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过后,白一岚神情恍惚,好像全身疼痛欲裂,又好像都与右手一般毫无知觉。被白衣老者一手托住,依然无法动弹,甚至不能前行一步。
尘埃落定,回过神来的庞二龙才蹑手蹑脚地赶过来,架住白一岚。
全庄上下好几百号人,目睹了这一场大战,由于知道舵主的规矩,从不插手舵主的比试。但还是不禁在一旁咂嘴称奇。一方面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没想到万剑山庄里的漏网之鱼竟敢公开“复仇”。另一方面,大家来龙虎帮这么久,也从没看见龙虎帮十一大分舵主之一的成四方如此狼狈过。
现在舵主也退居一旁,他们没有任何理由放任这些接踵而来的不速之客。于是在庞二龙准备架上白一岚离开之时,整个山庄的出口已经被团团围住,而且钢刀利刃皆已出鞘,没有半点成四方的恻隐之心。
刀尖都要戳中鼻梁,庞二龙势单力薄自然不好再往前走。于是眼巴巴完全寄希望于张万阡。而张万阡自从落地起便再没有任何动作,没有出手,也不曾离去。
原本已经走出去好几步的庞二龙也只得再拖着人返回来,走到张万阡身边,他稍稍扯了扯那白衣的衣角,小声说道:“张前辈,您快想想办法吧,要不然白兄弟该不行了。”
张万阡半眯着双眼,双手自然垂放在身前,微微歪头,说道:“你不是要拜入我门下么,这点本事都没有,还怎么跟我混。”
庞二龙瘪了瘪嘴,说道:“我不是正要跟您学吗。”
“那你看好了。”张万阡微微一笑,摆弄了一下褶皱的白袍,张口道:“你们这里谁主事…………”
这一声从张万阡的嘴里发出,竟如雷霆咋响。正对他的一众弟子,被声波波及,直接倒飞出去。其余人等,皆痛苦地捂耳倒地,离得近一点的,甚至耳膜破裂,七窍流血。
充分展示了自己功力,让所有人认清自己无法撼动的事实,才开始所谓的商量。好有一副不管你们内力有多强,反正没有我强的气势。
由于龙虎帮势力庞大,业务繁杂。分舵内的精英都已经被派往淮北各地操持帮务。此时的万剑山庄内,大多都是执事一样的文职人员,以及刚刚入帮的一众弟子,像成哥这样的帮派老人几乎没有。
好在成四方见多识广,在被这山洪暴发似的声音折磨的同时,便一眼认出,“五雷真言咒!”
成四方拖着疲惫的身体,仔细打量着这个全身皆白的老者,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这位老者的信息:
“这位老者实力深不可测,想来定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而【五雷真言咒】乃是衡阳派的武学,从不外传,而衡阳派创派才三十载,有这般年纪的就只有一位。”想到这,成四方的神情渐渐惊恐起来,但作为一舵之主,他保持好冷静的心态,轻声问道:“前辈,莫不是天峰四圣之一,五雷真人?”
“那看来,这里你主事咯?”张万阡不想有什么纠缠,他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把这个令自己满意的“徒弟”带走。
确认了身份,成四方连忙抱拳行礼道:“前辈,有何吩咐?”
“我们三个,能走了?”
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老东西,你当这是哪,想来就来想走……”
还没等说完,成四方便找到声源立马制止。对张万阡没有任何反驳,还主动示意挡住去路的弟子让开。
一旁的一个龙虎帮弟子看不下去,凑到成四方跟前,不服气道:“舵主,他这一句话就把人带走了?”
