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落人间二八年

    
    慈心整理好情绪以后，缓缓的向我说出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其实，慎贵人在去世的前一天，曾单独去安寿宫见了太后与娴妃娘娘，我不知道当时宫里发生了什么，但从那儿回来以后贵人状态就一直不太好。总是一个人坐在房中发呆，最大的反应就是偶尔会拉着我，让我一定要带她回家什么的……都怪我……”
    慈心还没有说完就又哭了起来，我看着她红肿的眼眶，一时无言，只是将袖中的手帕递了过去，这时候，让她好好哭一场可能会好些。
    哭了一会以后，慈心就擦干了眼角的泪继续说道:“我那时候一直以为贵人只是想家了，又或者是太后娘娘责骂了她，却不曾想，贵人她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我当时怎么就没有发现呢，我应该发现的，二小姐，您知道吗？我家贵人连死都不愿留在宫中。”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轻声安慰道。
    “我也不愿留在宫中。”
    “没人愿意，你家贵人可有留下什么吗？”我对着慈心问道，既然慎贵人一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那肯定会留下些什么遗愿。
    “贵人只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皇上的，还有一封，她让我带回家给夫人，至于信中写了什么，奴婢没有看过。”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它的了？”不应该啊，写给李煜的信，我不用猜也知道，无非就是希望李煜保全自己在母家的颜面，以及将自己的棺柩送回家乡。
    “没有了，那天贵人把信交给我没多久，皇上和柳心姑姑就来了启祥宫……”
    “可知她们说了什么？”
    “不知，贵人下了命令，当晚院中无人当值，等柳心姑姑离开以后，奴婢才进的房中，只是……”说到这里，慈心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断断续续的继续说了下去“只是奴婢进去的时候……贵人，贵人她已经去了……”
    我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慈心的后背，一时间也找不出合适的话语来安慰她，没想到我作为曾经叱咤后宫沾满鲜血的女人，也会有如此心疼别人的一天，我不禁在心中自嘲了一番。
    “是中毒吗？”虽然知道死因，我还是故意问了出来，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接下来的问题。
    “是，”慈心低下头去，沉默了一会以后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说道：“柳心姑姑离开的时候，特地吩咐了奴婢不能声张，所以，整个启祥宫里面知道贵人死因的只有我与李磊公公二人，但她们依然不愿留下活口……”
    “为何单单留下你们？”慈心还能活着，想必是贵人离世前早有安排，但这李磊呢？
    “李磊公公是柳心姑姑的老乡，柳心姑姑自然不会伤他性命，况且，她们还要李磊公公送贵人回乡。”原来是这样。
    “既然如此，为何不让你随李磊公公一同扶柩回去？”
    “二小姐觉得这件事情结束以后，太后娘娘真的会留我一条性命吗？”慈心抬头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说到，眼底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可皇上已经答应了慎贵人。”
    “二小姐天真，没有立刻杀我是因为贵人刚死，太后不想驳了皇上颜面，可那里是后宫，后宫从来都不相信活人。”慈心冷冷的说道：“只是可怜了我家贵人，每日里战战兢兢的活着，到最后却连保全自己都做不到。”
    是啊，后宫从来都不相信活人，我又怎会不知，可怜自己前世活的通透，怎么到了现在竟这般善念……
    “贵人已经去了，我自然也不愿意继续留在宫中，所以想随着贵人的棺柩偷偷混出宫去，再接下来的事情，二小姐就都看见了。”慈心说完便不再开口了，只留下我痴痴的想着。
    原来如此，我说慎贵人的死在这宫中怎么会一丝消息都没有，原来一早便被瞒了下去。经过慈心这么一说，我虽然找不到太后设局的目的，但总算也能将整个事件缕的清楚了些。
    说到底就是太后设局逼慎贵人联合娴妃陷害于我，皇上为了保住太后的名节只能逼死慎贵人，柳心姑姑为了隐瞒消息清空启祥宫，然后再借口贵人养病将尸体送出宫去，想必要不了几天，天下就会收到李煜的一旨公文，得到“慎贵人回乡途中病重离世，追加嫔位”的消息。好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我笑着摇了摇头，感叹这一出精彩的宫廷大戏。
    “这么说来，那日太后和贵人说了什么你确实不知道了？”
    “奴婢不敢隐瞒小姐，那日贵人回来以后之字未提。”
    “那贵人死前可曾和你说过我？”
    “不曾。”
    尽管如此，但我仍然觉得慎贵人的死没有那么简单，这中间一定与我有关，只是我无从查起。罢了，我拍了拍脑袋，还是顺其自然好了，我就不信拥有剧本的我还能重蹈前世覆辙。
    为了照顾慈心的情绪，我结束了这次的问答，只是在自己的行囊中找出些值钱的物件给她，保证她能在宫外过活。反正宫女在宫中失踪是常有的事，太后自然不会为了一个慈心费心，出了这宫门她也算是有了自由身。
    “谢二小姐。”慈心并没有推脱，道谢以后就将我给的东西收了起来。
    李磊公公如约在城东三里处等我，我将慈心交到了他的手上的时候，这两人突然跪了下来。
    “谢二小姐成全。”
    “起来吧，往后的日子还要靠你们自己。”我扶起二人以后，便向慎贵人的马车走去。站在窗边低声轻言：“想不到，我还能这般阴差阳错的送你一程，愿你下辈子不必再入皇城。”
    “去吧，别晚了。”我转身对慈心他们说道。
    “是。二小姐保重。”李磊扶慈心上了马车以后，自己也跳了上去。
    “架、架……”我看着马车渐渐走远，原先的伤感突然一扫而光，这样的结局亦或者是她所希望的吧。
    “二小姐……”一旁的车夫突然开口唤我。
    “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