,赵碧茹的电话打了进来,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急切:“村长,你说这让我怎么办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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