只见成四方闭上眼睛,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自言自语道,也是向所有人解释:“说眼前这位是天下第一应该不为过吧。”
“那也不能就这么让他这么放肆地来去啊。”望着三人大摇大摆的离去,众人心里都不舒服。
而成四方却没有任何要拦阻的意思,但为了给大众一个交代,他还是陈述了一个事实:“如果刚刚你们谁想拦他,带来的结果会是整个分舵无人生还。”
门口的弟子或许没有听到成四方的这一席话,也可能年轻气盛,总想着试上一试。于是朝着老者的后背,猛砍下去。
结果被一股无形的真气牢牢地挡在身前一尺之外。但这一举动自然引起了张万阡的注意,只见他慢慢转过头,将半眯的双眼睁开半只。与那人四目相对之时,便已经被夺走了意识,随即眼神中迸发出一道护体真气,将对方的身体整个洞穿,而且站在他身后的众人无一幸免,一连串在四人身上留下血窟窿,最后洞穿了整面石墙。
门口见到这一幕的人都不再动弹,准确说是吓得颤抖麻木。这些刚刚来到江湖的年轻人,在本没有任何概念的情况下,见到了可以说匪夷所思的一幕。估计这将会成为他们接下来半年的梦魇……
庞二龙背上神志已经不太清晰的白一岚,跟着张万阡一路下山。一直走到深夜才赶到沧州城外不远处的客栈。好在还有灯火亮着。
庞二龙背着白一岚走进客栈,里面没有一个人,布置也颇为寒酸,小二也在柜台上躲懒,睡得正熟……
“小二!开间上房,再打盆水!”声音沧桑有力,任谁也想不到这是从这位看起来年近七旬的老人口中发出的。
小二闻之也是一惊,才从梦中醒来,看到面前这位从头白到脚的老者,不由得一愣,以为自己遇到了仙人。
半天才缓过劲来,毕恭毕敬的招待老者上楼,在二楼开了一间最中间也最敞亮的房间,帮助老者把少年放下躺在床上。
让后识趣的退出去打水。老者把门关上后,扶起少年,点下几处大穴,帮他护住心脉。然后一股暖流从老者丹田而出,经过几处经脉,汇聚在两根手指上,然后慢慢输送给了少年体内……
小二打水回来,看到老者白须上飘,一股气浪让他无法靠近,若非小二开客栈,见多识广,看到这一幕估计都要几近昏厥。于是小二将水盆放在桌上便关门告退。
庞二龙帮不上什么忙,只得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沧州城内,空荡荡的街上,只留下一男一女,男的约莫三十岁,但脸上的沧桑显得他还要老上一些;而另外一位则是花季少女,尽管前路漆黑一片脸上也用不会少了笑容。看着少女手中的大鸡腿,显然这是刚吃饱喝足。
自然,这满脸得意男人便是不用自己花钱的项空,而周莹儿在这一整天里也真是吃喝不愁,无暇顾及其他,多少有些乐不思蜀的意味。
整整一天过去,周莹儿才忽然冒出一句:“这么久了,白大哥他们不会有事吧?”
而项空显然对搭档很有信心,“放心吧,白一岚有武功又有头脑,二龙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但机灵着呢,他们两个不会有事的。”
听着项空的安抚,周莹儿并没有觉得好受一些。如今想起白一岚,便一发不可收拾,说风就是雨:“不行,我要去找他。”
项空一把拦住她,“也许他们马上就回来了呢?”
说到底,周莹儿跟项空认识时间不长,若不是白一岚让她听话,她是一刻也不想跟其他人单独待在一起的。她本着一想到便要去做的一贯作风,扒拉开项空的手边朝北门跑去……
离沧州十几里外的一家客栈里,夜晚白纱般的月色洒进一间上房,映在房间的床上,映在床上躺着的人的脸上。或许是对这明亮的月光感到有些不适,他慢慢睁开眼睛,视线由模糊到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却又让人想要亲近的老人,在他看来,这或许就是真正的仙风道骨。目空一切,任凭下颚的白胡须飘扬。
“你…………你醒了?”老者看到少年醒过来,也是十分惊喜。
“这……是……哪儿啊?”少年摇摇头,还是感到大脑昏沉沉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最终,是胸口的一阵闷痛,使自己慢慢清醒。
庞二龙赶紧凑到床前,双手合十,嘴里不停的念着“阿弥陀佛”。
白一岚看着张万阡,回忆起白天发生的事,不由苦笑道:“这一个月来,我应该已经昏倒三次了。”
“你自己瞅瞅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肯定经不住你这么自残嘛。你不想想,你刚刚和谁打了一架。要我说,你命还在就谢天谢地了。”庞二龙实在觉得这次白一岚太过疯狂。忍不住要说上几句。
张万阡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受的都是些轻伤并未触及要害,才放心下来,也跟着嘲弄道:“诶,我倒觉得,身体坏了可以再养,但年少要是不狂,人生可就不够精彩。”
白一岚听出了对方的反话,清醒下来也着实觉得今天的做法有些不妥,还浪费掉了剑神的一成的功力。于是也不再说话,认真听取了批评。
庞二龙也是心疼他,最后幽怨地看了一眼两人,说道:“真想不明白你们这些大人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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