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不,是谁吃掉了你?”
“谁吃掉了你?”
卡梅拉站在尸骨砌成的高塔上,除了血的颜色,她什么都看不到。
“谁吃掉了你?”
女人的声音!她警惕地快速扫向四周,什么人都没有。
“你连自己的仇人都想不起来了吗?”
是谁?在这片异样的血海里,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她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回过神来,整个天地都在旋转,在急速的眩晕感中,卡梅拉看到了自己沾满血的双手。
安吉......她看到了安吉,在塞尔玛城外,安吉伸出手,把她推入深渊.......
一阵剧烈的头痛过后,她发现自己衣不蔽体地蹲在地上,耳边哭嚎的风声被锁链声代替。
哗啦作响的铁链把她的四肢牢牢地束缚住。
紧接着,她看到地上断掉的四肢,以及裸露在空气中的森森白骨,爆裂的血管缠绕着筋拉着长长的红血丝将地面染湿。
她挣扎着,撕扯着,哽咽着,却说不出一个字,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在崩溃的边缘,她看到自己的血肉一点点被蚕食,从手臂开始,被无形的利嘴啃食着,吮吸着,他们咬下她的臂膀,扯断她的锁骨,撕裂她的大腿,将她开膛破肚,取出她的心脏.......
她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毛孔都因这残暴的恶行而被恐惧支配着。
之后,她看到一个银发的女人朝她伸出双手,捧起她的头颅。
回忆戛然而止,所有的场景全都化成碎片飘散殆尽。
来不及恐惧,卡梅拉的整个视野忽然开阔起来,她赤身果体站在一望无垠的大海上。
银发赤果的女人从身后抱住她,她拨开卡梅拉夹在耳边的发,附在她的耳边阴冷地说:“就这样放纵他们,你甘心吗?”
她的手游走在卡梅拉裸露的锁骨处,一路向下,停留在心脏的位置。
“那可是你的心脏啊,卡梅拉,它被吃掉了。”
她仿佛又看到了自己被吃掉的那一幕,胃里泛起了一股酸水,并开始不断的干呕。
身后,那个奇怪的女人贴的更紧了些,她捏住卡梅拉的下巴,粗狂地蹂躏着她靠近心脏的位置,“啊,你听,它已经停止跳动了!”
卡梅拉大口地喘着粗气,低头的一瞬间,她发现自己又重新回到了那片血海。
“啊——”她发狂地大吼着,身后的女人放开她,任由卡梅拉瘫软在地。
“你在害怕什么,怕又一次被吃掉吗?”她迈着慵懒的脚步走过来,抓起卡梅拉的头发把她的头狠狠地摁进那片血海里。
海里,是无数张诡异的被啃食的只剩下一半的人脸,以及发霉的头骨,她看到自己的脸......脸上的皮肤一点点化成血水,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灌了一大口血水,浓重的血腥味混合酸腐气没入肺部。
头顶的女人清冷的声音在水流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谁陷害了你?”
“安吉——”她几乎带着哭腔吼了出来
“谁吃了你!”
“萨拉——”
“谁陷害了你?”
“安吉——”
“谁吃了你?”
“萨拉——”
“谁陷害了你?”
“安吉——”
“.......”
直到她声嘶力竭,女人停下来,颤抖地大笑着,她眼角因为极度兴奋而流出的眼泪被这片血海衬地格外耀眼。
女人的声音比刚才更加冷漠:“真的想起来了吗,是谁杀了你,卡梅拉?”
“——安——吉,——萨——拉”
“你要怎么做?”
她恨地咬牙切齿:“杀了他们!”
他们无权决定她的生死,凭什么她要承受这一切,等她出去,她不会放过轻贱她的每一个人,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她都要把他们的头拧下来!
“呵,出去?”
她能听到自己的心声!
“你已经死了,拿什么来杀他们?”
死.....死了.....
“假的.....我还有手,我还有脚我.......啊——”
她看到躺在地上的头颅,那张绝望的脸庞,没有什么比她更加熟悉了,那是她自己的头。
在死亡的窥探之下,卡梅拉咧开嘴角,扭曲的脸上沾满了泪痕。
她抓住女人的胳膊:“帮我!”
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短短十八年年的人生,像猪狗一样低贱地活在贫民窟里,她甚至还没有找到当年把她从地下城带出来的人,她怎么会甘心!
她满腔的怨怒,帮我报仇,帮我活下去,帮我找到他,纵使此生万劫不复。
“哦?卡梅拉,这世上永远都不存在亏欠一说,你拿什么跟我交易?”
“全部!用我的全部!我要活下去,我必须活下去!”
“呵呵——”
一切归于平静。瑛璃重新抱起卡梅拉的头颅,风扬起她散落的银发。
她抱紧那颗头颅,闭上眼睛冷冷地说:“那么,开始我们的交易吧。”
地下城,洛夫妓院。
八岁的卡兹呆滞地盯着进进出出衣着裸露的女人们。
她们大多画着浓妆,服饰也很夸张,有些上了一点年纪的女人为了把自己‘卖’出去,故意把胸部袒露出来。每当这时,那些肥头猪脑的男人们会借机在她们白嫩的大腿上掐一把,那些女人忍受着剧烈的疼痛,还要装作十分享受的样子。
那些女人......那些女人里面,有卡兹的姐姐贝基拉,她上个月刚成年就被酗酒的父亲卖到妓院。
因为讨厌贪得无厌的父亲,他选择离家出走,看望最疼爱他的姐姐。
在弥漫满烟雾的房间里,他看到她被一个肥硕的蠢男人压在身下当众欺辱。
她和那些女人一样,装作一脸的享受,享受着这漫无天日的蹂躏。
她只是喜欢钱。卡兹这么安慰自己。
很快,有人发现了他,惊呼起来:
“哦,天哪,愿圣灵者保佑这头小蠢驴别瞎了眼!”
在人群的嘈杂声中,刚刚还在享受着大吼大叫的贝基拉停了下来,她与他的目光相撞。
压在身上的男人狠狠扇了她一耳光,大声呵斥着:“给老子叫,怎么不叫了,你这条母狗!”
“卡兹......”她震惊地看着弟弟,无视了那男人的话。
卡兹不会告诉贝基拉,自己为了找到她藏在商队的马车里长达三个星期,他同样不会告诉贝基拉,她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像一条母狗。
“卡兹——你怎么 ——啊!”
男人拿皮带发了疯似地抽打着她,拽着她松软的发,扯的头皮生疼。
“给我叫!”
“啊——莱斯特大人!”
“再大点儿声!”
卡兹仿佛聋了一般,耳朵嗡嗡作响。
他倒宁愿自己是真的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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